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可能把初月带走！”李明勋完全黑了脸，“我不同意，明珠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明勋，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让初月跟明珠。初月是李家的人，你管不了，但是我要我的孙女。”最后那句话，顾可香有了哭腔，眼眶都红了。
李明勋完全明自己母亲的想法，他也心疼母亲，但他还有理智。母亲一旦这么做了，等于是让他跟明珠也完全对立了，他一点儿不想让明珠伤心。
“初月呢？”明勋问。
“她在楼上，这会儿已经睡了。”顾可香说道。
“已经睡了？”这么早，初月怎么可能会睡。李明勋眉头紧皱，“妈，你有想过初月是否愿意么？”
“初月只是一时不接受，时间久了她一样会接受我这个奶奶。”顾可香已经铁了心，初月她已经带回来了，也一定要带走。
“妈，你想过没有，你带得走初月吗？”李明勋对母亲这样非常的无力，“荼蘼和阿悬那一关你就过不了，你前脚从这个门出去，后脚就会被人截住。还有初月已经大了，她有自己的行为和意识，她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人，你这样会伤害到她，你想过吗？”
“明勋，只要你帮我就可以了。初月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想她留在你身边吗？丁荼蘼已经抢走了初月八年，我不能再让她把初月抢走。”顾可香抓紧儿子的手说道。
“妈，我已经想的很清楚，如果明珠不跟我在一起，我会让初月留在她身边。”李明勋一脸冷静的看着母亲。
“你说什么？”顾可香无比震惊的看着儿子。
“明珠沉睡了八年，她身体状况其实并不好，初月现在大了又这么懂事，有初月在她身边能照顾她，也能让她心理得到极大的安慰，她也能康复的快些。妈，珠珠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你心里很清楚，我们对不起她。”李明勋有些痛心的说着，“我一直在想，当年我怎么就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如果我细心一点，多做一点或许悲剧不会发生。现在多说无益，我只想让明珠能好好养病，让她们母女能快乐。”
“那你想过你妈我的感受吗？”顾可香听儿子这样说几乎失控抓狂，“明勋，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难道这一切发生是我愿意的吗？我把明珠当亲生女儿，八年来我照顾她难道不用心吗？结果她醒来，眼里根本没我，只有丁荼蘼。我这些年后悔呀，我们家是怎么变的，就是丁荼蘼出现在我家之后才变的。你看看现在这个家，你爸死了，明珠不认我，初月不亲我，连你也一心要帮着外人，你妈我活着还有念想吗？”顾可香绝望的低吼。
李明勋听了这些话并不好受，不仅不好受，而且是非常的难受。他知道母亲这些年活的很痛苦，他工作忙，还要照顾明珠，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母亲很寂寞，很想念初月。
现在终于盼到初月回来了，明珠醒了，却是这样的局面，她又怎么会不崩溃呢！
“明勋，我这些年只有一个心愿，我们这个家能好起来，像个家的样子，但是你看现在，像什么样子呢？”顾可香坐在沙发上低泣着。
“妈，对不起。”李明勋蹲在母亲的面前，“但是你带走初月解决不了问题，你相信我，我会努力让明珠接受我，我会让我们一家人团聚的。”
顾可香含着眼看儿子，怔怔然说：“明勋，这么多年了，一定要明珠吗？珠珠已经放弃你了，我了解她，她醒来之后看淡一切，根本不考虑跟你在一起。不然你也放手，行吗？”
李明勋怔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这么多年他根本不去想，他的人生没有珠珠会怎么样？
他的生命中没有明珠，他不敢去想。
“好不好，妈累了，真的好累了。”顾可香乞求着儿子，“我没了女儿，没了丈夫，没了孙女，我真的不想连儿子都失去。你答应妈吧，好吗？”
明勋是真的看到母亲眼里的绝望，曾经的母亲雍容华贵，受人敬重。这些年，李家开始衰败，母亲的气色也一落千丈，头发白了，脸上多了皱纹，现在看着更是憔悴不堪。明勋心痛起来，这是他的母亲，八年来他过的辛苦，母亲同样也活的艰辛。
“我答应了你，你让我把初月送回去，好不好？”明勋低声说。
“真的？”顾可香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明勋点头，“初月即使跟了珠珠，她依然是您的孙女，你应该了解珠珠，她不会阻止你疼爱你的孙女的，你一样还可以见到她。”明勋说。
顾可香流着眼泪点头：“你是答应了我的，你放下明珠，咱们好好生活。”
“我答应你了，我真的答应你了。”现在不答应也不行，明珠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明勋上楼去初月的房间，一进门便见她站在门边儿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自己。
顾可香先是哄初月回家，初月知道这个奶奶很喜欢自己，也很疼爱自己，所以跟她回来。祖孙俩玩了一会儿，初月觉得有些不对劲，顾可香眼神有些闪烁，然后跟她讲了一堆江南哪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里的水有多清有蓝，有很多的小溪，里面还有鱼。如果有时候去下玩，还可以去捉鱼。
初月对新事物总是好奇的，后来顾可香倒了一杯牛奶给她，让她自己先玩着，要把牛奶喝了。
初月把牛奶给倒了掉，然后将杯子放旁边，自己在床上咪了一会儿。后来顾可香进来，以为初月喝了牛奶已经睡沉了，抱着心爱的孙女亲着她的额头：“初月，不要怪奶奶，奶奶爱你，不能失去你。等到了那边，奶奶再跟你解释。”
初月心里奇怪，但是装着睡着不说话。
不一会儿顾可香出去了，李明勋回来了。其实，他们的对话，初月都听到了。
“初月，对不起，我送你去你荼蘼阿姨那儿，好不好？”明勋对初月说。
初月点点头，然后明勋将她抱起来下楼顾可香已经擦干了眼泪，看明勋抱着初月下来，有些心虚看初月：“初月醒了。”
“嗯，我醒了。”初月从爸爸身上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可香，“奶奶，我去小咪那儿了，过两天回来看你。”
“好。”顾可香忍着眼泪，她实在喜欢初月，疼到骨子里。可是这孩子不亲她，她心里难受，却也没办法。
去松桂园的路上，初月不说话，明勋边开车边看初月：“初月，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初月点头，然后又安安静静的。
明勋听着这应的一声，心脏如放了块烧红的烙铁，翻过来覆过去的烧疼着。他握紧了方向盘，手指都变得微微泛白，“你奶奶只是太爱你，她不能失去你。但是初月，爸爸充分尊重你的想法，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初月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明勋般，这个爸爸她从陌生，到有点熟悉，到接受，初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爸爸相处。他疼自己，对自己好她知道的。他喜欢妈妈，对妈妈好，她也能感受到。
可相认以来，她总是怕怕的，总是无法亲近。但是刚刚她听到奶奶和爸爸说的话，有些她不太懂，但她心里就是难受。她觉得这个爸爸其实心里很难过，很苦的。
明勋摸摸初月的头，眼角莫名的涩涩的，有些泫然欲泣的冲动。但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并不想哭。
“我以后还会经常回去看奶奶的，真的。”初月突然说道，“我不怪奶奶，也不怪你，可是我要跟妈妈在一起，妈妈需要我。”
“嗯，我都懂。”初月太懂事了，这让明勋反而无措，他对女儿也亏欠很多。
“爸爸，我觉得妈妈也不是不喜欢你，真的。”初月无比认真的说，“妈妈也是喜欢你的。”
“嗯，爸爸也喜欢妈妈，永远不变的。”明勋回答，刚才他不得不那样安抚母亲，因为母亲已经失控，伤心绝望以极处，他没办法不答应。
初月又应了一声。
明勋送初月到荼蘼那儿，他按了电梯，父女俩牵着手：“到家了，让你悬叔叔给你做点吃的，你都没有好好吃饭，明天爸爸跟你一起去接你妈妈。”
“好。”初月点点头。
快到十八层，明勋在电梯开之前，蹲下身抱紧女儿：“初月，爸爸真爱你。”
初月听了这话，鼻头一酸，也抱住了他。
电梯开了，荼蘼已经在电梯前等着，刚才他们上来时按了电子锁，荼蘼自然知道他们上来了。
荼蘼看抱着的这对父女，心情也颇为复杂。
在她回家，姒悬知道初月被顾可香带走回来后，了解事情经过，也只是叹息：“明勋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做到，小咪，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们。这世上很多事无关于对错，每个人心里都有苦处。”
每个人心里都有苦处，所以李明勋也过的并不开心。
看到荼蘼，李明勋放开了女儿，将她的书包给荼蘼：“我就不进去了，初月没吃晚饭，麻烦弄点吃的给她。”
“好。”荼蘼点点头。
“初月，拜拜。”明勋跟女儿道别。
“爸爸，白白。”初月走出了电梯，跟父亲说再见。
回到家里，初月并没有说李家发生的事，荼蘼也不问，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一样。
她拿了衣服给初月洗澡，姒悬给初月留了菜，现在只需要微热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