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就在周恩来骑马摔伤手臂不久,国民党在河北省大搞磨擦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朱德、彭德怀根据毛泽东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自卫反击原则,下令刘伯承、邓小平亲率一二九师,轰荣臻亲率晋察冀军区和冀南部队,对坚决反共的张荫梧等实行自卫还击。除张落荒而逃之外,大部被歼。面对张等的罪证,蒋介石被迫撤了张的职……”
毛泽东的窑洞
毛泽东忽而站在地图前凝思,忽而在室内蹙眉踱步。
毛泽东坐在桌前,提笔展纸,飞快地草拟命令。
有顷,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毛泽东拿起电话:“喂!我是泽东……好,我知道了,我已经和蒋某人取得联系,他答应派专机送恩来去苏联治疗……好,明天医院见!”他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江青端着一碗红枣小米粥走到桌旁:“夜深了,喝了这碗红枣小米粥吧。”
毛泽东生气地:“不喝!”
江青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毛泽东把笔往桌上一摔:“我在生你的气!”
江青愕然:“我哪儿惹着你了?”
毛泽东站起身来:“你还没惹着我啊!那天,你骑马逞什么能?你出什么风头?把恩来同志的胳膊摔坏了,你还不告诉我!”
江青:“周副主席不让我对你说嘛。”
毛泽东越说越气:“那是恩来同志怕声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你慷不慊?”
江青端着那碗红枣小米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毛泽东:“你知道吗?今天经X光检查,恩来的右臂是错位愈合!”
江青惊得一哆嗦,碗中的粥溢了出来。
毛泽东:“更为严重的是,恩来的右臂已经无法伸直,如再不治疗,将失去功能!”
江青惊得“氨了一声,那碗红枣小米粥失手掉在了地上。
延安医院病房
周恩来坐在桌前,左手拿着毛笔在慢慢地写字。
特写:周恩来的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
邓颖超拿着一块热毛巾轻轻地擦拭周恩来额头上的汗水。
镜头透过玻璃窗向外摇去:
毛泽东、王稼祥驻足病室外,焦急地看着周恩来忍着疼痛用左手练习写字。
周恩来蓦然抬起头,看见了病室外的毛泽东和王稼祥。他边放下毛笔边说:“小超,主席和王主任来了,快请他们进来。”
邓颖超快步走出病房,迎进毛泽东和王稼祥。
毛泽东:“恩来,你怎么用左手写字啊?”
王稼祥:“就是嘛,等右手好了再办公、写字。”
邓颖超难过地:“主席,王主任,自从恩来听说右手可能致残之后,他就下定决心练习用左手写字。”
周恩来坦然地:“右手没有了,我还有左手嘛!为党做工作,并没有规定一定用右手写字嘛!主席,你说对吧?”
毛泽东内疚地:“对,对!为了保住你的右手,党中央作出决定:送你去苏联治疗。”
周恩来:“可是,南方局的工作……”
王稼祥:“什么都不用说了!还是老毛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我如果不去苏联动手术,哪有今天为党工作的条件呢!”
毛泽东:“蒋某人答应了,过些天,他派一架专机来延安,送恩来去苏联治疗。”
邓颖超:“谢主席关心!”
毛泽东:“不要说这些!你也准备一下,陪着恩来去苏联治疗。”周恩来:“河北闹磨擦的张荫梧打垮了,其他地方一一尤其是陕甘宁周围、山西的阎锡山他们有什么反映吗?”
毛泽东取出一份电文:“这也是党中央最担心的。为此,我起草了一份致朱老总、彭德怀的电文:一、要求他们提高警惕,防止阎锡山突然派重兵解除新军;二、为确保党中央的安全,调一二〇师王震的三五九旅主力来延安;三、为防万一,电令贺龙率一二〇师主力告别冀中,转移到冀西太行山地区,一旦晋西北发生大的战斗,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增援。”
周恩来接过电文用心审阅。
王稼祥:“另外,贺龙率一二〇师开到冀西之后,也可以增援聂荣臻同志粉碎日军冬季对晋察冀的‘扫荡’。”
毛泽东:“当然,还有一层作用:罗瑞卿同志率抗大、成仿吾同志率联大三千多名师生已经到了晋察冀,由贺龙同志的一二〇师作后盾,他们也可以尽快把学校办起来。”
周恩来看罢电文:“我完全赞成!”
毛泽东:“好!就以我、你、稼祥三人的名义签发。”
周恩来指着右手:“你看……”
毛泽东:“用左手签。”
周恩来:“不!我希望永远用右手签。”
毛泽东叹了口气:“那就以我和稼祥的名义签发吧。”
延安大街
孙维世穿着一身八路军着装,脚上穿着草鞋快步走在大街上。
延安医院病房
邓颖超、周恩来在收拾简便的行李。
孙维世快步走进:“爸!妈!我来送行了。”
周恩来爱责地:“请假了吗?”
孙维世:特批的。”
周恩来:“一定还有其他事吧?”
孙维世把嘴一噘,故充小孩状地:“有,就是不知爸爸同意不同意?”
周恩来一怔:“首先得说明是什么事,然后我才能说同不同意!”
孙维世:“我想陪着爸、妈去苏联,先陪着爸看病,然后嘛……”邓颖超:“就留在莫斯科学艺术!对吧?”
孙维世:“对,对!爸,你说……”
周恩来断然地:“不同意。”
孙维世:“为什么?”
周恩来:“我去苏联治疗,是党中央批准的,哪能谁想去就跟着我去呢?”
孙维世难过地低下了头。
邓颖超附在孙维世的耳边私语了一阵。
孙维世笑了:“好!我这就去。”说罢转身跑出病房。
周恩来一怔:“维世做什么去?”
邓颖超一笑:“干革命工作!”
毛泽东的窑洞
毛泽东伏在桌前有些沉重地写信。同时,送出画外音:
“岸英、岸青:你们上次信收到了,十分欢喜!你们近来好否?有进步否?我还好,也看了一点书,但不多,心里觉得很不满足,不如你们是专门学习的时候。为你们及所有小同志,托林伯渠老同志买了一批书,寄给你们,不知收到否?……”
毛泽东放下毛笔,再次捧读这封信,无限怅然在心头。
孙维世像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毛伯伯,您给岸英和岸青的信写好了吗?邓妈妈派我来取。”
毛泽东边说:“写好了!”边叠好装进信封里,交给孙维世。
孙维世:“毛伯伯,我想跟着周爸爸、邓妈妈去苏联可以吗?”毛泽东:“好啊!开始,可以帮着小超同志照看恩来;恩来回国以后,你就留在奠斯科学艺术,当我们自己的艺术家。”
孙维世:“真的?”
毛泽东:“毛伯伯什么时候骗过你?把你培养成人,也是对你父亲一一孙炳文烈士的一个交待嘛。”
孙维世高兴地行军礼:“毛伯伯再见!我这就去飞机场。”
毛泽东:“快回去换件漂亮的衣服。”
孙维世:“我就穿着这身八路军服去苏联!”
毛泽东:“那你总应该把脚上的这双草鞋换了吧?”
孙维世:“不!我要当中国第一个穿着草鞋留学的学生!”
毛泽东的菜地
毛泽东与小李一边收拾菜地一边随意地交谈。
毛泽东:“今年陕北天旱,农民的收成就要打折扣了。”
小李:“听榆林的一位同志说,他回家看了看,有些地方几乎是颗粒不收。”
毛泽东:“如果明年陕北还天旱怎么办?”
小李:“老天爷总不会老是和陕北人民过不去吧?”
毛泽东:“当年,闯王李自成在陕北领导农民起义,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闹了三年旱灾。”
小李:“要是陕北真的再两年大旱,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毛泽东叹了口气:“我也正为这件事发愁啊。”
“主席!”
毛泽东循声看去,王稼祥快步走来。
毛泽东站起身:“稼祥同志可能有急事,你自己干吧!”他迎着王稼祥走去。
王稼祥:“主席!据外电报道:德军突然向波兰发动进攻,英、法正式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了。”
毛泽东取出一支香烟递给王稼祥,自己又取出一支香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复又吐出,似陷人深层次的思索。
王稼祥:“这样一来,世界再次划分成两个武装集团:一个是德、意、日,一个是英、法、美。”
毛泽东:“美国暂时还不能划入这个圈中!”
王稼祥:“为什么?”
毛泽东:“这是因为罗斯福还要利用日本侵略中国大发军火生意之财。不过,历史的辩证法是无情的:美国人一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王稼祥赞同地点了点头。
毛泽东:“告诉我们的同志:一、不论是德、意、日,还是英、法、美,都是为了重新瓜分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势力范围,是一场非正义的掠夺战争;二、世界前途是光明的,中国的前途也是光明的。”王稼祥:“我们的应对策略呢?”
毛泽东:“电告朱老总和彭德怀同志:反磨擦,要有理、有利、有节。告诉贺龙同志:鉴于国际形势的突变,他应立即从冀中移师晋察冀,和轰荣臻同志一道打击日本侵略者!当然,离开冀中的时候,要给吕正操他们留下点看家的部队。”
冀中贺龙临时住地
吕正操依依不舍地:“贺老总,我是个旧军人,没有经过长征锻炼,也没有搞过土地革命,对咱们八路军这套东西还没有学会,还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可你又要率部走了。”
贺龙嘴里叼着大烟斗,笑着说:“你又说你是旧军人,我在旧军队里当过镇守使、师长、军长,但一找到共产党,一跟上毛主席,我就有了个突变。记住:最要紧的是跟着共产党千革命,风吹浪打不回头!”
吕正操:“不知为什么,听说你一走,我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贺龙:“毛主席很关心冀中,他要我给你多留下一点看家的部队。经研究,决定将二、三、四、五、六五个支队留在冀中,由贺炳炎、余秋里统一指挥,协助你们开展平原游击战争。”
吕正操激动地:“我们一定不辜负毛主席、贺老总的期望,一定在冀中搞出个名堂来!”
冀中平原
在《到敌人后方去》的音乐声中,叠化出一组镜头:
一二〇师轻装行进在青纱帐中的大路上;
贺龙抽着烟斗与何其芳、沙汀跟着大队人马行军。
贺龙取出一副鱼竿:“真可惜!听说秋后的白洋淀鱼肥蟹好,我就给你们二人买了一副鱼竿,和那里的雁翎队员学学钓鱼。咱们的毛大帅一声令下,这鱼竿就没用了。”
何其芳习惯地摸了摸眼镜,已经没有了:“贺老总,出征前不幸被你言中,我的眼镜在行军中丢了。因此,我更关心什么时候你给我买副眼镜。”
贺龙:“好办!等见到聂荣臻同志以后,让他派人到保定给你买一副。”
冀西刘家沟作战室
贺龙、关向应站在作战室门口看着前方。
聂荣臻、罗瑞卿两人拿着一面锦旗走来。
轰荣臻高兴地:“我和罗璀卿同志代表晋察冀军区和抗大分校的师生,向一二〇师指战员敬献锦旗。”
贺龙、关向应接过这面锦旗。上书五个大字:铁的国防军。
贺龙:“过奖了!过奖了……我们八路军都是铁的国防军。”接着,他和关向应把这面锦旗挂在墙上。
贺龙:“荣臻,还有罗长子,我们一二〇师初来乍到冀西,有什么仗好打吗?”
聂荣臻:“有!驻石家庄的日军独立混成旅第八旅团以及驻灵寿县、行唐县的日伪军共约一千五百多人,他们进占慈峪,进行试探性进攻,遭到我部顽强阻击。”
贺龙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我一二〇师主力突然开到冀西,实出日军所料;二、我们和敌人相比,是绝对占优势,如果突然打击这股敌人,获胜是有把握的!”
聂荣臻:“我和罗瑞卿商量过了,就担心一二〇师鞍马劳顿,不好提出这一要求。”
关向应:“聂老总,这就见外了!”
聂荣臻:“好!此役请贺老总全权指挥。”
一座山头
贺龙带领关向应等爬上一座山头:“根据我们掌握的敌情,以及这里的特殊地形,决定诱敌深入,打一个伏击战。”他指着前方,“我们一二〇师主力部署在东西岔头及南北谭庄。同时,让津南自卫军节节抵抗,诱敌深入。只要敌军进入我伏击圈中,就叫他有来无回!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
贺龙:“张宗逊。”
张宗逊:“在!”
贺龙:“由你负责指挥这场战斗。”
张宗逊:“是!”
贺龙:“我与关政委回去给党中央、毛主席写在冀中十个月的报告,有情况,随时和我电话联系。”
张宗逊:“是!”
贺龙临时住处
贺龙一边叼着大烟斗一边看那一沓材料。最后,他抬起头说道:“老关啊,秀才就是秀才,我宁可多打几个胜仗,也不愿写这一摞报告啊!”
关向应:“贺老总,有什么意见吗?”
贺龙:“我觉得还是应当向党中央、毛大帅吹吹一二〇师这十个月来的成绩。比方说,我们与冀中的几支部队实现了成功的合编,帮着冀中军区训练了四五百名干部,就说咱一二〇师各部队自身的扩大吧……”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贺龙拿起电话:“喂!我是一号……”
远方出现张宗逊打电话的画面:“不知什么原因,敌人进到南北五河以后,就退回去了。无论我们如何发动攻击,诱其出战,他们就是不动。”
贺龙:“钓大鱼,要有耐心!命令所有参战的指战员,坚守阵地,没有我们的命令,谁也不准撤出!”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远方张宗逊打电话的画面消失。
关向应:“不会发生意外情况吧?”
贺龙:“绝对不会!不管它,我接着说:就说我一二〇师各部自身发展吧,仅仅在冀中的十个月,我们就从东渡黄河的八千二百二十七人增加到了四万七千九百九十一人。扩大了五倍多啊!毛大帅看到这个数字保准会说:贺胡子和关向应……”
“报告!”室外传来话声。
贺龙:“就在我想吹牛的节骨眼上来人了,请进来。”
一个作战参谋走进:“慈峪的敌人半夜出动,轻装急进,沿着柏山南麓,经燕川、长峪这条小道奔袭陈庄去了。”
贺龙:“聂老总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作战参谋:“知道了!他让我转告您:军区设在陈庄的机关、学校、群众都已经转移了!”
贺龙:“好!敌变我也变,老关,我们立即赶到作战室,调整作战部署。”
作战室
贺龙:“小鬼子原来是想偷袭晋察冀的政治、军事中心陈庄。他不会想到,聂老总在陈庄提前搞了坚壁清野。小鬼子孤军深入,陈庄又空空如野,他会在陈庄久留吗?”
关向应:“不会!”
贺龙:“对!小鬼子一定不会久留,会很快撤回他的老巢慈峪去。你说,他会沿原路撤回呢,还是另辟新路?”
关向应:“另辟新路!”
贺龙:“对!小鬼子怕沿原路返回遭伏击。可是,这就给我们造成了歼灭它的极好机会!关键是要弄清小鬼子从哪条路撤回?”
关向应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我认为小鬼子最大的可能是:用一部分兵力向大庄子方向进攻,赶走磁河北岸的我军,掩护其主力从磁河南岸向东撤回。”
贺龙指着地图:“因此,我们在磁河岸边的东西寺家庄、冯沟里一带设伏。”
关向应:“请立即通知张宗逊和周士第,迅速调整部署!”
贺龙沉思片时:“为了防止小鬼子从原路返回,从二团和独立一支队各抽一个营,会同四分区五团一部进至长峪。”
关向应:“对!万一日军从原路返回,他们还可予以坚决的堵截!”
张宗逊与作战参谋巡视阵地:肌在掩体中的指战员严阵以待,盯着山下的大道。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陈庄失火了!”
张宗逊站起向远处一看:陈庄化做一片火海。
张宗逊:“都不许说话!要忍着性子等小鬼子返回,用我们手中的枪向他们讨债。”
磁河岸边
日军杠着太阳旗,十分得意地沿着磁河走来。
破门口山上
张宗逊趴在掩体中,右手拿着手枪,两眼盯着已经走进伏击圈中的日军。
掩体的指战员全都手扣扳机,等待射击。
张宗逊粹然站起,大呼一声:“打!”遂带头向山底大道打了一梭子子弹。
接着,山两边枪声大作,弹如雨下。
日军被挤压在狭小的山路上乱作一团,一个接一个的日军中弹倒在了大道上。
张宗逊拿着话机:“贺师长!给党中央、毛大帅报喜吧,陈庄战斗一定又是一个歼灭战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