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江青要我组织揭发林彪是如何迫害她的

正当批林整风汇报会议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天，江青给我写了一封信。写在中央办公厅秘书局特制的32开大小的便笺上，其内容如下：

十楼同志们批林不深不透，要补课，要揭发林彪卖国贼如何迫害我。此三份简报都读给大家听听。也要揭发批判此人，他危害党中央、毛主席。要提高警惕，保卫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坚决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坚决执行毛主席三要三不要的基本原则。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我们要保卫祖国，一定要解放台湾。

我记得有一天下午，她在办公室打铃叫我。我进去以后，看到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这是给我写信累的，擦汗擦的。我进去时她还在擦，又擦头部又擦脖子和脸部，使劲儿地擦来擦去。我站在她的左前侧等着她擦汗，等她不擦了，我蹲下去问：“江青同志叫我有什么事？”她说：“现在正在召开批林整风汇报工作会议，揭发了林彪不少问题，好几位老帅还写了书面批判材料，但是，就是没有关于林彪、叶群迫害我的材料。你知道，林彪、叶群对我的迫害是很厉害的。你看我手脚冰凉，头发好似茅草，浑身经常出虚汗，你刚才看到了吧？这都是他们对我迫害的后果。王良恩是你们办公厅的副主任，他和林彪、陈伯达、叶群他们配合得很密切，犯了严重错误，他正在做检查。我看他是避重就轻，想蒙混过关，妄想！这三份简报是批判他的，你拿去对他也要揭发批判。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也可以说是指示或意见吧，你去组织全楼的同志开个会，传达我的意见，叫大家认真对林彪反革命集团进行揭发批判，主要是揭发他们是如何迫害我的，你们要好好补补课。老汪（指的是汪东兴）在庐山也是犯了错误的，他检查好几次了，还可以对他进行批评帮助嘛。当然啰，不是由你们批评帮助，是政治局。主席对他的检查还是基本满意的。老邬（指邬吉成），直接负责我的警卫工作，他也算10楼的人，叫他也参加你们的会议，他也需要补课。你把我的信拿给他看看，你们二位好好研究一下。这次会怎么个开法，你也可以跟老汪说说，叫他也支持和过问一下。”

她说完，就把她给我的信递给了我。

我从江青办公室出来，回到我的办公室，给汪东兴主任打通了电话，把江青跟我谈话内容向他说了。他说，你把她给你的信给我念念。我念完后，他说：“林彪怎么会迫害她呢？你们知道什么就写什么，要实事求是。你去找邬吉成和他商量商量，组织大家开会吧。江青同志如果问你，汪东兴知道你们开会吗？你就说我报告东兴同志了，主席那里事情多，东兴同志不能参加我们的会议。”

我放下电话跑到15号楼去找邬吉成，请他看了江青给我的信。他看了以后，认为不好办。要说林彪迫害江青吧，咱们没有发现，更没有证据，又不能捏造，乱编的话，将来怎么跟历史交代，不行。如果不说几条，江青这一关怎么过？我说，别发愁，这样，我传达江青的信，因为信是写给我的；传达后，按照公开揭发的林彪罪行材料批判林彪反革命集团，没有新的谈旧的；然后，写一份学习体会，写得长一点，以示咱们学习得认真。她叫我们揭发林彪迫害她的目的，不言自明，是想把她和林彪的关系搞清楚。咱们要坚持原则，没有的事不能说有，有的事也不能说没有，不能留下历史的遗憾。老邬说，我同意你的意见，你刚才的话，只能在这儿跟我一个人说，在会上可不能说呀。我说，我知道。

按我们商量好的意见，在江青休息的时候开了会。我读江青给我的信，老邬作动员后，谁都不发言。我说，党中央不是公布了不少林彪集团的罪行材料吗，谈谈对这些材料的认识嘛。这样，大家才七嘴八舌地发了言。最后，我说，由我写个学习情况反映给江青，行不行就由她说去吧。大家同意我的意见。散会的时候，老邬说，老杨，你把江青给你的信再给我看看。老邬拿走以后，我没有当回事，再也没有跟他要。（至今，那封江青给我的亲笔信还在邬吉成同志家里，他于两年前去世了，那封信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把学习情况反映交给江青时，她很不满意，说我们应付她。任她怎么说，我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过关了。

批林整风会议历时34天，一方面比较系统地批判了林彪反革命集团的罪行，使人们认清了林彪一伙的真面目；另一方面，把粉碎“以林彪为头子的资产阶级司令部”作为“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个伟大胜利。由于历史的局限性，回避了应该吸取的历史性的根本教训，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