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这昧道难闻可有大用处！”
姚秀芝：“有什么用处？”
海青“烤干了，你可以盖着它暖暧和和地睡觉姚秀芝感激地窥视了海青一眼，本能地闭上双眼。
海青用手试了试皮大衣：“我把皮大衣烤好了。”
姚秀芝随口一说：“送过来吧！”
海青蓦地转过身来一看：
姚秀芝就像是一尊赤裸的卧姿仙女。
姚秀芝吓得本能地转过身去。
海青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走到姚秀芝的身后，他好不容易地把皮大衣挨着姚秀芝铺好：“我……铺好了……”
姚秀芝转过身来，恰好和海青那燃烧着欲火的双眼相遇，她哀求地：“海青决……转过身去……”
海青：“不！不……”猛地扑了上去，死死地压在了姚秀芝的身上。
姚秀芝挣扎着：“海青……海青……”
海青：“别叫！别叫……”
姚秀芝：“不要这样……别……”
海青那炽热的双唇与姚秀芝的双唇焊接在了一起。姚秀芝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雪原上的小山包外夜
两只失群的羊躲在避风之处，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十分幸福地睡着了。
猫儿洞中内夜
姚秀芝和海青共盖着一件皮大衣，一动不动地躺在一起，似在回忆着什么。
姚秀芝：“我们带的干粮还有吗？”
海青：“早丢在河里喂鱼了！”
姚秀芝失望地：“我们只好饿肚子了！”
海青：“我保你饿不着！”他说罢起身提来一个白布袋，掏出两个白面馍。“吃吧！”
姚秀芝惊喜地：“你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海青：“那天，我把吃剩下的馍留在洞里，给过往的骆马它客吃的，没想到……”
姚秀芝：“我看不是没想到，而是天意所许。”
海青：“你……怎么也迷信了？”姚秀芝：“不！我是说你有先见之明。”
海青：“我可没有！最多算是与人方便，与自己也方便。”
姚秀芝：“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海青：“也许是。”
姚秀芝：“你真的能把我带到倪家营子吗？”
海青：“骗你，下辈子变头牛让你骑！”
姚秀芝笑了：“你憨得可真可爱！”
海青嘿嘿一笑，再次把姚秀芝压在自己的身下……
丝绸古道外夜
春寒料峭，河西走廊依然被凛冽的朔风主宰着。
海青：“红军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吗？”
姚秀芝：“我的话你也不信？”
海青：“我可给马家军当过向导啊。”
姚秀芝：“不要紧！红军连俘虏都宽大，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海青：“我也能当红军吗？”
姚秀芝：“能！到那时……”
海青：“我们既是夫妻，又是红军同志，对吗？”
姚秀芝：“这……就算是吧……”
这时迎面走来押解回西宁的红军俘虏。
姚秀芝：“你看……”
海青手搭凉篷看了看：“这个押解俘虏的我认识，叫马虏缓缓地走在古道上。
马六一眼看见了海青和姚秀芝，玩笑地：“这不是海大哥吗？从哪儿拐来一个人家的媳妇啊？”
海青：“不准胡说！你这个嫂子，是马旅长赏给我的。”马六：“赏就赏个黄花闺女，干吗赏个半老婆子啊！”海青：“又在胡说！马六，倪家营的情况……”
马六：“共匪的老本都赔上了！现在是二战倪家营子，我们把他们分割包围，就等着一口一口地吃了！”他指着押解的俘虏，得意地：“看！每天都有这样多的战果。”
海青：“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马六：“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的蹦嗒头了！”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海大哥！你的马呢？”
海青：“过冰河的时候把腿摔断了！马旅长交给我的任务……”
马六：“好说！”他回身指着一匹备用的马，“这匹就借给海大哥和嫂子了。”
河西古道外曰
海青和姚秀芝共骑一马，飞驰西去。
俛家营子外夜
四处响着枪声，夜空不时被炮火划破。
马匪和被围的红军在激烈地争夺着每一座民房。
一座打垒的回民小院外夜
常浩手持匣枪，藏在大墙的后边，不时窥视街上的动静。
龙海和一位年过花甲的回民老大爷躲在常浩的身后，拿着枪在等待着什么。
有顷，大街的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常浩小声地命令：“注意！他们又上来了，按着我说的执行！”
龙海：“太危险了！让我来干吧。”
常浩：“服从命令！你和黑大爷做好战斗准备。”
大街外夜
十多个马匪拿着枪，贴着墙根向前摸进。
“口令！”前方传来常浩的问话声。
“啪啪啪……”十多个马匪慌忙举枪射击。
“哎哟……疼死我了！敌人把我们包围了……”
一个马匪大声地说：“缴枪吧！你们这儿是红匪的电台所在地，没有什么战斗力！”
前方又传来常浩的呻吟声：“快给我补一枪吧，我不当俘虏！”
“啪！”前方传来枪声，也听不到了常浩的呻吟声。那个马匪又问：“屋子里是有电台吧？”
“没错！还住着一个叫常浩的大官呢。”龙海答说。那个马匪又说：“举着手出来吧！”
“我的腿被你们打断了，走不了啦！”龙海答说。
那个马匪又问：“那个叫常浩的大官呢？”
“刚才我给他补了一枪，死了！”龙海答说。
那个马匪又问：“还有一个叫十岁红的女红匪呢？她生了吗？”
“她饿得已经快没气了！”龙海答说。
那个马匪把手一挥：“上！”十多个马匪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回民院落的大门夕卜夜
常浩倒在地上，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十多个马匪。
龙海和黑大爷藏在门后边，待命出击。
常浩突然从地上跃起，随即打了一排子弹。
几乎是同时，龙海和黑大爷从门后跃出，冲着走来的马匪射击。
十多个马匪相继倒在了地上。
稍顷，四面八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常浩命令：“撤！”遂飞快地撤回大墙后边。
龙海撤回大墙后边，生气地：“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这里有电台呢？”
黑大爷：“就是啊！他们连干女儿十岁红的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常浩：“一定又是叛徒告的密！”
龙海：“抓住他，一定剥他的皮！”
黑大爷的住室内夜
黑大娘抓住十岁红的手，焦急地：“干女儿！快醒醒，快醒醒……”
常浩闻声走进来：“黑大娘！十岁红同志怎么了？”黑大娘：“她一定是饿昏了！”
常浩：“可我们……也有三天没吃东西了……”
黑大娘：“看来，我只有到房前的地窖里，把藏的那点洋芋和牛奶拿来，给干女儿吃。”
常浩：“不行！太危险了。”
十岁红醒来，抓住黑大娘的手：“不要去，我不饿……黑大娘抽出手来：“干娘不怕，只要你和就要出生的孩子壮实……我就高兴了。”说罢转身走出屋去。
院大门口夕卜夜
常浩抓住黑大娘的手：“要去，我去！”
黑大爷：“你的任务是指挥我们打马匪！让她去吧。”黑大娘：“再说，你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啊！”她说罢贴着墙根走出了大门。
常浩：“好！你我注意掩护！”
黑大爷：“是！”他屏住气，贴着大门向外探望。
常浩紧紧地挨着黑大爷，有些不安地向大门外窥视。有顷，黑大娘两手提着东西出现在大门外不远的地方。黑大爷乐呵呵地：“老婆子真行，还留着后手，一壶牛奶，一篮洋芋，除了给干女儿吃，咱们……”
“啪啪……”前方突然枪声。
黑大娘身体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黑大爷：“老婆子！……”
常浩迅速地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赶到黑大娘的身边，抱着紧紧抓住篮子和壶的黑大娘跑回来。
大门外边又传来了一阵枪声。
黑大爷焦急地：“老婆子！……”
恰在这时，十岁红拄着一根棍子摇摇晃晃地赶到近前，扑到黑大娘的身上，哭叫着：“干娘！……”
黑大娘抓住十岁红的手：“干女儿，别哭……这壶里……是冻成冰块的牛奶……煮热了再喝……”
十岁红：“干娘！……”
黑大娘：“老头子……这么大岁数啦，当着干女儿和老常的面哭……多不好意思……”
黑大爷：“我不哭……我不哭……”
黑大娘：“把篮子里的洋芋……煮一煮……不要一下全吃了……记住了吗？……”
黑大爷：“我……记住了……”
黑大娘：“老头子……干女儿的身子……要紧，你……可要代我……看、好、她……”
黑大爷：“是，是！你就放心吧……”
黑大娘微微地笑了，她的身体猝然一挺，溘然长逝。“老婆子！”
“干娘！”
“黑大娘！”
三种不同的哭声化为一体，回荡在这夜幕笼罩的长空。
“啪啪啪……”四面传来密集的枪声。
常浩低沉地：“都不要哭了，赶快把大娘的遗体运回屋里。”
黑大爷俯身抱起自己老伴的遗体，踉踉跄跄地向屋里走黑大娘的住室。
内夜
黑大娘的遗体安放在炕上，遗容是那样的慈祥。黑大爷和十岁红小声地哭泣着。
院大门口外夜
常浩手提着枪，愤怒地注视着大门外的动静。
龙海悄然走到身后：“报告！敌人破译了我们的密码，给我们发来了劝降电文。”说罢双手呈上一份电文。
常浩接过电文撕掉，掷在地上。
龙海：“敌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电台呼号呢？”
常浩：“准是叛徒干的！”
龙海：“抓住这个叛徒……”
常浩：“嘘……”制止龙海说下去：“注意，又来了两个马匪！”
不远处的大墙后边走出两个人，小声地：“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常浩：“口令！”
“西天！”对方答说。
龙海惊喜地：“是自己人！”
常浩：“举着手往这边走！”
“还押着两个自称是红军的马匪呢！”对方答说。
常浩沉吟片刻：“先把那两个马匪放过来！”
有顷，只见两个黑影从大墙后边走出，贴着墙小心地走来。
常浩：“龙海！准备战斗。”
龙海把枪口对准了两个越来越近的黑影。
常浩：“来者通报姓名！”
“姚秀芝！”
常浩大惊。
姚秀芝引海青走进门口，惊喜地：“常浩同志！”
常浩严厉地质问：“你怎么来了？”
姚秀芝激动地：“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们的啊！”
常浩指着海青：“他是马匪吗？”
姚秀芝：“他……也算是吧。”
常浩：“混蛋！”他倏地扬起右手，重重地打了姚秀芝一记耳光。
姚秀芝被打懵了，一时不知所措。
海青像是一头暴怒的公牛，抓住常浩的衣襟：“你凭什么打人？”
常浩用力推开海青，拔出匣枪，指着惊恐万状的姚秀芝：“他是你什么人！”
姚秀芝：“他……”
海青：“他是我老婆！”
常浩愕然：“老婆？……”
海青：“对！不会有错的。”
常浩竭尽本能地：“胡说！”
海青：“你才胡说呢！她是我们长官赏给的，本人也同意了，我们也早已同居了！”
常浩：“什么？你们早已同居了海青：“对！你管得着吗？”
常浩气得哆嗦着举起了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让你们早已同居了！”一搂扳机，枪响了。
海青中弹倒在了地上，瞪大两只愤怒的大眼。
姚秀芝惊呼一声：“海青！”扑到海青的身上大声号啕。
黑大娘的炕上内夜
失声痛哭的黑大爷惊得从炕上跳到地上：“不好，有情况！”
十岁红放下手中的缸子：“干爹！你快去帮着常浩首长狙击敌人吧。”
黑大爷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拿起枪快步走出屋去。
院大门口外夜
姚秀芝扑在海青身上痛哭不止。
海青紧紧抓住姚秀芝的手：“秀芝……这就是你说的红军吗？”
姚秀芝哭着：“是……”
海青松开手，高高举在空中，用尽全力骂了一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骗子！”狠狠地打了姚秀芝一记耳光，遂全身一挺，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姚秀芝再也没有哭声，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常浩，指着自己的胸膛，木然地：“打吧，冲着这儿打……”
常浩“现在给你一枪，太便宜你这个叛徒！”
姚秀芝一怔：“什么？我……是叛徒？……”
常浩：“人证、物证都在，再也骗不了人了！”
姚秀芝：“我不是叛徒！”
常浩指着海青：“怎么解释？”
姚秀芝：“一言难尽！但他绝不是惨杀红军的马匪，他是……”
常浩，“你的丈夫，对吗？”
姚秀芝：“这……”
常浩：“这是革命队伍中的娼妓行为！”
姚秀芝被激怒了：“胡说！我是他的妻子，不是革命队伍中的娼妓、叛徒！不信，你就剜出我的心来看看！”
常浩大声狂笑不止。
早已站在旁边的黑大爷小声地说：“这儿不是审理她的地方，还是把她带到屋里去吧！”
黑大娘的住屋内夜
常浩把手枪往桌上一拍：“老实交待：谁把密码出卖给马匪的？”
姚秀芝：“不是我干的！”
常浩：“那……是谁干的？”
姚秀芝：“是一个叛徒干的！”
常浩：“对！这个叛徒又是谁呢？”
姚秀芝：“他是……”她一眼看见了十岁红，遂收住了话语。
常浩：“说啊！”
十岁红：“说咧？你这个出卖革命的叛徒！”
姚秀芝猝然火起：“你……”她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快说！快说……”众人七嘴八舌地逼问。
姚秀芝巡视了一遍众怒难犯的神情，遂又缓缓地低下了头。
常浩冷笑：“不好说吧？”
姚秀芝抬起头，声求地：“常浩同志！这件事，我会全部向组织报告的，不要逼我现在就说。”
常浩再次发出鄙视的冷笑。
龙海走进：“报告！总部电话。”
常浩：“好！我这就去接，”大步走出。
姚秀芝：“龙海！……”
常浩转过身来：“龙海！她是叛徒，要看管好她！”
龙海一怔：“是！”
姚秀芝几乎瘫在地上。
机要房间内夜
常浩严肃地接电话：“喂！……我就是啊……好，好……喂！政治上有嫌疑的人怎么办？……好吧，我立即执行命令！”他放下电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黑大娘的住室内夜
常浩：“同志们！总部业巳做出决定：今晨拂晓突围。在突围之前，先把黑大娘的遗体掩埋好吧！”
十岁红哭泣着：“首长，敌人团团包围着我们，在什么地方能掩埋我干娘的遗体呢？”
常浩和同志们听后没有了主张。
黑大爷啜泣着：“让我先把她背到房前的地窖里吧！我们能回来，就给她发丧出殡；回不来，地窖……就算是她的老坟了。”
常浩沉吟良久，沉重地点了点头。
龙海帮着把黑大娘的遗体放在黑大爷的背上。
黑大爷背着老伴一‘步一’泣地走出屋去。
常浩低着头紧随其后，啜泣着为黑大娘送行。
龙海、十岁红等紧跟在常浩的身后，失声地哭着向屋外走去。
姚秀芝犹豫了片刻，也跟在这特殊的送殡队伍的最后边。
院大门口外夜
两个押送姚秀芝和海青的红军持枪守在门口。
海青的遗体依然横倒在大门口的里边。
黑大爷背着老伴的遗体边哭边沉重地走来。
两个持枪的红军自动地闪身一旁，让开大门的出路。黑大爷被海青的遗体绊倒在地上。
常浩和龙海慌忙扶起黑大爷，又把黑大娘的遗体放在黑大爷的背上。
十岁红生气地踢了海青的遗体一脚：“这条拦路的死狗！没气了，还和人民过不去！”
常浩愤怒地命令：“把它拖出去，喂狗！”
姚秀芝再次扑在海青的遗体上：“不！不……不能这样！”
龙海一把拉起护住海青遗体的姚秀芝。
两个守门的红军架起海青扔到了门外。
姚秀芝悲痛欲绝地哭着自语：“海青！我对不起你……海青，原谅我吧，也原谅这些同志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