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两姐妹虽属同门,但性情各异,苏菲永远不会了解苏苏的细腻,正如苏苏永远不相信苏菲的简单一样。苏菲天生丽质,长大后却不拘小节、疏于打扮,平日一件体恤衫,一条牛仔裤便敷衍了事,二十二岁了依旧素面朝天,不知化妆为何物,不少女友劝她打扮打扮以吸引狂蜂浪蝶,她却说:“真爱我的,不会只爱这副臭皮囊,不是真爱,不要也罢!”而苏苏小时候得过天花,一直营养不良,又小又瘦,一直被人叫假小子,外人看来她满不在乎,其实她心里一直介意,所以到了国外下决心改头换面,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出落得美艳动人。她习惯穿短裙,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双美腿,她知道怎样扬长避短,甚至知道怎样虏获男人的心,尽管她并没有真正地恋爱。有些女人对有些事有特别的天分,无师自通!
“你跟左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一与堂姐单独相处,苏苏迫不及待地问。
“左先生?”苏菲扑哧一声:“你说左岱宇?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苏苏并不回答,答案显而易见,对男人的好奇,尤其是对优秀男人的好奇之心,是女人的原始天性,只听苏菲续道:“难怪,他是头等怪人,谁不好奇?”
“说起来,他算是我的恩人。”听到这话,苏苏不禁狐疑,施恩图报、以身相许的故事听得太多,何况他们是同事,难免日久生情。苏菲若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会惹来堂妹诸多联想,一定会大呼不可思议,笑苏苏小题大做。
原来易保林失踪之后,苏菲四处找寻无果,于是日日在兰桂坊买醉,撞见左岱宇,那家伙居然善心大发对她好言开导,最后还出钱帮助苏菲开了间侦探所,二人一齐帮失意男女寻找爱情真相。
左岱宇这么冷漠的人居然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钱出力,难怪苏苏疑心:“姐,他不会爱上你了吧?否则怎会这么热心?”
苏菲一口水险些呛住:“绝不可能,他讨厌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我苏菲也算是中上姿色,怎能入得了他左大少爷法眼?”
见苏苏一头雾水,苏菲续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这么帮我,极可能因为曾经他也被人伤害过,而那人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苏菲很满意她的推论,从小熟读各类侦探小说,父亲又是退休督察,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她都有做一名好侦探的条件。为了佐证她的猜测,她又加了一句:“他就是地产大亨左雄的独生子,这两年报章杂志关于左公子婉拒名模美女的报导多不胜数,香港媒体老是映射他有断袖之癖,依我看这背后肯定有个凄美的故事。”
子夜,是人最脆弱的时候,透露心声的梦呓也在此时此起彼伏。苏菲在梦中见到一个伟岸的身影,尽管只是个身影,她就知道是他。她没有走近,怕将他惊扰,怯生生地问:“保林,是你吗?”
那身影点了点头,却不回头,只这样一瞬间,梦里的苏菲已收起了羞涩,张牙舞爪地追上前去一顿乱打:“你这个没有交代的破烂货,给老娘玩失踪!是死是活滚出来说个明白……”那身影像是长了翅膀,早就迈开步子,向远方走去,头也不回。苏菲的一顿花拳绣腿完全扑了空,只能大喊“易保林,给我站住!”苏菲“嘭”的一声从床上弹起,凉飕飕的泪水流了满脸,双拳握紧,满肚的怨气。从易保林失踪那天开始,对他的感情,从担心,到思念,再到怨恨,不过是半年不到的功夫。现在,苏菲最想的就是保林出现将事情原委交代个清楚,让自己得个明白,世事最难受的就是不清不楚,被蒙在鼓里。正如小说中的人物临死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你让我死个明白,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杀我?”可见难受的不是死,而是死得不清不楚。
这一夜,平日里三缄其口的左岱宇也发了开口梦:“不要走,不要走!”但他并没有乍醒,也没有哭,这么多年每天每夜都重复着同样的梦,如果还不能处之泰然,难免神经衰弱。但哭出来其实比欲哭无泪要强,至少苏菲在哭中解脱,在哭中忘怀,而岱宇却把自己编入一张挣不开的网中,又不愿意放声求救,连哭喊都不愿意,最后只能带着满腔的悲痛困死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