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缓缓出轿,步履轻盈珊珊作响。锦绣华服下的娇躯窈窕曼妙,丹铅其面点染曲眉,豆蔻年华却是国色天香。
秦思省看着女子心中好一番惊叹,要说美女,朝阳村宋寡妇家的闺女也美,但是较之眼前这女子,从头到脚都是落了下乘。秦思省搜遍脑海,唯有肃州府酒楼遇见的那女子可与之一较高下。只是眼前这女子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多了几分让男人心生怜惜的病态之美,而若是论了气场,酒楼那女子显然要略胜一筹。
“这位小爷,小女子自从进了神都,便未曾见过一座秦府,不知小爷是哪家公子?”女子唇红齿白,微微抬眼也是风华绝代。
秦思省听了女子的话,转过头看了眼娄师德,笑了笑,将手撑到了袖子里,道:“小爷可担不得姑娘的一声公子!乡下来的,专做屠狗卖肉的营生。”
女子听了秦思省的话嘴角微翘,缓缓上前几步,在秦思省差异的眼神之下对着身后的娄师德一番屈身行礼,“武暖玉见过娄爷!”
娄师德看了眼秦思省,对着武暖玉抱了抱拳说道:“武小姐,这是老夫的老友秦思省。”
武暖玉侧眼看了看秦思省却是没有言语,而是对着娄师德说道:“早前听家父说,娄爷要进神都,没想到今天倒是先让我碰上了。”
“还请武小姐替老夫给武大人带个好,待家中安定下来,老夫定上门造访!”娄师德呵呵一笑,对着武暖玉抱了抱拳。
武暖玉点了点头,微微侧脸看了看秦思省,嘴角浅笑,“秦爷乃贵人,事多人忙,今日偶遇就不多叙了。万望秦爷得闲之日定要到武府走一遭,武暖玉日夜恭候大驾。”
秦思省听了武暖玉的话一阵支吾,看了看娄师德,再转脸,武暖玉已然上了轿子。看着远去的轿子,回想着武暖玉的音容笑貌,秦思省砸吧砸嘴,眯着眼,将手撑到了袖子里,终于转脸看向娄师德,“老娄,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姑娘是谁了?”
娄师德看了眼秦思省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武暖玉的轿子,道:“秦老弟可曾瞧见那轿子上那面“武”字旗?“
秦思省听了娄师德的话这才遮着眼帘眯眼望向那轿子,果然一面写着“武”字的小旗迎风微微飘扬。
“这……之前倒真不曾瞧见。“秦思省望眼欲穿,不知道是望那轿子还是轿中的人。
娄师德看了眼秦思省,笑了笑说道:“看来,秦老弟只顾着武小姐的绝色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番面红耳赤,支吾了半天的秦思省只能在娄师德的大笑声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渐渐日落西山,秦思省与娄师德在前往驿站的途中被一位行色匆匆的太监拦住了去路。
“哎呦!娄大人!”那太监手持一柄拂尘,对着娄师德微微抱拳说道:“驿站里头那些人有眼不识泰山,让娄大人这一天受苦了!”
娄师德看了看眼前的太监,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陈公公!那些小哥也是公事公办,受苦谈不上。”
“要不怎么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呢!”陈公公翘着兰花指笑了笑,道:“皇上跟几位大人正在宫中商讨要事,听闻娄大人已经进京,特派奴才前来迎接!”
话说着,原来皇上早就给娄师德赐了府邸,经陈公公这一番言说,便亲自带着三人前往位于位于学府路的娄府。
这学府路本就是神都内一些大臣的府邸所在,位于皇宫西侧,此时四人抵达娄府之时,陈公公却是在门口前停了脚,道:“娄大人,府内家丁下人以及家用器物等一切事物奴才早已置办妥当。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伺候,奴才这就回去了。”
“多谢陈公公!”娄师德看了眼自己的府邸,对着陈公公微微抱拳一番言谢。
“娄大人哪里的话!”陈公公笑了笑说道:“娄大人长途跋涉好生歇息,待明日奴才再来拜见娄大人!”
看着陈公公远去的背影,娄福抢先一步打开大门,府内一众家丁婢女急忙迎了上来。秦思省紧紧的跟在身后,左瞧又看,这娄师德的府邸果然敞亮,仅仅是这占地之广,便是高阳县整个县衙加起来也显着小气。假山流水,花园小亭,此等大家宅邸,秦思省平生第一次见识,比起自己的秦家老宅,那是给秦家老宅贴金。
进入大堂,秦思省与娄师德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点心,娄福便小跑着进来说道:“老爷,有人求见。”
秦思省转过脸看了看娄师德,这刚进门没一盏茶的功夫,竟然有人前来拜见,不知道是这人消息灵通还是这娄师德确确实实是个大人物。
娄师德让娄福前去接待,挥退众人之际,秦思省也是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娄师德说道:“秦老弟,一块见见。”
秦思省转过头看了看娄师德,想了想说道:“这……”
娄师德明白秦思省的意思,笑了笑说道:“秦老弟你既然进了这神都,日后难免要跟官场上人打些交道。今日之后,老夫做官还是做民,你我又岂能分道扬镳?”
秦思省看了眼娄师德,撑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抽了出来,握住佩刀,抬起头笑了笑,道:“也好!”
话刚说完,娄福便拥着一人走进大厅,只是秦思省见到这人的时候,嘴角轻笑,握在佩刀上的手加了几分力气。
“草民叩见公主!”娄师德上前几步,颤颤巍巍的跪下,对着来人抱拳说道。
秦思省见状连忙跟着跪下,低着头,道:“草民秦思省,叩见公主!”
太平公主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扶起娄师德,微微抬眼看了眼此刻头也不敢抬的秦思省,道:“娄爷不必多礼!”|
娄师德起身,看了眼太平公主,却见公主正嘴角带笑的看着依旧跪着的秦思省,刚准备出声却听公主说道:“秦小哥,在这娄府之内,你我皆是客,再者说,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必如此多礼了吧?”|
秦思省听了公主的话,抬起头抱着拳说道:“天下之大,您到了哪里也是公主!肃州府内草民有眼无珠,还请公主恕罪!”
来人正是那日在肃州府的酒楼内,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却偏偏留下秦思省与方年的那位女子。
“起来吧!”公主笑了笑没有在意。
秦思省这才偷偷看了眼公主,皇服在身再加上在这皇城之内,太平公主的气场较之肃州府之时又强了几分,这让秦思省也暗暗谨慎了些许。
太平公主在娄师德的下首坐了下来,秦思省对着公主坐下的招呼,看了看,硬着头皮在公主的下首寻了张座椅。
“秦小哥,当日所见,你身边还有一人,为何如今却只有你一人?”太平公主看着秦思省,挑了挑眉,嘴角浅笑,当真绝色。
秦思省听了公主的话看了眼娄师德,顿了顿,习惯性的将手撑到了袖子里,咧了咧嘴说道:“不瞒公主,我那兄弟家中还有老娘,而我却是孤身一人。老娄看得起我,索性跟着他到这京城博一番富贵,总好过一辈子屠狗卖肉强!”
太平公主听了秦思省的话轻轻的笑了笑,道:“这神都满地富贵,秦小哥本就非常人,又是娄爷的忘年好友,飞黄腾达自然是手到擒来。”
秦思省听了太平公主的话咧嘴一笑,娄师德看出秦思省的难处,对着太平公主笑了笑说道:“公主,老夫刚刚听闻陈公公说,此时皇上还正与几位大臣在商讨要事,不知,宫中是否出了什么事?”
太平公主看了眼此时有些蔫吧的秦思省,笑了笑,这才看着娄师德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大事,不知道娄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娄师德看了眼秦思省,对着太平公主说道:“公主此言何意?”
太平公主没有说话,而是侧脸看了看秦思省,这才笑了笑说道:“母后好些日子没见到武暖玉那丫头了,今日召她进宫,她却没精打采。母后再三追问,只从那丫头嘴里得知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秦思省。”
秦思省听了太平公主的话身子微微一震,看着娄师德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
“估计此时满朝文武百官没几个不知道,神都来了三个人。”太平公主看着秦思省满脸嬉笑,“老者白发,少年佩刀。通天道上挡住了武家三小姐的轿子。”
娄师德与秦思省面面相觑,太平公主一番话,让两人一惊接着一乍,再后便是无奈一笑。
秦思省的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手也往袖子里又撑了撑,这才看着太平公主,咧着嘴笑着说道:“公主,我一个屠狗辈,乡下人刚进城,也不知道那武暖玉是哪个武家的三小姐?|”
太平公主看着秦思省一阵轻笑,这小哥在肃州府的时候倒是精明的很,如今却又痴傻,好一个屠狗辈,当得一个乡下人。
“明王武三思的千金。”太平公主静静的看着秦思省,满眼笑意。
明王武三思,郡主武暖玉。
秦思省砸吧着嘴,咽着吐沫眨着眼睛,这神都头一遭就遇上这么个猛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秦思省神游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手撑在袖子里,咧着嘴,佝偻着腰,眼睛看着太平公主,满脸虔诚,“敢问公主,武郡主记仇不?”
“神都三千达官子弟没一个不想得到武暖玉那丫头的垂青,就是跟她说上一句话也有吹遍神都的资本了。”太平公主看着近在眼前的秦思省,笑容更加迷人,也更加幸灾乐祸,“但凡进了武家的公子少爷,也没一个没被武三思打断双腿的,还得让老子带着厚礼上武府赔礼道歉去!”
“噗通!”
手依旧撑在袖子里,腰也依旧佝偻着,只是双腿不听使唤的跪了下来,秦思省咧着嘴看着太平公主,眼神呆滞,“赶明儿,我这两条腿就不姓秦了!”
“秦爷说的哪里话!”太平公主满脸笑意的伸手扶起秦思省。
“能让武家三小姐喊上一声‘秦爷’,秦思省这名字注定要在神都尽人皆知了!就冲这个,您这两条腿,明儿还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