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放学。
黄胖幽灵般地出现在江流儿教室拐角的楼梯口,戳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江流儿。
江流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低头加速下楼。
黄胖吹着口哨,紧跟在江流儿后面。
在二楼两栋教学楼天桥连接处,黄胖潇洒地一摆手,身后的两个飞鹰帮小弟径直上前夹住江流儿的胳膊把他拖向了高二楼。
右手食指习惯性地在眼镜框中间点了点,黄胖咧着大嘴,撅着屁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叶无忌带着四个兄弟冲进飞鹰帮总舵所在的顶楼男厕时,飞鹰帮帮主黑皮惊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事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县一中,能与飞鹰帮平起平坐的只有体育生构成的白虎帮,双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在处理涉及两帮利益的问题上,都谨慎地保持着克制,没有大的冲突。早上收到黄胖书包背着的三条中华一千块钱后,黑皮迅速派人摸清了叶无忌的底细。得知叶无忌是体育生后,黑皮派八金刚之首的光头强带了两盒中华去找白虎帮老大力哥,委婉地说明了来由,请示力哥的意思。力哥马上派人去查叶无忌的底细,在得知叶无忌没有进入白虎帮后,力哥收下了光头强带来的两盒中华,临完嘱咐光头强,下手轻些,毕竟是体育生,自己人。
叶无忌来救江流儿,这是黑皮意料之中的事。江流儿只不过是个鱼饵,黑皮要钓的鱼是叶无忌。但黑皮万万没想到叶无忌这只鱼太大了,问题开始变得棘手。
预期的叶无忌会来,但绝不是带着如此杀气的闯进来,而是由守在四楼、五楼的小弟们压着垂头丧气地进来。为此,黑皮特意在四楼楼口放了八个兄弟,五楼放了十二个兄弟,都是耐打而且能打的角色。黑皮派兄弟调查叶无忌时知道叶无忌身体壮、耐打,才做了如此的安排。原本预料的是叶无忌耐打而且能打,放翻了四楼的八个兄弟,到五楼时就被十二个兄弟给撂翻,要么抬着进来,要么瘸着进来,最不济也是垂头丧气地进来。黑皮给值守的兄弟们下达的命令是要是叶无忌见了兄弟们怂了,那就让他走着进来;如果稍稍反抗,那就让他瘸着进来;胆敢激烈反抗,伤了兄弟们的,就把他抬着进来。
叶无忌来了,穿着没了拉链只有一个袖子的上衣还有变成旗袍开了洞的裤子,脸上、胳膊上、大腿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塞了两团卫生纸的鼻孔还在不停冒血。但既不是垂头丧气也不是瘸着腿更不是抬着而是冲了进来,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黑皮暗骂楼下的兄弟都死哪去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叶无忌一眼就看到了被摁在地上的江流儿,手拿尿瓶子给江流儿灌尿的黄胖,他的头发一下子就直竖了起来!
“去你母亲的!”叶无忌狂吼着就冲站在窗台边的黑皮扑了过去。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打架,叶无忌扫一眼就知道对方一伙人中谁是头儿,擒贼先擒王。
跟叶无忌拜过把子的四个兄弟早已打红了眼,听叶无忌一声怒吼,跟着就扑了过去!
八金刚也是久经架场的主儿,光头强大吼一声“打!”八个人就扑了过来,双方混战在一起。
光头强与刘二挡住叶无忌,一人使拳砸向叶无忌面门,一人用腿踹向叶无忌小腹。叶无忌不避不让咬牙硬生生地接下了光头强与刘二的一拳一腿,双手揪住二人头发,用足了力气就是一个对碰!一下、两下、三下,光头强与刘二就倒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血流满面。
不知是血还是汗眯了叶无忌的双眼,叶无忌不得不用袖子去擦眼睛。趁这个当儿,黄胖猛地从后面搂住了叶无忌的腰,八金刚中的猴子扑地抱住了他的双脚。还没来及挣扎,黑皮一个直拳就砸在了叶无忌的面门,鼻血像决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大爷!”叶无忌一侧头躲开了黑皮的第二次直拳,一声闷喝,双肘猛地往后一击,黄胖就捂着双肋开始在地上鬼哭打滚。黑皮见拳打不中,改用脚踹,用脚狠狠地踹向叶无忌小腹。叶无忌硬生生地挨了一脚顺手抱住黑皮的脚,使劲一撂,黑皮就倒飞进了小便池。叶无忌俯身左手揪住猴子的头发,右拳猛地侧击他的面颊,猴子吐出一口血水夹杂着两半截碎牙后松开了抱住叶无忌双脚的手。
叶无忌上前两步,将刚从便池中站起的黑皮一拳捣的弓了腰,再把他抵在墙上,用左小臂抵住下颌,右拳接连出击,捣向腹部。打到第八拳时黑皮挣扎着开了口:“哥、哥,饶了我,饶了我……”
叶无忌一松手,黑皮就成了一滩稀泥。
男厕内的铁皮垃圾桶第一次完成了它作为桶的一个基本作用。
叶无忌叫过对着水龙头一个劲漱口的江流儿,指了指垃圾铁皮桶。
桶内空空的,江流儿不解地看着叶无忌。
叶无忌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指着桶:“尿!”
叶无忌的命令不容置疑,江流儿难为情地背转身,提过通,解开了裤带。
铁皮桶绕着黑皮和八金刚黄胖转了一圈又回到黑皮面前时,里面盛了差不带小半桶尿。
“喝!”叶无忌面无表情,用皮带指着黑皮。
“我……”黑皮刚一张口,“啪!”叶无忌的皮带就抽在了他嘴巴上。黑皮捂住了嘴。
“喝!”
“我……”
“啪!”
黑皮的嘴肿了起来。
“喝!”
黑皮端起了铁皮桶。
接下来是八金刚。
黄胖喝完了桶里面剩下的。
“这桶怎么生锈了呢?”
几天后,主任大妈检查卫生时,扶了扶眼镜,端详着铁皮桶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