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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灰灰钻到了我的怀里,我从梦中惊醒。我坐起来,问,“几点了”。

我听到贝贝的声音,“当地时间七点二十分”。我找到光明仪器,将它戴在我的头上,说真的,我无比的讨厌这幅仪器,如果我恢复了光明,我真恨不得马上把它摔得粉碎。

阿丹说,“最近一段时间航行很顺利,大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能到达M区,上岸后,我们就不必再漂流了,可以驾驶着漂流者二号直接向西飞行,去往Y区”。

斯特说,“嗨,贝贝,你听到了吗?你就快要到家了,而我们也不用再待在这讨人厌的海里了”。

贝贝点点头,突然又做出想呕吐的冲动。阿丹说,“贝贝,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飞行器的速度太快,有些颠簸,我去把速度调慢点”?

贝贝摆摆手说,“我没事,不用调了,大概是昨天没睡好吧,再加上这几天吃的东西太杂,所以才会这样”。

这时广播响了起来,“亲爱的听众朋友,这里是银河一号太空广播。现在是银河时间七点二十五分,昨日无故在不知名星系失去操控的无人驾驶飞船现已成功驶入轨道,经超音速机器人调查,飞船受困原因为机身卡在悬浮巨型陨石块中,导致无法行进,以上为此次播报内容,欢迎您的收听”。

斯特说,“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强烈的磁场,竟然是被石头卡住了”。

贝贝说,“张野,你陪我到上面去透透气吧”。

我和贝贝又一次坐到了漂流者二号顶端,现在已经是秋中期了,天气已经开始变凉。我说,“贝贝,天气冷了,你穿上我的外套吧”。

她没有拒绝,披上了我的外套,然后它将灰灰脑袋上的那副光明仪器摘了下来,戴在了她的头上,她说,“今天让我做你的眼睛吧”。

我说好,通过贝贝的眼睛,我看着遥远的海面,风平浪静。贝贝说,“今天海上的风光真好,大海好蓝”。

我说,“嗯,大海把整个天空都装进去了”。贝贝抬起头看着天空,我也看着。整个天空都是苍蓝色的,一丝云彩都没有,像被飓风吹了一整夜。此时我很想看看贝贝,在这样的美景下,她一定显得更加美丽。

贝贝说,“真想永远这样待下去”。

我说,“旅行总会有分别,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她说,“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光明,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说,“贝贝,你不要太悲观,你说过,对生活要怀有希望”。

她说,“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在你的生命里,我曾来过”。

我说,“当然,我会记住你的,永远都不会忘记”。虽然我这样说,但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永远记住她。在我人生中的前二十多年,无数人从我的世界里走过,可我能记住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我的记忆和我的世界就这么大,有人离去,就会有人走进来,而我不得不忘记一些人,才能容纳新进来的人。我有时也埋怨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不能永久的保持,但最终我只能是尽可能的将一些人记得更久一点。

贝贝只是我在旅程中遇到的一个有些让人心疼的俄罗斯女孩儿,说实话,我对她有些好感,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在我梦中出现的珂莉儿。那是发自内心的。但我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我不能任性。因为我知道我们终有一别,而我会回到十二号天台,我的未婚妻还在那里等着我。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足够多的女孩儿了,有些我连她的样子都已经记不得了。就连现在的贝贝,我不知道我能将她在我的脑海里铭记多久。

这个时候阿丹在飞行器里叫我们,他说,“贝贝,张野,你们快下来,待会儿可能会有事发生”。

我和贝贝下到机舱,我说,“阿丹,出什么情况了”?

阿丹说,“雷达警报器被不明潜艇激活了,它正在我们前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朝我们驶来”。

斯特说,“会不会是跟上次一样,前面在进行军事演习,让我们避开”?

阿丹说,“不像,这艘潜艇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斯特说,“它是不是来袭击我们的”?

阿丹说,“不太可能,如果它想袭击我们就不用激活我们的雷达系统了,而且从雷达上显示它属于海洋军方的潜艇,应该不会有危险”。

斯特说,“但愿如此”。

阿丹说,“它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二十公里了,马上就会到这里,大家做好准备,不要轻举妄动”。

一分钟后,漂流者二号中的警报系统响了起来,阿丹停住了飞行器,不再行进。在我们前方,一艘标着政府标志的潜艇浮了上来。潜艇中的人用英语说,“你们好,我们是太平洋海洋舰队的,现在要对你们进行临时检查,希望你们配合”。

阿丹说,“我们只是旅行的人,愿意接受你们的检查”。

潜艇中传来声音,“谢谢配合”,接着潜艇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延伸出一条机器桥,直达漂流者二号舱门。阿丹随即将舱门打开。有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从潜艇中走出来,一男一女,他们上了飞行器。阿丹说,“我是这架飞行器的主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一男一句点点头,男的说,“请你们所有人进入潜艇接受扫描检查,这是我们的义务,也是为了维持太平洋上的和平与安全,希望你们能理解”。

阿丹说,“是的,我们理解”。他看了一眼我们,说,“我们到潜艇中去吧,很快就好了”。于是我们跟在他的后面向潜艇中走去,贝贝搀扶着我,当走到潜艇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我说,“贝贝,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我只是感觉有点怕”。

我笑着安慰她说,“别怕,我们没有做什么违反政府和法律的事情,扫面完就可以出来了”。

到了潜艇后,我们四个被分开了,分别被带往不同的地方。一个男人扶着我站在了扫描机器中,大约几秒后,扫描就完成了。很快,我们四个就被送回了漂流者二号中。那一男一女也回到了潜艇。随后潜艇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了,飞行器中的雷达警报系统又恢复如初。

斯特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扫描了一下而已”。

阿丹说,“不要小看了这次扫描,只要进了扫描机器,在这世界上有关你的一切信息都会被显示出来”。

斯特说,“那有什么关系,你看我们现在不是都没事吗,他们已经开着潜艇离开了”。

我说,“斯特,你真的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太平洋法律公约”。

斯特说,“为什么”?

我说,“为了尊重人权,法律公约中有规定,对任何人,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对方是犯罪分子,否则一律不能对他做出任何侵犯人权的行为,就连拘留监禁都不能,他们目前只是对我们扫描,然后把扫描结果反馈给数据中心,等待那边的结果分析,就算他们扫描出我们有问题,在分析数据出来之前他们都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斯特说,“这样不就给了犯罪分子逃跑的机会了吗”?

阿丹说,“在太平洋上,没有人逃得出太平洋海洋舰队的视线,他们虽然开着潜艇离开了,但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仍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包括我们飞行器上的每一个人”。

贝贝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我觉得她有一些紧张。正当我想靠近她时,在飞行器的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闻到了一阵昏迷瓦斯的味道,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椅子上,四周很光亮。我没有了光明仪器,如同一个瞎子。我想站起来,却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道,“请你坐下”。

我说,“我现在在哪儿”?

对方说,“太平洋海洋舰队中心”。

我说,“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我犯了什么罪了吗”?

他说,“目前还不清楚”。

我说,“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能监禁我,这是侵犯我的人权的行为”。

他说,“请你不要激动,我们虽然不确定你是否有罪,但你的一个朋友已经被我们逮捕,这就是我们拘禁你的原因”。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有罪”?

他说,“你应该知道,太平洋舰队从不会出错”。

我说,“是谁有罪”?

他说,“这一点你现在不必要知道,你只是我的审问对象,我们还要对你进行调查”。

我还想再说什么,他打断了我,对我说,“你的名字”?

我只好服从他,我看不见,不敢抵抗。我说,“张野”。

他说,“据我们了解,你一直居住在Z区,你的父母在Z区有一间公司,他们准备让你继承家业,但十一个月前你因一场车祸导致失明,资料上显示你的眼睛已经得到治疗,并且目前已经完全康复,现在你为何会出现在太平洋上,而且双目再次失明”?

我说,“你在说什么,车祸发生之后,我的眼睛一直都没有恢复,现在我还随身携带光明仪器,不然我根本看不见,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两个朋友,他们带我一起环球旅行”。

他说,“关于你所说的,我们会去调查,现在谈谈你的两个朋友吧”。

我说,“我是在Z区认识他们的,当时他们的飞行器出故障迫降在我旁边,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飞行器,因为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希望能在途中治好我的眼睛”。

他说,“后来呢”?

我说,“后来我们就一起驾驶着飞行器旅行,一直到现在”。

他说,“说说你对他们的了解”。

我说,“我只是知道斯特是一个爱好旅行的人,从十几岁就开始一个人旅行了,有一次他在山谷遇到危险,阿丹救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和阿丹一起飞行,至于阿丹,他是一个宇宙迷,在这之前他还是一个创造家,那架飞行器就是他的成果之一”。

他说,“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了解,现在对你的审问就先到此结束”。

我说,“我的那些朋友怎么样,他们不会有事吧,还有,到底是谁犯了罪,犯了什么罪”?

他说,“你的问题有点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他们是无辜的,我们会很快放了他们”。

我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他说,“等我们调查结束”。我眼前那片区域的灯光消失了,我知道那人已经离开了。现在我正处于太平洋舰队的监禁室里,也就是说我还在海上。目前我担心的是阿丹和斯特,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他们有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审问我,也许他们已经调查清楚,我是无罪的,但他们并没有释放我。我独自一人待在黑暗的房子里,没有人和我说话,我的世界完全无光,我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概念,那段时间比我以往度过的每一个难眠的夜晚还要漫长。我像被沉浸在黑暗孤独的潮水中,无法自拔。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我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说我无罪,现在可以离开。我问他们,“我的朋友呢,他们在哪儿”?

对方说,“他们在外面等着你”。然后他们带我离开了那间黑暗的房子,我觉得我就像脱离了地狱。

到了外面后,海风吹打着我的脸庞,我们应该到了甲板上。“张野”,是斯特的声音,他马上跑到我面前,他说,“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你们呢”?

我又听到了阿丹的声音,他说,“我们都没事”。

我说,“太好了,我真担心你们,你看我们现在都没事,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噢,对了,贝贝呢,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阿丹说,“张野,贝贝,贝贝她”。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急忙说,“阿丹,你说贝贝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丹没有说话,我又问斯特,“斯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斯特也没有回答我。

我抓着阿丹的衣服说,“阿丹,你倒是说啊”。

阿丹慢慢的说,“张野,他们说我们当中有人犯了罪,指的就是贝贝”。

我说,“这怎么可能啊,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能犯什么罪,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要跟他们说清楚”。

我转身往后走,没走两步就摔倒了,他们马上扶我起来,斯特说,“张野,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阿丹说,“对,张野,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时我听到有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他说,“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飞行器就在甲班前方”。

我说,“我们还有一个朋友呢,你们把她带哪儿去了”?

他说,“这是军事机密,我们不能告诉你,总之,她不能跟你们离开”。

我说,“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她是我们的朋友,我要带她一起走”。

他说,“这里是太平洋战舰,你的身份目前我们还没完全弄清楚,如果你再这样,你也无法离开”。

阿丹赶紧拉住了我,他说,“那个女子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朋友,现在被你们关押了起来,你们总得让我们见她一面吧,我们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他说,“她并不是一般人,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牵连”。

我说,“她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能扔下她不管”。

那个男的说,“她的事,你们管不了”。

阿丹说,“不管我们是否能管得了,但至少让我们见她一面,有些话我们想当面跟她说清楚”。

他说,“如果你们真的想见她,就去M区吧,去的早了也许能见上”。

我说,“为什么要去M区”?

他说,“你们的朋友现在并不在战舰上,在你们被释放之前,她已经被M区政府派来的人员乘坐潜艇押往M区了”。

阿丹说,“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打发我们走”。

他说,“我没有理由骗你们,这件事是机密,我告诉你们已经算泄密了,至于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

阿丹说,“M区这么大,你总得告诉我们一个确切的位置吧”。

他说,“M区政府第一监狱,去吧,祝你们好运”。

我们登上了漂流者二号,这次阿丹没有选择在海上行驶,而是直接飞行。我们距离M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贝贝在我们释放之前就已乘坐潜艇出发,我们知道潜艇的速度,现在贝贝应该已经到达M区了。我们必须要尽快赶过去,找到M区第一监狱,见到贝贝就能把事情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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