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一怔,随即明白老夫人问的什么,直言不讳地道:“蒋大人的意思是,因咱们家与国公府王家来往,此事还牵扯国公府王家。”
老夫人只是微微一怔,并无惊讶,好像她早已料到,如今不过是通过童若瑶确认一下。让钱妈妈扶着慢慢坐下,浑浊的眸子带着几分怜爱落在童若瑶身上,缓缓道:“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此事蒋大人和亲家大人必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实在不成,也无需牵扯进来。说起来,也是顾家该有这一劫数,只是连累你小小年纪跟着受这等惊吓。”
童若瑶心头一动,似是明白了什么,偏偏一时理不清楚,只将蒋蓉华的话重述一遍,老夫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此甚好,只希望他们掌握分寸,别因此事受了牵连,给顾家又添几条罪孽。”
待小玉和顾廷之将张大夫请来,给黄氏诊脉又开了药方,黄氏好转,众人才各自散了。
漫天星辰,璀璨生辉,夜风带来丝丝凉意,百寿堂灯火通明。
明明才一整天没有见面,此事相见却好像事隔很久。吕氏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直至看清楚确实是童若瑶,疾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童若瑶的手。敏惠在一旁道:“姨妈一整天都在担心表嫂,现在回来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童若瑶见吕氏精神状态甚好,想来铺子和库房被查封还有顾二叔被羁押的消息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由松口气。黄氏因为顾二叔的消息心急成那样,吕氏若是知道了,还不定会如何厉害。
感激朝范妈妈和敏惠一笑,“让你们也跟着担心了,我没事儿,蒋大人哪里也得了确切的话。”
吕氏松口气,拉着童若瑶坐下,问道:“廷煊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廷煊应该还在南边吧,如果此时传开他们回来的消息,只怕是……童若瑶定了定神,略略迟疑随即微笑道:“母亲不要担心,等这事儿查清楚了,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敏惠忙打圆场,提醒道:“时候不早了,表嫂累了一天,还是先吃饭吧。”
吕氏见童若瑶面露倦怠,就搁下心里的事儿,让范妈妈通知摆饭。晴儿年纪小,之前已经吃过,这会子乖巧地坐在一边,也不要人陪着,自己玩耍着手里的荷包。
吃了饭,童若瑶坐着吃了两口茶,吕氏就赶着她回去歇着。吕氏精神状态比昨儿好了很多,晚饭也吃了一整碗米饭。童若瑶略略坐了坐,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还和往常一样,逗了晴儿一会儿才从百寿堂出来。
连续晴了好几天,故而夜里也特别热,童若瑶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将窗户打开。仰头望去,漫天星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漆黑的天空如同巨大的黑洞,意图吞噬整个世界,静悄悄的连一丝风也没有,天地万物一片死寂,深深压在心头,顿生凉意。
也不知站了多久,扑面而来一阵凉意,不多时狂风乍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那风卷起帘子,也卷起身上单薄的衣摆,凉风吹在肌肤上,忍不住打了激灵。
一场暴雨如期而至,清早起来,炎热褪去,凉爽的风带来清新的空气,似是将众人心头的浊气也吹散了。
黄氏夜里吃了药,又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虽然觉得头昏沉沉的抬不起来,倒比昨儿好多了。一边吃饭一边听珍珠后怕地说昨儿的情况,未了冷笑道:“总算是看清楚了王夫人的为人,也罢,如果咱们家躲过这一劫,王夫人哪儿也别去了。”
珍珠同仇敌忾地道:“可不是,以前拿咱们的东西,还偏做出不想要的模样来。那些好东西,夫人不给她,她也未必有。”
黄氏冷笑,那些东西就当是买个教训罢了。复又叹口气,道:“也莫怪王夫人避而不见,我昨儿是急昏了头才病急乱投医,活了这把岁数,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虽然吃了些苦头。可多少人没见过的东西我也见过了,没用过的东西我也用过了,就是一死也无甚要紧。只是连累年纪小的晚辈,我没多少年的活头,他们一辈子还长着呢!”
珍珠忙安慰道:“二夫人别如此说,二奶奶已经求了蒋家,也得到蒋家的帮助。奴婢瞧着老夫人的模样,这事儿未必就……”
话没说完,只听得外头有人吼道:“鬼鬼祟祟的干嘛?!”
珍珠止住话,忙跑去门口看,竟是吴妈妈正拦着后面做粗活的小丫头,只见那小丫头怀里藏着什么东西,被吴妈妈一问吓得忙跪在地上,东西也从怀里露出来,竟然是——黄氏屋里的青瓷圆型古董摆件!
珍珠顿时气得脸色大变,走向前一个扎扎实实的耳光落在那丫头脸上,顿时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下作东西,竟然还私藏主子的东西!这等没脸的事儿,你竟然做得出来!我和二夫人也只昨儿不在家,你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可见之前多少东西……”
“三夫人怎么来了?”吴妈妈惊愕的声音打断珍珠的话。
在屋里气得咬牙的黄氏听得这话,才略略收敛的神色。郝氏似是没有擦觉那跪在地上的丫头和珍珠,神色淡淡地道:“来看看你们夫人好些没。”
吴妈妈福福身忙领着郝氏进屋,黄氏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摸不透郝氏怎么突然有心来看自己,互相见了礼,便请她坐下。吴妈妈上了茶,黄氏端着茶杯,细眼端详郝氏的神情。自从三老爷病逝,郝氏守寡便足不出户,与家里诸人渐渐疏远,不是撑场面的时候,必然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