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赐死死,慕颜无半点怨言。”蒋慕颜垂着头,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是慕颜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皇上久居高位,为民操劳,在众百姓的心中您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可仰望而崇拜。”蒋慕颜抬头,“但是皇上,您对平民百姓都那么宽容圣明,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不可以?所有的人都是人,所有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世间千千万万个家庭,有千千万万个子女,哪个不希望拥有父爱?慕颜虽然不知道王爷犯了皇上的什么忌讳,但是皇上,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却要把儿子的女人送于他人!”蒋慕颜看着皇帝渐渐阴沉的脸色,继续说着:“难道这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脸?亲手将儿媳赠于他人,难道不是证明了您的无能么!”
“放肆!”皇帝气的发抖,他手指向蒋慕颜,厉声道:“你竟敢如此对朕说话,蒋慕颜,朕看你是活腻了!”
“我不想死,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蒋慕颜目光坚定,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话说的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腻,自古忠言逆耳,她的话虽谈不上忠言逆耳这几个字,但也差不了多少,人家不领情,她又何必冷脸去贴热屁股。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道,“蒋慕颜,你好大的胆子!朕这一辈子没遇到的事情都在你这儿遇见了,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蒋慕颜不再说话,腰杆挺的笔直,头微微垂着,她不想再浪费口水。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蒋慕颜,半响,他从椅子上起身,朝刘公公挥了挥手,“回宫吧!”
刘公公立即喜出望外,他本来只是找皇上来给自己做主,却没想到蒋慕颜那个贱蹄子居然那么奸诈,故意设了计谋让他跳,好在皇上没有追究,他这心里忐忑不安的,现在正好皇上要回宫,他简直就是求之不得,连蒋慕颜都不记得挤兑了。
随即刘公公一挥手,便有一群人跟在皇帝身后,簇拥着他离开,看这个样子,皇帝应该是微服私访,毕竟皇帝没有什么大事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在碧君院门口的时候,蒋慕颜才从地上站起来,她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看着皇帝离开的地方冷笑。
自古皇家最无情,她不信皇帝会这么好心,就这样放过了她,只怕是另有目的……
瓦上突然发出了细碎的声音,蒋慕颜霍的抬头,眼睛微眯,冷声道:“王爷还要藏多久!”
瓦上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钟离筠身影晃动,瞬间便到了蒋慕颜的身边,他目光温柔的看着蒋慕颜,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我帮你是为了帮自己!”蒋慕颜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既然王爷病好了,我们就应该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授授不亲!”
“我们本就是夫妻,男女授授不亲这种说法自然与我们无关。”钟离筠笑的温和。
“王爷说笑了!”蒋慕颜也笑的温和,“我们一无婚礼而无媒人,谈何夫妻?”
钟离筠一听这话反而笑了,不再说话,心中想法坚定:你放心,我日后绝对会给你一场人人羡慕的盛大婚礼,现在,还不是时候。
蒋慕颜又撇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任何欺骗她的人,她都不想理。
第二天上午,阳光从屋檐上扫下来,洒在躺在软塌上的蒋慕颜身上,如梦似幻般的感觉亦是如此,蒋慕颜眯着眼看那从屋檐上扫下来的阳光,虽刺眼却温暖,就像这世间,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要先面对风雨,风雨过后才有阳光,所以她会努力,迎着一切风雨,抵达那个最成功的位置,钟离筠扮傻骗她固然可恨,但他也有自己的顾忌,何况她和他非亲非故,人家防着也是正常,起码跟钟离渊相比,他已经很好了。
钟离渊……
这个男人耍了她六年,现在娶了蒋慕晴甩了她就以为相安无事了?呵……做梦去吧,钟离渊,你给我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还没死,我蒋慕颜对天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这一生都生不如死!
午饭后不久,相府门口突然停下一辆马车,车夫在看到“左相府”那几个字时抖了抖手里的缰绳,“吁”的一声便停下了马车,车夫自车沿边跳下,塞了张木凳在车旁,往车里恭敬的唤了声:“王妃,相府到了。”
一双细白柔胰缓缓的掀开车帘,紧接着就是一张相府奴才们熟悉不已的脸探了出来,蒋慕颜将手覆在扶她的男子手上,望着相府匾簰的目光坚定而沉稳。
相府,我还是回来了,虽不是以最高的姿态,但也足够你们跪拜了!
相府的守门奴才见是蒋慕颜,连忙进去禀报,半响,通报的奴才跑了出来,却没有丝毫要请蒋慕颜进去的意思,看向她的目光也包含着轻蔑与不耻。
蒋慕颜冷笑一声,这就是养女和亲身女儿的差别,同样是女儿,待遇却天壤之别,听闻蒋慕晴回来的时候满府激动,人人心中透着一股骄傲的劲,似乎想让全天下的人看看他们的女儿有多尊贵。
而如今她蒋慕颜回来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色?受到的就是这样一份待遇?理都不理她一下,直接拒之门外?
呵呵……
看到这样一番景色,她真心笑了……
“王妃,我们怎么办?”一旁赶车的车夫凑到她身旁,小声问道。
“硬闯!”声音冰冷至极,让人有一种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感觉。
那车夫听了之后便直接往王府里面走去,守门的奴才本来想拦,但不知道怎么的,一触碰到蒋慕颜那双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时就忍不住发抖,脚步似乎粘在了地上一样挪不开一步。
冷冷的把守门奴才撇了一眼,蒋慕颜提步走进了左相府,幸好走之前钟离筠把旗录借给了她,否则她连这些奴才都打不过,还谈什么进左相府!
相府依旧是那个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模样,仔细的瞅了瞅,价值连城的东西到处都是,钟离筠的筠王府跟他相比,简直是个小破屋,以前她的心思都扑在钟离渊身上,对这些细节都忽略掉了,现在看来,她的脑中只浮现了几个字:果然好日子都让贪官占了去,说不定连宫里的公主皇子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