按说,西凉的使者来使,会有盛大的宴会。所有妃嫔皇子均去参加。我没有去。
白色的瓷碗盛着褐色的汤汁,我扶起父皇,把药一点一点的喂进父皇苍白的唇。
我说,父皇不适应侍从们的照顾,父皇病了,为人臣子,需床前侍奉。
亓葬说,不去?
我说,没有人会在意我的。
真的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吧?我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皇兄都需要时刻小心处事,我不需要,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害我,我不能够构成任何人的威胁。或者说,人家要铲除威胁也是铲除威胁最大的哪一个。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个……只是个喜欢躲在皇兄身后的胆小鬼吧?
通常都是这样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兄护着我。只有我知道,长大后的我们,开始没用多少话说。
皇兄依然会关注我,事事想着我,每一次都帮我消除潜在的危害。只是我潜在的危害的确没有多少吧。
我开始学会观望,观望皇兄、观望其他皇子。我很羡慕茉云,因为皇兄会很温暖的抚摸茉云皇妹的脑袋。就像曾经对我。
我想要遣散周围的侍从,父皇身边的侍从,总是由各方耳目组成的。
“都去外面候着吧,父皇要休息。”
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女迟疑着,看穿着应该是这里的管事宫女。
“怎么?本王在这里,你们不放心?”我沉下脸来,浅笑着。
“是,奴婢告退。”
我突然想起皇兄,如果刚刚说这话的是皇兄,她们会作何反应?自然,答案是根本轮不到皇兄做此反应的。
其实,我只是想有一个与父皇独处的机会罢了。
“葬,你也出去等我吧。”
“嗯,你还是尽早去宴会看看,别失了礼仪才好。”
我没有作答,半蹲在床前,湿了块帕子为父皇擦脸。
“长祁……”
这是从父皇病重以来,第一次对我说的话。
“父皇有何吩咐?”我掩饰住眼里的兴奋与悲凉。
“长祁……将来……将来……”父皇的声音又些哑了,我知道他说什么。以往,父皇与我谈心,谈的就是这个话题。
“将来,儿臣会尽力辅佐君主,尽一臣之职。”父皇从不避讳他死后的话题,总是把皇子们的心理吃的死死的。也许是吃的死死的吧。
父皇摇了摇头,继续用着那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对我说“茉云……你要护着茉云……”
是,无论哪个皇子,都深知父皇宠爱茉云皇妹胜过宠爱任何一个皇子,包括皇兄。
皇兄只是将来帝位的人选罢了。我一直觉得,我生活在的皇室啊,想一座城,充满了迷雾。我只有一点一点伸着手探清。
我不懂父皇的话,只是回答了,是,儿臣谨遵父皇训导。
父皇闭上眼,不说话了,不一会就传来短促而清晰的喘息。我不知道父皇睡着了没有,但是都无所谓了。
处于礼貌,我收拾了下就去宴会了。
众人正推杯换盏,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我喝了两杯酒,便走了。脑海里存在的,一直是父皇意味深长的眼神。
突然的,我感觉到一阵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