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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希腊人·《七十子希腊文本》

希腊人统治犹太的时候,有70名生活在亚历山大的犹太学者把犹太人的希伯来《圣经》译成了希腊语。这个被称为《七十子希腊文本》的《圣经》译本对犹太宗教思想的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

犹太人长期定居波斯,在那里他们接触到一种新的宗教,那就是伟大的波斯导师查拉图斯特拉(又名琐罗亚斯德)的拜火教,波斯人都是他的信徒。查拉图斯特拉认为,生命就是善恶之间的不断较量,智慧之神奥尔穆兹德与无知、邪恶之神阿里曼永远战斗不止。

对大多数犹太人来说,这是一种新的观念。迄今为止,他们只承认万物之主是耶和华。每当遭遇不幸,吃了败仗,或身染疾患时,他们总是认为这是因为民众自己不够虔诚。说罪恶是邪神直接干预的结果,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在犹太人眼里,甚至伊甸园里的蛇都比亚当和夏娃的罪轻,因为他俩故意冒犯上帝神圣的诫命。

受查拉图斯特拉学说的影响,犹太人开始相信存在着一种精灵,它试图破坏耶和华成就的一切善。这个幽灵他们称为耶和华的敌人,又叫撒旦。他们惧怕它,憎恨它。

犹太人相信,公元前331年,撒旦就已降临人间。在尼尼微平原上,年轻的异教徒王子亚历山大消灭了波斯军队的残余。大流士,波斯的最后一位国王,就在自己建筑的王家大道上被刺杀。这个庞大的帝国,犹太流亡者的好主人已不复存在。亚历山大和他率领的希腊人大获全胜。这是一个可怕的时代。世界末日似乎就要来临。

不过,世界从未有过真正的末日,总是有“新的一页”。如今,在非常奇特的情形下,历史为犹太人翻开了这“新的一页”。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并不是真正的希腊人。真正的希腊人认为他是马其顿人,是“外国人”。可亚历山大本人并不这么看,他从不怀疑自己对希腊生活和文明的热爱。亚历山大年轻时,就公然宣称要为希腊的事业而战斗。此后,他立志要将梭伦和伯里克利的理想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使所有人都受益于他们在人类智识方面的高度成就。

公元前336年,亚历山大开始了他的事业。13年后,他的遗体安放在尼布甲尼撒从前住过的宫殿。如今,这里已成为一个新的世界帝国的中心。同时,马其顿军队征服了从尼罗河到印度河流域的所有土地,将希腊文明的萌芽带往西亚各国和埃及。

当伟大征服者的军队开始席卷叙利亚平原时,犹太人遇到了一个难题。他们应该如何对付这位新的统治者?就在几年前(公元前345年),犹太人还奋力反抗过亚达薛西(叙利亚王朝后期的几位国王之一)施加在他们头上的某些暴政。

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埃及国王纳达比纳斯和一支希腊军队的协助之下,犹太人控制住了局面。这一轻松到手的胜利,激励腓尼基人也积极效仿,开始起来造反。结果,西顿城被夷为平地。不久,耶路撒冷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大多数房屋被焚毁。

圣殿因供奉不洁净的物品而受到亵渎,大批犹太人则被流放到里海南岸的一个省份——郝尔坎尼亚。犹太人独立的梦想,随着家国故土上空的硝烟而飘散。

这对犹太人的自豪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多年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地遵守着神圣的律法,深信自己的模范行为已经获得耶和华的全力支持。在他寒光闪闪的利剑保护之下,耶路撒冷已成为坚不可摧的堡垒。

可是现在,亚达薛西和他残暴的雇佣军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陌生的新威胁。不幸(也可以说幸好)的是,亚历山大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考虑。推罗被毁、撒玛利亚被征服的消息刚一传来,犹太人就被勒令向马其顿国王交纳钱粮贡品。

由于加沙已落到希腊人的手中,通往海边的路也被切断,犹太人眼看逃脱无望。根据某些无从证实的传说,亚历山大曾亲自访问过耶路撒冷,并在那里做了个著名的梦。梦中他得到劝告,说要对犹太人宽大为怀。

事实上,这座城市对征服者俯首帖耳,还乖乖地献上金银珠宝。犹太人的驯顺得到了回报,当周边的帝国和王国一一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们却幸免于难,享受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几年之后,亚历山大城矗立于尼罗河南岸,取代了早已不复存在的腓尼基贸易场。亚历山大看重犹太人的经商才能,为他们在城市的东北部辟出了一片居住区。许多犹太人趁此机会匆匆离开耶路撒冷,转而移居埃及。于是圣城再次被大多数热中于发财的市民所遗弃,渐渐地连国家首都的最后一丝特征也消失殆尽了。

从那时起直到今天,耶路撒冷作为犹太民族的宗教中心,得到所有人的敬仰,而前往朝圣的人却只是少数。

亚历山大的死也未能改变这一情形。这位马其顿伟人去世后,他庞大的帝国随即被麾下的将领瓜分了。其中一个叫托勒密·索特的得到了埃及。公元前320年,他与先前的同事、当时的叙利亚统治者交战。犹太地区当时是叙利亚的一个行省。

托勒密在安息日进攻耶路撒冷。犹太人谨记第四诫,拒绝在安息日作战,于是城市失陷。出乎意料的是,托勒密对犹太人倒很不错。结果,更多的犹太人移民埃及。昔日所罗门王的长矛兵曾经往来巡逻的繁华街道,如今却杂草丛生。

在这一时期,犹太人的宗教和文化也受到了希腊文化的巨大冲击,希腊人的语言、哲学、宗教、文学逐渐渗透进了犹太人的生活中。他们中一些人取了希腊姓名,讲希腊语言,接受了大量希腊人的风俗习惯,犹太人中还出现了像斐洛这样沟通犹太教与希腊哲学的大学者。

亚历山大的犹太人最早最重要的成就是《旧约》的希腊文译本,那就是著名的《七十子希腊文本》。翻译《七十子希腊文本》中摩西五经的人是72位受了灵感的犹太学者。《七十子希腊文本》中的摩西五经大概是在公元前3世纪时译的。“先知书”和“文集”部分是其后一世纪译的。因为当时希伯来文《旧约》的正典中有几卷还未确定,所以《七十子希腊文本》中的内容有几卷并不包括在犹太人的《旧约》的正典中。其中有些原作是希伯来文(如《便西拉的智慧》),而有些则是希腊化的犹太人直接用希腊文写的。保留在《七十子希腊文本》中的材料,有几卷是希伯来文本中所没有的,叫做《次经》。由于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的文法、单词意义的不同,翻译得正确是十分困难的,而《七十子希腊文本》却十分成功,为后来研究《旧约》的人在关键的概念上打下很好的基础,例如“律法”、“灵魂”、“罪”、“拯救”等基本概念,在后人中一直引起不同的理解。于好几百年时间中,《七十子希腊文本》被地中海沿岸说希腊语的犹太人视为《旧约》标准本。在公元第二世纪时有些新的比较自由的意译本出来了,但它们大多希腊化了,《七十子希腊文本》被称为最重要的译本,忠实原意又流畅可读,虽不能说十全十美,可是,通过它,使《圣经》成为西方文化传统的因素之一。

9 路得的故事

近现代文学是小说的时代。现代意义上的小说,产生于近代,发展于现代。而古犹太人在公元前3世纪就已经产生了这种小说——现代意味的小说,可说是世界各国最早的。

所谓现代意义的小说,和古代街谈巷议、道听途说的丛残小语不一样,它是有完整的结构,有人物形象,有现实社会的背景和主题思想,有意创造一种文学艺术品。古犹太人很早就有这种文艺珍品,并且可以看出它发展的史迹,说明古犹太人文化的高度发展。古犹太小说首先产生于亚历山大东征以后,波斯支配下的祭司统治发生了变化,希腊化的新文化运动之风吹遍了西亚大地,思想解放是大势所趋,小说正是传播新思想的工具。

古犹太小说保存在《旧约》、《次经》、《伪经》里的就有七八篇之多。其中最早的可算《路得记》,带有田园牧歌的情味——

伯利恒住着一个男子叫以利米勒,他的妻子叫拿俄米。他们有两个儿子,基连和玛伦。以利米勒家境殷实,但是伯利恒一带一闹饥荒,他就变得一无所有了。以利米勒有个富裕的堂兄弟叫波阿斯。不过,以利米勒太爱面子,不肯去向他的堂兄弟求助,宁愿带着妻子儿女搬到摩押重建家园。

刚搬到那儿他就开始拼命干活,可是不久便猝然死去,丢下妻子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以利米勒的两个儿子都是很正派的年轻人,他们帮母亲在地里干活。长大成人后,兄弟俩就娶了附近摩押人村庄的女子为妻。好心的异乡人接纳了他们,他们也希望就在那里度过余生。但是,基连和玛伦看来是继承了父亲的虚弱体质,两个人都病倒了,而且很快就相继死去。他们的母亲痛不欲生,决定回到故乡安度晚年。那里有她从儿时就相熟的亲友,还有她熟悉的乡音。

她虽然非常喜欢两个儿媳,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叫媳妇跟她一起回去。她就这么跟两个儿媳说了。基连的遗孀叫俄珥巴,她觉得离开娘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就同婆婆依依话别,自己仍留在摩押。

然而,玛伦的遗孀路得,却不肯离开现在已是举目无亲的老人。她已经嫁到了以利米勒家,那就得为了丈夫家而放弃娘家人。她决定和拿俄米在一起,并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她表示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和死去丈夫的母亲分开,还温柔地拥抱婆婆。

于是,两个女人一同来到了伯利恒。她们那个时候穷到了极点,连买面包的钱都没有。幸好若干年以前,睿智的立法者摩西考虑到可能穷人会挨饿,于是就规定收割后落在地上的麦粒,必须归赤贫者所有。田里收获的所有粮食,都归农夫所有,而收割时掉在地里的那一点麦穗,根据上帝赐予的权利,应该属于那些没有土地的人。

拿俄米和路得到达伯利恒的时候,正好赶上收获季节。以利米勒的堂兄弟波阿斯带着自己的人在田里干活。路得就跟着那些人拾麦穗,好给拿俄米弄点面包。就这样,她拾了好几天麦穗。

路得在伯利恒的犹太女人中是个陌生人,所以人们都来打听她的情况。不久,她的故事谁都知道了,最后也传到了波阿斯的耳中。他感到好奇,就想看看这个犹太女人是怎么样的,于是就借口检查自己田里的活,过来和她谈谈。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邀请路得跟自己和其他干活的人一起坐下来吃饭,而且她要多少面包就给她多少。路得只吃了一点点,把其余的带回了家给拿俄米吃。拿俄米太老了,已经干不了活了。第二天早晨,她又到田里去。波阿斯不愿意伤害路得的感情,但又想让她干轻一点的活,于是就吩咐收割麦子的人不要干得太仔细,一定要多留些麦穗在田里。

这让拿俄米非常高兴。她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就希望波阿斯能娶路得为妻。她知道这样路得的后半辈子就会有个幸福的家了。是的,路得是个外乡人,但是,她和波阿斯的远亲玛伦结了婚,就差不多已经使她成为整个犹太大家庭的一员,更何况大家还都喜欢她。

于是一切都如拿俄米所愿。摩西制定的另外一条律法保护农夫不受高利贷者的侵害,根据这条法律所赋予的权力,波阿斯赎回了堂兄弟以利米勒家的田地。然后,他就向路得求婚。

路得接受了求婚。拿俄米搬来和他们住在一起,一直到她去世。

在她闭上双眼之前,她看到了路得的长子俄备得的降生。俄备得成人后,生了个儿子叫耶西,孙子就是大卫。大卫后来成了犹太人的国王,而且还是拿撒勒木匠约瑟的妻子马利亚(圣母玛利亚)的直系祖先。

就这样,生性温柔的路得顺从自己那颗善良的心的召唤,离开了娘家的族人,去照料一个待她如慈母般的老妇人。耶稣就是路得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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