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福福身就去了,顾守成神色凝重,黄氏服侍他脱了外衣,才观察他的神情问道:“老爷怎么了?”
顾守成吃了两口茶,怒道:“廷煊太大意了,这一次单派了毛毛躁躁的顾炎去南边,我终是不放心,找他说了两句,他竟然说出了事他负责!真出了事儿,就算他负责咱们家谁脱得了干系?”
黄氏安慰道:“老爷别气着自己的身子骨,依我说真出了事儿才好!”
顾守成扭头看着她,只见她目光闪动,轻声道:“咱们的货都是大房侄儿打理,出了事儿正好可以叫咱们廷之接手。廷之年纪也不小了,何况廷之才是正正经经的顾家血脉子孙,凭什么让顾炎沾手却不让廷之沾手?”
顾守成想起整日与诗书为伴的二子心里就很不痛快,但廷之是黄氏亲生,自己唯一的嫡子,和从小体弱多病英年早逝的长子、痴痴呆呆的庶出三子比起来,他是唯一的期望。
黄氏明白顾守成心中所想,可廷之偏是个执拗的性子,她说话也未必能听进去一二,就算老夫人交给他打理的生意,也多是黄氏替他打理着。想到这里,黄氏重新给顾守成到了茶,就说起别的。
珍珠领着丫头送热水进来,黄氏将她们打发下去,亲自伺候顾守成洗脚,她穿着宽大的交领睡袍,外面就披着一件衣裳,蹲在地上,能看清楚里面小衣裳前面的刺绣,虽然已近是四十岁的人,那身形却未走样,更多了少妇没有的风韵妩媚。
顾守成一把拉起她,黄氏措不及防,就扑在顾守成胸脯上,见顾守成眼底的欲望,妩媚地笑起来。
黄氏原就不是大家闺秀,也曾读过许多书,只因家中兄弟多,那些书也多是市面上暗暗交易的独本。房事上,更是无用之所及,使得顾守成这十多年来,拥有再多的女人,黄氏对他的魅惑依旧是有曾无减。
“廷之不争气,还是你再给我生个儿子才好……”
灯光摇曳中,那话终被粗重的喘息替代。
童若瑶被一阵响动吵醒,睁开眼时顾廷煊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榻前,榻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他正翻看里头的东西。
童若瑶瞧了瞧窗格子,外面天色看起好像还很早,也许是屋里点了灯的缘故。她一夜无梦,婚后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赖床不是好习惯,可现在她觉得温暖的被窝实在叫人留恋。
“醒了么?”
他连头都没回,怎么就知道了?莫非是千里眼?童若瑶坐起来,“二爷怎么知道?”
顾廷煊抬头看了看窗格子,“这个时辰差不多该醒了。”
好吧,童若瑶起床的时辰一向很准确。披上外衣下来,走到顾廷煊身边,一瞧那盒子立刻就傻眼了,居然是银票。传说中的银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见到,忍不住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一直以为银票就是简单的纸张,写着数据然后盖个钱庄的印章,现在拿在灯光下细看,才看到银票上的居然有类似水印的东西!而那纸张也和一般的纸不同。
童若瑶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东西真的能兑换真金白银?”
顾廷煊深邃的眸子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笑意。童若瑶撇撇嘴,有什么好嘲笑的,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莫非人人都必须见过这东西么?她在李家村的时候,连银子都不经常见呢!
童若瑶兴趣缺缺,悻悻然转身去倒茶。刚喝了一口,那边顾廷煊的话悄然响起,“这些是老夫人和母亲给你的。”
“咳!”童若瑶抢得弯下腰,顾廷煊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她,眼神十分怪异,而且欠抽。
“真……真的?”童若瑶刚刚瞧见了,每一张都是一百两,而且看起来有很多张。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富婆?”
连忙跑过来,顾廷煊都收下了,不要白不要。童若瑶自己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睛贼亮贼亮,是贼亮绝对不是明亮。盯着盒子里一时无法数清楚的银票,口水不知不觉流出来,要不是及时发现,只怕是要滴在那些银票上面了。
“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
顾廷煊蹙眉点头,童若瑶才不管他怪异的眼神,将盒子盖上,抱在怀里,一副是我的就没你份儿的模样看着顾廷煊道:“那我收起来了。”
顾廷煊咳嗽一声,“老夫人和母亲分别给了一千两。”
童若瑶眨眨眼,瞧着好像不止这些,两千两也才二十张。将信将疑地打开盒子,随手拿起一叠数了数,就数了三十多张出来,里面却还有……于是,童若瑶非常自觉地数了二十张揣着,把剩下的放回去,虽然很心疼,很不情愿。
“余下的是我给你的。”顾廷煊脸上终于荡起了笑,大清早欣赏着小妻子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真是一件令人回味的趣事。
底浅的笑声让童若瑶全身的血气都涌在脸上,扭头怒视顾廷煊,一把年纪的大叔,怎么还喜欢以捉弄人为乐?童若瑶牙咬切齿,“大叔放心,绝对一分钱也不会还给你了!”
顾廷煊隐忍住笑,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道:“那是我全部积蓄。”
鬼才相信呢!童若瑶甩了他这样一个眼神,重新将所有银票都放进去,然后盖上盒子,抱在怀里用眼神威胁他不许跟来,三步一回头往里间去了。顾廷煊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盛满笑意。
只是,等他的小妻子再返回来,这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童若瑶踮起脚尖,举着一张银票,“拿着,给你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