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鲁如花从租的小屋里整理出明天要卖的东西塞进肖青送她的大背包，关灯的时候，又看到那箱角落里封严了的****儿，心里紧了下，愣了愣神儿。
那是被文初鄙视的东西……可是文初，他现在应该很好吧，王时珍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杏林世家，护理文初的小伤应该是绰绰有余。
苦笑了下，关灯，锁门，转身回头……惊叫！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压了过来，离自己很近，近在咫尺。
那双一冲动就像是要喷火一样的眼睛，不是文初又是哪个。
“你故意的！”文初一字一字的，无奈又愤怒。
鲁如花都快被忽然出现的他吓出心脏病了，又好气又好笑：“你疯了吧不声不响钻出来，呃……你来多久了？”
文初并不回答，就静静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之所以会问他来多久了，是因为文初的肩膀上……落了雪。
毕竟是冬天了，S大这个不南不北的城市，终于在今晚下了第一场初雪。文初穿的倒不少，厚厚的黑色羊毛外套，有白白的薄雪落在上面，格外醒目。
“来一会儿了？那怎么不进屋，我一直在里面啊。”鲁如花脱口继续问着，心里闷闷的感觉，好像是痛。
“王时珍，你故意派来的。”文初终于肯再出声，声音带了沙哑，极隐忍极委屈的意味，眼睛红红的，晶晶莹莹。
“所以呢？”鲁如花刻意平静的问着，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忽视文初的眼睛。
“你躲着我，你耍我。”
“有那个必要吗？或者说，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吗？”鲁如花反问。
文初居高临下的看着鲁如花，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漠然的女生，他很想抬手掐住她细细的脖颈用力的晃着追问：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可他并没抬手，一是不敢，二是手痛，用不上力。三是……他悲哀的发现，她好像真的没那个时间。
“他医术不错的，别看只是学生，可是在S大也很有名，我求了他很久他才肯。”鲁如花慢慢说着：“你放心，我很有职业道德，你请他绝对会物超所值。”
“我不要你的什么职业道德！”文初提高了声调，总算爆发了：“我不是你的上帝，我请你来护理你应该明白我是……我喜欢你。可你把这个也当生意去做，你还转卖……鲁如花，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就打我吧，或者按照国外的方式，你和我决斗啊，然后我再输给你，让你刺我一剑好不好？”
“不好。”鲁如花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怎么办！”文初快抓狂了。
“凉拌。”鲁如花简单的说着：“文初，我明白你的初衷，我也了解文斐哥爱护你的心意。可是……我和你，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就因为那天晚上我伤你心了？你就判我死刑了？我不服，我上诉。”
“这里不是法庭，不接受上诉。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我们勉强在一起真的不合适。”鲁如花苦笑了下：“至少……现在还不合适。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两者格格不入。没错，王时珍去护理你是我故意安排的。一天三百的护理费，我拿了一百，给他两百，我在赚你的钱，而且这钱是你硬塞给我的，你浪费三百块钱眼都不会眨一下，你也不觉得旷课养病有什么问题，你把S大当成可有可无的去处，你根本就不重视自己的学业，你觉得你的美术只有在西方才能学好，你觉得你回国来就是浪费时间。可我和你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能考上S大我高兴疯了，能赚到似玉的医疗费我也高兴的疯了，我太重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我拥有的这些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得来的，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只是觉得新鲜，好玩，所以你会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来找我，觉得我给你丢脸的时候来骂我。文初，别拖泥带水了，我们几乎从没开始过，就不必再纠缠了，大家离的远一点，不好吗？”
文初怔怔的听着鲁如花的话，他不知道是该感谢鲁如花如此的干净利落，还是该痛恨鲁如花的冷静决然，亦或是只该恨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现在的局面。鲁如花说：几乎从没开始过；鲁如花说：大家离的远一点；鲁如花说：你只是觉得新鲜。
可是……并不是那样，文初的中文程度不大好，可鲁如花的意思他却明白极了，他想反驳，他也想像鲁如花那样滔滔不绝的说出一大堆话，可他说不出，因为不管说什么，好像都被他那晚的举动扼杀掉了。
雪还在下，不大，轻飘飘的四下落着。鲁如花的头发上也落了些，她的脸红红的，眼睛闪亮。文初想，她的心里一定不会像表情那样平静，她说话的时候，心不会比他少痛……
“不好。”文初慢慢的抬起左手，护住鲁如花露在衣领外面的脖颈，冰冰凉凉的，那个黑围巾被扔掉了，她一直也没买新的。
“别这样，你回去吧。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懂没有。”鲁如花脸上有些发烫：“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学校了，不然又关楼了。”
“不好。”文初又抬起左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还是护在鲁如花的脖颈上：“我听懂你的话了，可我不承认。”
“别闹了。”鲁如花急着推开文初的手，文初的手热热的，灼的鲁如花心烦意乱。混乱间……忽然嗅到一股可疑味道……
“没闹。”文初不依不饶的又把手摸了上去：“我来就是想说，如果让王时珍来当护工会让你消消气，那我依了你。可是……可是你好像不希望我在家养病，那我明天就上课，我一定好好上课，还有S大……我……我的确是轻视来着，可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啊，我是说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好不好？”鲁如花很想打人：“我是说……我是说……”
“我不管你说什么。”文初这次连肿着的右手都抬起来了，直接就双手捧住了鲁如花的脸颊。
鲁如花大吃一惊，本能的就想打掉他的右手，可转念一想又怕弄痛了他，一时间竟然怔住了。文初的手就像定身咒一样，鲁如花在心里明明白白的对自己说：离他远点！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样，只是僵僵的站着。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文初微笑起来，眼睛里的晶亮愈盛，声音带了蛊惑的意味，头也慢慢低下，凑近了，鲁如花的嘴唇就在眼前，还是那样娇艳欲滴，文初的心里开始发烫，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想念的发狂，现在一定也如此……即使她在生气，即使她方才说的那决断，可是那柔软……一定只属于自己。
一定是，不然她为什么不躲开？文初给自己加油鼓劲，嘴唇就要贴上鲁如花的……
“文初。”鲁如花在即将被他吻上的一刻，忽然开口。
“嗯？”文初意乱情迷，今天果然来对了，不枉他守在小屋门口整整半个小时，连老天爷都作美，居然还下了初雪，够浪漫，此时不解开疙瘩，更待何时！吻上，一定要吻上，把她吻晕，她就忘记生气了！
“你脸上有怪味道。”鲁如花的声音比雪还冷。
“呃，我不擦香水。”
“不是香水。”鲁如花一字一字的说着：“文初，你把洋葱往眼皮上抹，想装哭咩？”
文初的心咔嚓一下裂了，他心虚的松开了鲁如花，讪讪的笑着，顺便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承认，打死不能承认。
“可是你抹的太少了，眼泪都没薰出来。”鲁如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继续“指点”：“我帮你好不好？你要是想哭，容易啊，眼药水我有现成的，卖给你啊。”
“没有……没有……那什么……如花你别生气，我那个……咳咳……我想男人掉眼泪……你就会心软了。可是我哭不出啊，我万不得已才出此上策啊，下次不会了，我不会再骗你了，真不会了。”
“上策？这还是上策？”鲁如花咬牙切齿的说着：“回国后好东西不见你学了多少，这些邪门歪道倒是精通了，你行，你居然装哭骗我！你行！”
“没有！我只抹了一点点，真的只抹了一点点啊。”文初惊惶失措：“你别生气啊，那东西挺刺激的，我眼睛不舒服没敢多抹，真的只抹了一点点！”
“我为什么不气？”鲁如花的笑容极其诡异：“你连洋葱都舍不得多抹，抹这么点！太不专业了，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我最恨不专业的人！”
“啊……”一声惨叫，回荡在小巷里。
别怀疑，是文初，他的肿胀的手腕上，鲁如花正捏他,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