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窑洞的院中
毛泽东情绪低沉地走进院中。
贺子珍迎面走来:“开完会了?”
毛泽东似还在会议中,微微地点了点头。
贺子珍郑重地:“我正式告诉你,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明天,我就离开延安去西安。”
毛泽东:“做什么去?”
贺子珍:“治病!”
毛泽东愕然:“治什么病?”
贺子珍一怔,冷漠地:“动手术,做绝育,取留在身上的弹片。”毛泽东操着习惯的口吻说道:“像这样大的事,你应当先和我商量一下嘛。”
贺子珍:“我和你商量了,你说:你自己决定。”
毛泽东想了想:“我怎么就没有印象呢?”
贺子珍生气地:“你是想大事的人,我的事你早就忘到脑门子后面去了。”
毛泽东沉吟片时:“如果西安做不了呢?”
贺子珍:“去上海。”
毛泽东:“上海已经沦陷了!”
贺子珍:“小超大姐治病的北平,不也早就被日本人占了吗?”
毛泽东生气地:“现在和那时不一样,时下的上海、南京已经血流成河了!”
贺子珍:“那我就想办法去苏联。”
毛泽东:“去苏联谈何容易!你不是不知道嘛,稼祥同志走了多半年才到苏联!”
贺子珍:“一年,我也走。”
走进屋去。
毛泽东轻轻地叹了口气。
毛泽东的办公房间
毛泽东站在窗前,眺望夜空,陷入沉思。
有顷,毛泽东走到桌前,拿起毛笔书写,并传出画外音:
“叶挺:新四军原则上可以按照何应钦提议作进一步磋商。其他条件如前所商,尤其不要何应钦派人。如暂时说不通,可稍延缓,但不要破裂。项英即来武汉。毛泽东。”
毛泽东放下毛笔,复又读了一遍电文。
贺子珍的卧室
贺子珍的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摞衣服。
贺子珍望着这两摞衣服出神,她那俊俏的双眼含着滚动欲出的热泪。
毛泽东悄然走进,驻足贺子珍的身后。
突然,贺子珍传出轻微的哽咽声。
毛泽东一把抱住贺子珍:“子珍!我求你了,不走行不行?”贺子珍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
毛泽东紧紧抱住贺子珍,轻轻抚摸着贺子珍的头发。
贺子珍终于停止了啜泣,十分矛盾地离开毛泽东,坐在床上,拿起毛泽东的一件破军上衣,用心地缝补着。
毛泽东站在屋中,看着贺子珍一针又一针地为自己缝补衣服。有些悲哀地:“子珍,你真的要走了?”
贺子珍边缝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毛泽东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贺子珍:“那时,你挨整,身体又不好,我走了,谁来伺候你?谁来给你当出气筒?”
毛泽东本能地叫了一声:“子珍-…”
贺子珍:“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一定要走。”
毛泽东木然地呆了一会儿:“是啊,子珍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十年前,你的父母反对你当红军,有的亲友不同意你和我毛泽东结合,没有用;今天,你决定离开我,看来我把心掏给你,也无法留下你。”
贺子珍什么也不说,继续低头缝补衣服。
毛泽东怅然叹了口气:“要走就走吧!十年艰辛,一朝分别,总应该说说各自的心里话吧。”
贺子珍:“那……你先说吧!”
毛泽东:“今后,你就一个人闯荡人生了!我只想说这样一句话:环境变了,一定要尽快适应,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不要和人家发脾气。总之,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贺子珍点点头:“我各种准备都做好了!”
毛泽东:“你说吧。”
贺子珍指着手里的衣服:“这件衣服太破了,我走了之后,如果再破了,就……不要再穿了,要小李给你换一件新的。”
毛泽东:“谢谢。”
贺子珍:“我最放心不下的事,就是你有了病不请医生,不吃药,有时还和医生讲你不吃药的道理。”
毛泽东:“好,我改,我一定改。”
贺子珍:“听刘英大姐说,你和洛甫可能会遇到大不顺心的事!如果又回到了江西的时代……”
毛泽东:“放心,绝对不会的。”
贺子珍:“那我就真的放心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团结,讲究斗争的策略。因为光有真理是不够的!”
毛泽东深沉地点了点头。
贺子珍:“顺利的时候一一尤其是取得胜利的时候,千万不要向你父亲当年对待你那样,动不动就训斥与你同甘共苦的战友。”
毛泽东摇摇头:“我毛泽东绝对不会的。”
贺子珍火了:“你怎么不会?那天晚上,不管是你对还是我错,你用得着那样恶狠狠地对我说:我送你去党校学习吗?”
毛泽东:“别发火,我错了行不行?”
贺子珍委屈地:“我能不发火吗?当年在井冈山,在江西……你会这样对我说话吗?”
这时,传来娇娇的哭声。
贺子珍本能地站起:“你该处理公务去了,我去看看娇娇。”她说罢走出卧室。
毛泽东听着娇娇的哭声,无限伤情地合上了双眼。
毛泽东的办公房间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真是万籁俱寂啊!
毛泽东坐在桌前继续挥笔疾书,并传出画外音:
“朱德、弼时:拟趁敌人空虚,派两个支队到平汉路以东地区游击。一个支队由第一二九师的一部组成,另一个支队由聂荣臻部的一部组成。其任务是:侦察情况;扩大抗日统一战线;发动民众与组织游击队;破坏伪组织;收集遗散武器,扩大自己。该两支队出去须十分谨慎、周密、灵活,根据情况灵活地决定自己行动。……”
毛泽东放下毛笔,搓搓手,遂又起身走到炭火盆前,加了两块木炭。
毛泽东又取出一支烟,在炭火上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似又提起了精神,他习惯地活动一下上肢,又走到桌前。
这时,厢房中又传来娇娇的哭声。
毛泽东听了一会儿,他坐在桌前拿起毛笔书写。特写:
“子珍,你别走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毛泽东拿起这沉甸甸的纸条走进贺子珍的卧室:
贺子珍头朝里,似在熟睡。
毛泽东轻轻地把这沉甸甸的纸条放在床旁边收拾好的行李上。毛泽东精心地帮着贺子珍盖了盖棉被,踮着脚走出卧室。
有顷,贺子珍转过身来,听了听动静,泪如泉涌。
毛泽东的卧室
毛泽东躺在床上鼾然熟睡。
突然,娇娇的哭声惊醒了毛泽东。
毛泽东下意识生气地:“子珍!子珍……”
室外没有贺子珍的答话声,只有娇娇一声“妈。”一声伤心的嚎啕。
毛泽东似乎明白了,他腾地跳下床,穿着睡衣走到屋门口,向院中一看:
保姆抱着哭声不止的娇娇在走动。
毛泽东生气地:“娇娇的妈妈呢?”
保姆:“她一大早就走了,娇娇想妈妈,就哭个不停。”
毛泽东转身走进贺子珍的卧室一看:
贺子珍的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他写的那张沉甸甸的纸条不见了。
毛泽东转身走到院中,从保姆的手中抱过娇娇,一边哄一边走进屋里。
这时,张闻天穿过庭院,走进屋里:“老毛,把娇娇给我,快进屋换好衣服,别冻着了。”
毛泽东把娇娇交给张闻天:“洛甫!……”
张闻天:“什么都不说了,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全都知道了,快进屋换衣服。”
毛泽东走进屋去。
张闻天很不在行地哄着娇娇。
毛泽东在室内问:“洛甫,你来一定有什么大事吧?”
张闻天:“有!一、国焘同志突然给我送来了一份书面材料,我看后方知,不承认过去的错误,彻底翮案。”
毛泽东:“他的政治嗅觉是很灵的啊!他的案是铁案,永远是翻不了的!”
张闻天:“他呀,再这样走下去,就一定会走到叛党的路上去。”毛泽东:“路是他走的,我们管不了!那第二件事呢?”
张闻天:“一二九师的政委张浩同志的身体累垮了,已经不能在前线坚持工作了!”
毛泽东边披大衣边从内室走出:“立即电告刘伯承同志,请把张浩同志送回延安治疗。”
张闻天:“伯承同志已经派专人送张浩同志回延安了,关键是派谁去担任刘伯承师长的政委!”
毛泽东不假思索地:“邓小平!立即电告老总和弼时同志,请小平同志交待一下政治部的工作,尽快赶到一二九师上任。”
张闻天:“根据分工,这事由你办!”
毛泽东:“好!我来办。”他穿好大衣,接过娇娇,“王明和恩来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延安?”
张闻天:“今天吃过午饭以后就上路。”
延安大街
两辆军车停在大街上,四周站着执勤的军人。
张闻天紧紧握住王明的手:“王明同志,到武汉见了蒋介石,把国共合作的方针大计定下来就赶回延安,中央需要你主持有关统一战线的大事。”
王明:“请放心,我会视情况而定的。”
毛泽东握住周恩来的手:“恩来同志,长江局的工作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深信你会很快抓出成绩来的。”
周恩来:“请主席放心,我会努力完成党中央交给的工作。”毛泽东握住项英的手:“项英同志,代我向陈毅等同志致意!告诉他我很欣赏他的两句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今天,我把他的诗动了几个字再转送给他:此去老区招旧部,旌旗十万斩皇军!”
项英高兴地:“好一个此去老区招旧部,旌旗十万斩皇军!我们一定按主席改的诗句去做。”转身向汽车走去。
王明坐在车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快上车了!”
王明、周恩来、博古、项英等相继走上汽车。
军车缓缓发动了,沿着延安的大街向前驶去。
张闻天、毛泽东、陈云、康生等目送两辆军车远去。
武汉蒋介石的官邸
陈诚:“南京失陷敌手一个星期了,但是敌人的屠杀却愈来愈疯狂了!据说那些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将士,几乎无一幸免,全部遇难了。”
宋美龄愤怒地:“真是一伙野兽!据来自欧美的消息,他们不仅奸淫烧杀,无恶不为,甚至连和尚、尼姑都不放过,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们连孕妇肚子里的胎儿也要掏出来!”
蒋介石叹了口气:“这是日本军队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也是中国军队的奇耻大辱!南京,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时下还是关注武汉的事吧。”
陈立夫走进:“委座,中共代表团已经到达武汉,我已经和王明、周恩来、博古进行了初步的接触。”
蒋介石:“感觉怎么样?”
陈立夫:“王明俨然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说话的口气很大,似乎中共的事他都能做主。”
蒋介石:“这是因为他自视是代表共产国际嘛,因而他在中共这座庙里,一定会造成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格局。恩来呢?”
陈立夫:“他还是那样柔中有刚,不乱方寸。但谈起抗日来,他是愿意和我们亲密合作的。”
宋美龄:“在西安的时候,他就再三声明:只要委员长抗日,他们就拥戴你当抗日的领袖。”
蒋介石:“辞修。”
陈诚习惯地立正:“在。”
蒋介石:“你当年在黄埔的时候,和周恩来的关系还好吧?”
陈诚:“那时还好,但是……”
蒋介石:“不再说什么‘但是’了,从现在起,你要做好和他合作共事的准备。”
陈诚:“是。”
蒋介石:“立夫,请通知他们:明天一一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晚,我要接见王明、周恩来,还有博古!”
武汉委员长官邸
王明滔滔不绝地:“方才,我和博古同志就全国抗H形势、两党关系、合作任务、国际活动等问题谈了我党的意见。一句话,我党未来工作的指导方针是: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绝不再另起炉灶,单搞一套;说到我党领导的八路军,在抗日的战场上,一定接受蒋委员长的领导。”
蒋介石:“很好,很好!王先生,你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又是中共的负责人,那就留在武汉相助于我吧。”
王明:“谢谢!”
蒋介石:“周先生,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周恩来:“既然蒋先生同意我们的基本原则,我就想提出一些带实质性的建议。”
蒋介石:“很好嘛,请讲。”
周恩来:“既然是国共合作,我提议成立两党关系委员会,同时还要商定共同纲领,以及扩大国防参议会为民意机关等等。”
蒋介石:“说办就办!立夫,两党关系委员会我方由你牵头,你看还有谁参加啊?”
陈立夫:“康泽、刘健群,再加上张冲。”
蒋介石:“可以!王先生,你们将派谁参加呢?”
王明:“我与恩来、博古、叶剑英参加。”
蒋介石:“就这样决定了!等你们商谈出个方案来,我们再一起议决。”
王明干脆地:“可以!”
蒋介石:“方才,你们三人所谈甚好,照此做去,前途定见好转。
这些天来,我所想的也不过如此尔!”他呷了一口白开水,“我一向认为,外敌不足虑,他愈前进困难愈多;另外,我国军事虽然失利,也并不足虑,只要我们内部团结,胜利一定是有把握的!”他看了看王明那兴奋的表情,“王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意见,今天的会见就到此吧!”
王明起身:“好!再见。”转身欲走。
蒋介石有意地:“王先生,你可要留下来帮助我啊!”
汉口大石洋行
周恩来:“今天晚上,中共中央长江局和中共中央代表团召开一次联席会议,就有关组织等问题作出决议。下边,请王明同志讲话!”
王明:“由于蒋先生恳切留我在汉相助,我想中央也会同意我留下来的。这样一来就出现了组织重叠而不利于工作的地方!举例说:中共中央长江局和中共中央代表团是两套班子,但组成的成员却基本相同。我和部分同志商议了一下,为了便于工作,完全可以合成一个组织,对外叫中央代表团,对内叫长江中央局。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在王明的讲话声中摇出与会者:博古、项英、董必武、叶剑英、邓颖超、李克农等。
王明:“如果没有反对的意见,我宣布有关组织名单:长江中央局的委员有项英、博古、周恩来、叶剑英、王明、董必武、林伯渠七人组成。暂以王明为书记,周恩来为副书记。有反对的意见吗?”
与会者无一人发言反对。
王明:“长江局下设五个部门:一、参谋处,由叶剑英任参谋长;二、秘书处,由李克农任秘书长;三、民运部,由董必武兼任部长;四、组织部,由博古兼任部长;五、党报委员会,由王明兼任主席。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尽可发表。”
董必武:“我赞成这样的合并。但是,根据党的组织原则,像这样重大的组织变动,我们只有向中央建议的权利。”
王明:“是的!会后,我们将以上决定上报中央政治局,我想会批准的。”
与会者无人发言。
王明:“另外,《新华日报》在武汉创刊,为了扩大我党在武汉三镇的影响,我以中共中央的名义写一篇对时局的宣言,登在《新华曰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