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道:“我也不能逼她不是?老夫人顾忌咱们这边和大房那边,才会装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当她就没注意三房么?六丫头和七丫头到底年纪小,要是五丫头是咱们这边的,我何苦费这些心?”
“五小姐虽不不是咱们这边,夫人为她也费了不少心。表小姐娇滴滴的人儿,如今磨成那样,五小姐从小锦衣裹身,好吃好住,哪里吃的了那些苦?再说,她如果是肚子争气,一举生个男胎,可就是王夫人唯一的孙子,福气多着呢!”
黄氏一笑,“你既说的这般好,你去得了。”
珍珠红了脸,羞答答地,“夫人可是说笑了,那也要别人瞧得上奴婢,奴婢不过是个丫头。王夫人身边还缺丫头不成?”
黄氏叹道:“可不就是因为她身边不缺丫头,我才急呢,万一被一个丫头占了先机,我就白忙活一场了。”
珍珠见她又愁眉苦脸的,不觉低头琢磨片刻,眼前一亮,喜道:“实在不成不还有个十小姐?”
黄氏白了她一眼,“你当王夫人是驴头脑袋?如果能瞧得上她,就瞧不上你?她和你到底有何差别,说起来她还不及你,她年纪多大了?我琢磨着,即便如今多了个小姐身份,也就那样,大不了能嫁个清清白白的人家。这样一把年纪,送去给王夫人做丫头,只怕王夫人还嫌弃她不干净呢!”
珍珠说不出话来,拿起梳头认真给黄氏梳头。
黄氏琢磨着铺子的事儿,虽然熬了这些日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可倘或对方再次提出来,她再拒绝,就真的是当着对方的面儿打了对方一个耳光。纵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得罪一个官,也万万使不得。
“实在不成,倒不如将那铺子送给王夫人,我看他们敢不敢去和王夫人争!”
珍珠梳好了头,取了头饰戴上,听黄氏如此说,愣了愣道:“可如此以来,那铺子就算是白给了王夫人。”
“给了王夫人,至少还有一个人情在。”
“夫人,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今儿有了这家,说不定明儿还有另外一家,就是再大的家业,花再多的银钱,终究没有个底线,可如何是好?难道,夫人的铺子都要这样白白送了人不成?那些可都是您花了心血置办起来的。”
黄氏心烦意乱,又万般无奈,“我何曾不知道这些理儿?谁叫咱们家是商,别人是官呢?”想到那铺子,黄氏就是一阵心疼。
这个月初,她特意去拜访了王夫人一回,言辞中也透出要王夫人帮忙说说话的意思,偏王夫人没听明白似地,只和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再来便是只提了提五丫头的的事儿,不过黄氏倒见了王夫人儿子,秦家长子一面。
那倒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若不是顾廷雯和顾廷茜年纪小,她还真有些不舍得把这个机会送给顾廷雅。何况,对方已是翰林院庶吉士,今年三年任期满了,就要正式走上仕途,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敏惠在顾家住了三天,邱婆子领着邱年生来访。一大早就在门口守着,待门一开,立马就叫开门的人通报。
彼时天才刚亮,那门上的人又不认识他们,少不得冷言冷语地道:“这会子夫人奶奶们还没起来,你们吵吵闹闹的作何?等会子太阳出来,再来吧。”
原来这邱婆子和邱年生昨儿就来了,先去探了亲戚,才到顾家来,想着顾家能留他们住一晚,也享受享受富贵人家的日子。谁知顾家的大门早就关上了,他们无法只得返回亲戚家借住一晚,平白受了些闲气,一大早饭也没吃,就跑来这边。
此刻肚子又饿,心里本就搁着闲气,门上的人如此对待,邱年生冷哼一声,道:“我来接我老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那门上的人见他们穿着简陋,心底本就存了怠慢他们心。何况,顾家虽然是商户,好歹是皇商,做的是皇帝家的买卖,平常有人拜访,那个不是恭恭敬敬拿了拜帖来的?这会子见邱年生,少不得冷言讽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疯狗在门口吠叫。”
邱年生心里愈发狠了,就要冲上去打人,幸而邱婆子急急忙忙把他抱住,好言朝门上的人道:“这位小哥,劳烦通报一声,我们姓邱。”
那人冷哼一声,“姓邱怎么了?就是官老爷们这会子来了,也不能进去!”又踱步走到邱年生和邱婆子身边,围着他们转一圈,嫌恶地道,“就是讨饭的,也没这么早就来的。还想打人,有种你就打啊!”
邱年生虽年轻,但常年与酒色为伴,瘦的几乎没有人形,昨儿瞧着亲戚家那些人的脸色,也没好好吃饭,这会子饿得没力气,张牙舞爪想打人,邱婆子竟生生将他抱住,让他动弹不得。
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一双绯红的眼,发狠地道:“你等着,我看官老爷来了,你们让不让进!”
那人哈哈大笑,数落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把那位官老爷请来?”说着席地在大门口的石阶上坐下,一副坐着等他请人来的家势。
邱婆子忙陪笑道:“对不起小哥,我们没有恶意,只媳妇子在府上做客,我们来瞧瞧她罢了,劳烦小哥替我们通报。”
说着警告地瞪了邱年生两眼,低声道:“忘了在家说的什么了?你这脾气也该改改。”
邱年生自知来硬的不行,冷哼一声别开眼,道:“只当是一大早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咦!你竟然骂我是狗?我瞧着你才是条没长眼睛的狗!”那人不依,站起来朝门内吼了一声,“有人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