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明彩兰和秀珠该回避一二,其他人倒是不必。
童若瑶努力完成任务,等终于放下碗筷时,其他人早就吃好了。顾廷煊还怕她没吃饱似地,低声道:“让丫头再添碗饭来吧。”
童若瑶暗暗地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猪,再吃,再吃就走不动了。“已经吃饱了。”
吕氏笑道:“往后叫丫头们警醒些,半夜里倘或饿了,别嫌麻烦,煮一两个鸡蛋补补才好。”
果然是要把自己当猪养起来了,童若瑶乖顺地点点头。在百寿堂略坐了坐,吕氏便叫散了,让童若瑶回去早些歇着,就低声嘱托顾廷煊几句,大体什么意思估计成了亲的都能猜到。最后又叮嘱童若瑶:“早上就别赶着到我这里来,反正也要去老夫人哪里请安。”
如此又说了一会儿话,才从百寿堂回来。晚上躺在床上,顾廷煊竟趴在童若瑶肚皮上,说是已经听到了响动,让童若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嚷嚷着肚子疼他才安分下来。
夜半三更,枕边人儿已经睡去,顾廷煊却任旧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时刻留意着小妻子的动静。她倒是乖巧,一动也不动,趴在自己胸前,呼吸之间吐出暖暖的气流。
“可不是应了我的话,老夫人那些红宝石,用不了多久就没了。”黄氏笑着说笑一回,将老夫人也逗得格外开心,慈爱的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叹道,“廷煊终于要做父亲,咱们家是一日比一日热闹了,我老婆子的心也满足。”
“这样可不能满足,老夫人还要瞧着铭姐儿出阁,重孙子娶媳妇呢!”
老夫人嗔怪地看了黄氏一眼,“那我岂不是成了妖怪?要活到什么岁数?”
黄氏道:“老夫人是寿星下凡,长命百岁自然是不够的,怎么说也得活个……”
“得得,闭上你的嘴,没完没了的,说些话也不怕亲戚们笑话。”
方氏笑盈盈道:“他婶子说得极是,老夫人是有福气的,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说笑一回,吕氏间接地提到秀珠的事儿,黄氏立马道:“原老夫人说让侄儿媳妇费心操持,只是眼下侄儿媳妇有了双身子,又是头三个月,合该好好养着。”
老夫人点头赞同黄氏的话,黄氏朝童若瑶微微一笑,望着吕氏道:“若是嫂子放心,要置办什么东西,我代办了就是,也免得嫂子才养好的身子,又有个好歹。顺便,我也学着料理料理,身边两个丫头一日比一日大了,以后也要给她们办。”
黄氏主动揽下来,话又说得这样在理,一片好心吕氏不领情反而要辜负了黄氏的美意,少不得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童若瑶自然明白黄氏是有意要与自己交好,然后将三房孤立起来。且不论这些,只是肚子里这个孩子还真来得是时候。依着黄氏给那张单子为秀珠置办嫁妆,吕氏必然不满,可现在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而黄氏向来极不喜欢秀珠,她自己大把花钱无所谓,要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也别指望她会顾着脸面了。
秀珠,虽然垂着头,任旧可见其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着。她不笨,自然也能想到这些问题。
何况,黄氏也是将话说在前头,她学着料理,以前没料理过,倘或料理的不妥当,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
这些事儿说完,老夫人问起外头的生意状况。眼下只是少了那些大笔订单,天家崇尚节俭,进贡的缎面料子相对也裁减了一些。
老夫人眉头微蹙,“如此说来,倒是不比头两年了。”
顾守成忙恭恭敬敬地道:“老夫人无需担忧,儿子与侄儿们、外头的掌柜们商议过了,头等缎子虽出手价格贵,焉知咱们纺织成本的也贵,倒是一般的缎子,销路还不错,价格虽然不高,纺织成本也低。想来影响也不会太大。”
他自然是宽慰老夫人的话,谁都明白。
老夫人微微点着头,“如此甚好,也别贪婪太多,如今是比那些年好过多了,多多少少也该知足才是。”
众人点头,老夫人露出乏意,众人散出来。顾廷煊交代顾炎几句,便过来扶着童若瑶要亲自送她回去,体贴之心叫人眼红,童若瑶虽不好意,也欣然接受。反正丈夫是自己的,自己的丈夫心疼关怀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是那道眸子,着实叫人讨厌。
黄氏大笑的声音传来,“这事儿可是作准了?什么时候交换庚帖?对方何时才正式上门提亲?我……”
是啊,吕氏露出秀珠要嫁给潘公子的意思,可潘公子只是在顾家住着,并没有什么表示呀?这边已经要置办嫁妆了,那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可不是这边一厢情愿?
小玉隐忍着笑,到了青松院,顾廷煊外出,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大呼一声“痛快!”
童若瑶瞪了她一眼,香雪忽地忧心忡忡地道:“倘或她突然又改了主意不嫁怎么办?”
不嫁?清誉已毁,她若不嫁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剃度出家了结千万烦恼丝,要么自行了断,重新投胎做人。
出家她自然不会,要不也不会从尼姑庵回来,而自行了断,只怕她也没这个魄力。
“哥哥可是要我如何?难道非要看着我死,让你再无任何牵挂么?”秀珠双眼红肿,灯光下面容凄楚不已,忽地寒森森冷笑道,“哥哥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妹妹,即便是个丫头在哥哥心里也比我重要,又怎么会牵挂惦记我呢?我的死活与哥哥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