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远在异地读书,全班七八个女生住一问宿舍,我是一个难得宁静的人,睡觉时一有响动就会被惊醒。加之三岔神经性头痛缠得我整夜难眠,因此,很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去住宿,一则完成学业,二则让我的病尽快治好。那时,适逢该校的一个老师要到外地去进修(他是我哥中学时的同学,哥哥曾领我去拜访过他),他的单身宿舍便空了下来,我当时没顾忌什么,便鼓足了勇气去借宿,没想到他倒爽快地答应了,对于这意外的收获,我很高兴,于是卷起铺盖行李当天就搬进了小屋。
有了一间小屋,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在这个天地里,你可以任意地摆弄时间,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不打搅别人,别人也休想打搅你。我就是揣着这份喜悦搬进这间小屋的。我在主人原来的基础上布置和洁净了一番,在小屋临窗的地方移上一张书桌,扯来几尺素洁的布铺在上面,又买来几样饰物往桌上一摆,小屋一下子变得清亮和可爱起来。主人很富有,四面墙壁就有一面是书,这些书除了他的专业书籍史、地外,其他有工具类、文、史、哲类和一些杂书,我中学时正处于动乱时期,记忆中没有开设过地理这门课,现在应用的地理知识就是从那些书堆里翻来的。记得那时最偏爱的一本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我把它读了很多遍,当时书市上没有出售的,但确实又爱不释手,最后就用笔记本把它们工工整整地全部抄了下来,“如果你因失去太阳而流泪,那末你也将失去群星了”。“使生如夏花之绚灿,死如秋叶之静美。”等优美诗句,就是那时吟熟的,在当时只有教科书的条件下,能读到此书自然是耳目一新的,对爱诗的我以后学写诗帮助很大。
小屋里,还有一样吸引人的东西,那就是一台落地式的录音机带电唱机。每天下课回到小屋,或抒情、或激昂的音乐会陪伴我,使我疲劳顿消,精神焕发。说来也怪,我的头痛自搬进这间小屋后就有了好转,后来便慢慢消失了。现在想来要归功于小屋的宁静、读书的忘我和音乐的奇妙功效。原先对音乐没有多少缘份的我,自住进这间小屋后,舒伯特、贝多芬等音乐大师领我走进了音乐世界,《小夜曲》的低婉深情;《命运交响曲》的悲壮雄浑;还有撼人心魂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二泉映月》等中国名曲,使我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与力量,并与之对话和交流,以至于最后溶为一体。后来我曾尝试着写音乐抒情诗,也倒获得了小小的成功。
感谢我哥的这位同学,借宿在他小屋的两年里,是书和音乐伴我度过了难忘而美好的时光。如今,那间小屋虽然很遥远了,但在记忆深处却是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