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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道德底线 (2)

虽说是三九严冬,可丝毫不影响女人们的穿衣取向,个个红唇亮甲,袒胸露背,乍一看还以为要走红地毯。我心道坏了,全身上下就这双腿最有看头,还被我藏在长靴里,叫我如何同假想敌叫板?

走进主会场,在一千来号人中搜索“皇太子”,只恨没带望远镜。正找着,遇到Bartender(调酒师) Day。

Day在店里做吧员,据说是学油画的。艺术家都是落寞、冷漠、寂寞的,Day也不例外。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很有徐悲鸿大师的感觉,当然我压根不知道徐大师长成什么样儿。

艺术家在我的认识范围内等同于外星人或是鬼神,需要敬而远之。然而遇到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遂努力活跃气氛,道:“嗨,Day,终于遇到熟人了。”

“是啊,人太多。”Day敷衍我。

总得再找点话说啊,又道:“Day,听说总裁公子George也会来,你见到他没?”

Day呵呵笑两声,侧头看我:“你是第七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又神神秘秘地在耳边低语,“太简单了,你看哪儿围着一堆美女,他就在中间。”

我的心直坠下去。果不其然,女人们都朝一个方向奔去,想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法子吃掉George。我个子矮,想让“皇太子”注意除非会飞天才行。

同Day喝了几杯酒,甚觉无趣,道:“我去上厕所,你帮我占座。”

摇摇晃晃地走进厕所,厕所里解手的人少,都站在镜子前补妆。我小心地挤到水龙头前洗手,然后快速闪人。一边走一边回头望这群“红粉”佳丽,忽觉脚下有异物,原来踩到了一只黑皮鞋。我忙点头哈腰说对不起,对方应了句没关系朝前走去。

抬起头醉眼蒙眬地想,这背影好眼熟。正想着一堆女人又围了上去,我心里大叫一声:踩到George了!设若贾小野知道我这么容易地放脱了猎物非把我五花大绑游街不可,牌子上还得写着:世上最蠢的女人林宵小。

回到座位我拍拍Day的肩,道:“我刚才踩到George的脚了。”

“然后呢?”

“然后我道了歉,完了。”

“失望?”

我假装大方道:“没什么好失望的,总裁公子与打工妹缔结秦晋之好那是韩剧里才有的情节,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发生。”又呵呵傻笑道,“所以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看韩剧。”

Day没接茬,可我喝了酒特别想说话,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道:

“Day,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想打一辈子工啊?”

“多着呢,等我有了身份去美国给贵妇画肖像,我有朋友说那的市场特别好,一幅画能卖上万块。”Day的眼睛亮起来,“等我有了身份,我会做一番大事业——用我的这双手。”

我斜眼看了看他的手——修长白皙,确实挺漂亮的。“那等你成为有钱人了,可别翻脸不认人啊,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朋友呀。”

“怎么会!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幢大大的房子,房子里有一幅我的巨型画像,同一个爱我的男人生一群可爱的孩子。”说完我轻轻地哼起一首歌,我自己写的歌:

我有一个梦想

梦里有一幢大大的房子

房子里有一个小小的你

每个清晨我用吻把你唤醒

每个日落我用爱将你期盼

在大大的房子里过小小的人生

在小小的人生里回忆大大的爱

可我满心欢喜

因为一切有你

Day充满了钦佩的眼神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什么时候有机会对着“皇太子”唱一曲?我似乎有了一个新梦想。

回家同贾小野抱怨:“怎么钓金龟婿就这么难呢?倒是跟‘皇太子’打了几个照面,可根本没机会下手,他身边的女人比头发还多,我连正脸都没看清就回来了。”

“这说明你还没有入门。”贾小野白了我一眼,接着说教,“对我来说没有钓不到的凯子,只有我不想钓的。没有机会要制造机会。凯子地位越尊贵有同样想法的女人就越多,这时候要出奇制胜。比如说假装走错了门,在男厕所里同他偶遇……”

“那也太不要脸了吧?”我实在没办法不点评。

“说对了。钓凯子就是一项不要脸的事业。你越豁得出去就越容易成功。再比如说直冲过去泼他一杯红酒……”

“那他不恨死我了?再说他的衣服肯定很贵,要我赔怎么办?”这损招也只有贾小野才想得出。

贾小野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道:“你能不能不用贫下中农的思想思考问题?他若真让你赔就算成功了,至少有了长久对话的机会,之后就可以泪眼蒙眬地向他道歉,是自己看走了眼因为他长得像极了一位负心人。等你故事讲完的时候,你俩基本已经熟了。”

我茅塞顿开,果然术业有专攻。然而同人不同命,当我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在杨轩身上的时候才发觉——没有脸的人生很痛。

河东狮吼

在感情上我一直相信男人的判断,不管爱得多深,当男人露出去意我一定会优雅地转身。女人天生没有方向感而男人鲜有迷失,据说是因为男人大脑铁浓度高更易感受地球磁场的缘故。所以当男人选择离开时,女人莫要哭泣,殊不知这是这个终于辨清方向的男人对女人最大的仁慈。

当然,反之亦然。我始终坚信被贾小野抛弃的男人是最幸运的。

上网继续同杨轩调情,且乐观地想就算无夫妻情缘得一知己也是快事。后来才发现盲目乐观这句成语就是为我这种人发明的,简直就是睁眼瞎。

“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会啊?周六我还休。”我想起了贾小野不要脸的战略,恬不知耻地问。

“约会?我们之间应该不算约会吧?”

望着这一行字我第一反应就是吐出一句三字箴言,碍于对方听不到,噼里啪啦地拍打键盘——等同于嘶吼:“不算约会算什么?谁死皮赖脸地非要牵人家手?对了,还搂着人家睡觉……”

我这招偷梁换柱显然把杨轩吓着了,立马更正:“姑娘,不带这么乱说的,我也就让你靠着我的肩膀小憩片刻。”

“那手你牵了,对吧?” 既然撕破脸皮我也就不用装淑女了,恨不能说执了我的手就得同我偕老。

“牵啦。手白皙小巧而无骨,感觉不错。”对方仿佛是验手专家,意犹未尽,“下次还要牵。”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我河东狮吼,“男女授受不亲懂不?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这样吧,我们以后就做好朋友,可以一起玩但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以后你是上天揽嫦娥还是下黄泉抱冥后随你高兴,反正地球上的本老姑娘是不伺候你了。

“不行。就要牵你手。”

“你这叫暧昧。我不喜欢。”再说得糙一点儿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你对生活的态度过于谨慎了。游戏人生才有乐趣。”

杨轩是第N个教育我要游戏人生的男人。男人们千方百计地告诉我:我们就用皮肉打交道吧,甭麻烦灵魂了。问题是大把的情趣用品,物美价廉,我何苦作践自己。

“有些事男女有别,谨慎些总是好的。”

“不是有些,你是从来。”

“请举例。”

“不喝酒,不熬夜,不去酒吧,不看电影,不淋雨,怕烈日,估计也舍不得室外游泳,更不敢去密林里穿小道吧?”

“喝酒熬夜对皮肤不好,我还没嫁出去呢怎么敢老?我自小生得单薄,一淋雨就感冒;别说室外,我根本就不会游泳;密林穿小道?被强奸了你负责?”虽说嘴上不平,可心里明白杨轩的判断精准,月落金牛的我与月落天秤的他就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生活的乐趣在于经历,等你老了,发现什么都没经历会不会很遗憾?”

我斗志全无,直接宣判自己死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我这个人有多么无聊。”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的生活受了束缚,和我的观念有些不一样,可以尝试改变下。”

“怎么改变?”似乎有死缓转机?

“像同我牵手不就是很好的尝试吗?哈哈。”

杨轩典型在欺我无知,鱼肉百姓:“是不是kiss就更好了?”

“不是。I am not a good kisser. So even you wanna try don’t ask me.(我吻技不好,你找别人试吧。)

就是有些拘谨啦,不够轻松。当然也许你觉得正好,冷暖自知。”

“你说得很对,我本不善于与人交往。我不配做你的朋友,绝交吧。”话不投机的结果怕是要血溅轩辕,还是保命要紧。

“绝交?您多大啦?还玩小孩子过家家。”杨轩明显轻视小孩子的执著。

上升天蝎的人,要么爱要么恨,没有中间路。对于绝交,我向来认真。小孩子过家家其实是最恰当的人生,玩得不开心?扭头走开找旁人去玩:“你不喜欢我,我不要同你玩。”

我一琢磨这精英人士也不稀罕咱呀,还是从劳动人民中选拔吧。工作中憋着劲瞎想:其实找个厨师也不错,至少天天有可口的饭菜。遂频频偷空去厨房骚扰离异刘哥,别说,今天看他比昨天顺眼多了,有发展潜能。

由于时间关系只好直奔主题,我把声音调到最媚处:“刘哥,家里的饭都是你做吧?做你老婆肯定特幸福。”

刘哥挥起菜刀砍得鸡腿满案子飞:“我在这天天看着炒锅,回家再看还不得吐了?我找老婆的唯一要求就是给我做饭。”

我当时傻在那儿,如意算盘“啪”地摔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讪讪地回:“您忙,不打扰了。”

Life is not easy while men make it harder.(人生不易,男人使它难上加难。)

时不我待,连夜赶写了声情并茂的征婚广告,贴在各大交友论坛上。我那么迫切地找男人大违一贯的作风,难道是应了那句老话:刀光剑影,不过是在同自己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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