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又传出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从来不近女子身,遇人冷脸相待的郡王爷突然向皇帝请旨赐婚,而对象竟是已经住入筠王府的蒋慕颜,一时间天下哗然,所有人都苦思冥想郡王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娶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小姐?可是不得不知,皇上竟然还同意了,郡王爷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命人抬着聘礼去了筠王府,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抢人妻,这事够轰动,郡王爷顿时成了天下人眼中最深情的男人,人人都支持他一震雄风将蒋慕颜从筠王府抢出来,可惜蒋慕颜不干了,她怒砸聘礼,大呼皇帝仁者不仁,帮助外人夺自己家的儿媳,这是自己上赶着给自己打脸,筠王府一众下人其其出手,人人手中那种人扫帚,鞋板,门栓冲出来,将郡王府来送聘礼的人打了回去,一时间又是天下哗然。
人人等着郡王府被打走之后的动作,可惜偏偏不尽人意,郡王府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要夺人妻的人不是郡王,上筠王府下聘礼的人不是郡王府,聘礼没进屋被人打出来的不是郡王府的人,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在这时,皇帝携蒋慕颜父亲左相蒋缪权微服私访筠王府,劝蒋慕颜答应其赐婚,放弃钟离筠那个傻王爷,反正是个傻子,弃了就弃了,无伤大雅没多大关系的,据说蒋慕颜当时大怒,直接用毒毒了皇帝带来的一众亲卫毒倒,逃了出去,皇上大怒,下旨捉拿,全城戒备森严,人人不准出城,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蒋慕颜有些本事,逃之夭夭了,而那个傻王爷据说某日早上突然一幢撞好了,人也好了不傻了,当天就去找皇帝说蒋慕颜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能让给任何人,玉手所有人对傻王爷钟离筠的看法其其一转,觉得此男儿是真男儿,据说傻王爷好了之后心肺气炸了,受了内伤,要好好将养,于是又过上了不出府不出门的日子。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姜阑眸光忍不住动了动,想不到这个蒋慕颜还有这么多的名声,其实她在意的不是名声而是她那个名字,她明明叫蒋慕颜,而那个纨绔小姐也叫蒋慕颜,这两个名字,这两个人,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
或者说,那个蒋慕颜,会不会长的和她前世一模一样,性格一模一样?找到了她,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想到这里,顾姜阑目光一滞,随即又消散下去,面色有了些散漫不经,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在哪里不是活,在哪里又不是死?总归只是一个字之间而已,关于现代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甚至对现在这个世界,她都不怎么有兴趣,对于一个失去了所以兴趣的人来说,在哪里活或者用什么方法不是活?死是容易,其实也没多痛,就那一下下,之后就是麻木了,可是谁能给她保证死后不再活?万一再重生呢?万一重生死后又重生呢?如此反反复复,岂不是没有半点趣味?既然上天让她活了,自然会有他的原因和道理,她聪明一世,没道理糊涂一时想不开自杀,那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既然去死是一件没有好处又费神的事,那她干什么要去做?这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麻烦,而她又是那么讨厌麻烦的人,为什么还要去自找麻烦?而且,那个和她同名同性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总归是引起了她的丁点兴趣,她可以慢慢的找到她,然后……再说吧。
春棠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姜阑,看着她瞬间万变的脸色,她的心也是尖尖的慌,城主大人今天早上起来后就叫住她,如今在这里讲了差不多有两三个时辰了,如今大人还不觉得累,连腿都不曾动过一步,一张脸的颜色除了最初她将城主府发生的事时笑过一下下,之后便是千变万化,喜怒哀乐愁哭嫌恶等等各种表情都在他脸上上映了一遍,看的她胆战心惊,生怕城主大人一个不顺眼把她也像昨日扔娟玉一样扔了,虽然她不怎么怕死,可是那么个惨死法,她怎么都不想去尝试。
看了接近半个时辰,春棠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了,她轻轻的动了动麻木的脚,小心翼翼地盯着顾姜阑的脸色,轻轻道,“大人……您想了这么久,是否……可以让奴婢……奴婢动一下?”
顾姜阑回过神来,目光在春棠脸上腿上一扫,顿时明白,笑道,“随你动便是,不必这么拘束,既然本大人已经觉得用你了,你从今日起就跟着本大人吧,刚刚你走的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大人。”春棠得了允许,心中送了一口气,听顾姜阑问刚刚去干嘛,她面上顿时露出一丝苦楚,她刚刚之所以坐那么快那么急,就是不想让城主大人碰见,祈祷大人无视她,可谁想到大人眼里这么好,而且还叫住了她,这叫她怎么回答……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春棠面色一喜,连忙道,“奴婢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就是……就是想上茅……茅厕……”话落,春棠急急的低下头,脸色已经因为害羞而红透,虽然低着头,但顾姜阑的眼睛何其毒辣,早见她语气结结巴巴她就知道她是说谎了。
这个小丫头估计是被原身这几日刚进城而使的铁碗手段黑吓惨了人,估计段时间以内见到她都会心打颤,想到自己这么招人怕,她不经好笑,见春棠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呵呵一笑,想着放她一马,“好了,不笑你了,既然是三急,那就快去吧,这种事忍久了可不好,好了就去主屋找我,待会又是吩咐你做。”
“谢谢大人!”春棠被她这话说的更羞了,福福身说了声谢就红着脸匆匆跑开了。
顾姜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这种日子她有多久没过过了?记忆中的十七年,除去待在孤儿院那两三年和子洛在一起的日子,她有多久没这么笑过,没和人说过话了?有十多年了吧。十多年面对空白的墙壁和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冰凉与空寂还是冰凉与空寂,没有子洛,没有父母,除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人,每天面对的除了药就是毒,不是药不是毒就是书本,有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就坐在石洞里,呆呆的看着那一面空白的墙,想着外面的小孩或者大人是怎么过生活的,他们的生活是否也像她一样索趣无味?她们看到的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除了冰凉空寂还是冰凉空寂?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语言,都被那一堵冰凉的白墙阻隔,她一直都是那么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