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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冯玉祥屯兵河南省

张大脚魂断洛阳城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王洛梅与关向良仍然没有结婚,关向良有空就来,没空时王洛梅就独守空房。忽然有一天的晚上,关向良没有喝酒,回来得也很早,但是看上去满腹忧虑。王洛梅也正好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便到厨上弄了几个小菜,斟上美酒想与关向良边饮边谈。几杯酒下肚之后,王洛梅试探地又说起她和关向良离开洛阳隐居山林的事。原因很简单,还是她已经看透了军阀们的嘴脸,不愿再过这种刀光剑影的生活,而想寻找一方乐土,休养生息。而关向良半生苦争毕竟忘不了功名,听了王洛梅的话并没有表示赞同,而是感慨万千地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以事业为重,现在吴大帅非常器重我,我又怎能无缘无故离他而去呢?况且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向吴大帅回话。”

王洛梅满脸狐疑地问:“什么事?你说吧。”

关向良沉思着连喝了三杯酒才说:“吴大帅有个义女,他主动说要许配给我,我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就是王洛梅。可是吴大帅说把他的义女纳成妾也行,弄得我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纳妾显然不妥,但以正室娶之又不忍对不起你,最后只好说等我考虑考虑再给他回话……”

王洛梅听了关向良的话,早已泪水满面,她用冷峻的目光望着关向良一言不发。关向良心中也很矛盾,他既舍不了王洛梅,又舍不了他的前程。况且吴大帅承诺,只要关向良娶了他的义女,洛阳城的守备大事则交由他全权处理,并且还许诺报请上司批准升他为副师长。副师长的头衔引诱着优柔寡断的关向良,王洛梅的深情又使他难舍难分,聪明一世的关向良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他想和洛梅商量,让洛梅当二姨太,可是他没法开口。无可奈何他只有借酒浇愁,没有多大一会儿,他已经酩酊大醉了,王洛梅只好扶他上床休息。但王洛梅再也睡不着了,她披衣起床在灯下苦思冥想,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怒目而视。

第二天一大早,关向良一觉醒来见身旁没有了王洛梅,他喊叫几声也没有人应,起床寻找丫鬟梅香,梅香也不知哪里去了。他到处搜寻洛梅,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向良先生文鉴:

如今的中国,军阀混战,百姓遭殃,又有几个是为了正义,为了民众去打仗的,因此我以为充当军阀的鹰犬很难有锦绣前程,只有投身共和大业,解民倒悬,才能前途无量,望君三思。

王洛梅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父严母慈,姐妹如同手足。忽然一夜之间父母双亡,母亲惨死于朱衙内之手,父亲山海关战场殒命,家破人亡,情景甚惨。为报杀父之仇,洛梅不得已委身朱至贵,幸遇关郎知己相待,助我报却杀父深仇,甚为感谢。如今大仇已报,洛梅心愿已了,在此再谢关君相助之恩,如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于万一。

向良兄年轻有为,理应以前程事业为重,洛梅已成残花,如伴君侧,必遭耻笑。愚以为君有一长一短,长者讲义气,重感情,英姿勃发,有辅佐明君之志;短者瞻前后,少决断,不堪大任,无经天纬地之才。君若有志,不应投身军阀。南方中山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国人领袖,如今正加紧北伐,军阀割据势必不能长久,愿君追求光明,洁身自好,真正以民众为念,以国家为念,方能大展鸿图,成为国家栋梁之才,不然,侍奉军阀,玷污英名,后果不堪设想,望君再思。

洛梅将舍君去矣,莫怪弱女子薄情,实为郎君着想。吴佩孚既以义女许君为妻,此事决难推辞,卵石相击,卵必自粉。如今权衡利弊,洛梅只有忍痛割爱,成全君等,愿关吴联姻,鹏程万里。洛梅去了,请不要以我为念,更不要寻寻觅觅,我愿觅一方净土,或经商或种田,只想做个平民百姓,平平安安,了此一生。洛梅心灵创伤太深,再也经不起刀光剑影、你杀我夺之折磨,就此告别。

梅香曾有救命之恩,不忍相弃,将其带走做伴。临别依依,话长纸短,就此搁笔,望君善自珍重,飞黄腾达。

王洛梅留笔

关向良看罢王洛梅的信悲痛万分,想起与洛梅恩恩爱爱的以往岁月,不由伏在桌案上痛哭失声。哭罢,他骑上快马赶到东门,正好遇见葛攀树,他询问是否见着阳梅的姐姐洛梅,葛攀树说:“洛梅和丫鬟梅香早已出城了,说是到洛南老家去,是我放她们走的,我让洛梅去和阳梅告个别,她说让我代替她告别,说罢就匆匆忙忙出城了,你就不要再追了。向良,你们闹别扭了?”

关向良急忙说:“没有,没有,是误会。”关向良垂头丧气而回,一连几天闷闷不乐。

王阳梅得到姐姐不辞而别的消息也非常痛心,埋怨葛攀树为什么不拦住姐姐,又问:“姐姐为什么离开?是不是关向良背叛她了?”

葛攀树说:“你以为在洛阳有什么好?咱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得离开,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不要埋怨了。听说关向良要娶吴佩孚的义女,可能是因为这个。”

“那关向良也太不是东西了,忘恩负义,小人!”

“吴佩孚的权利现在炙手可热,当了他的女婿可是风光无限啊!”

王阳梅瞪着眼睛说:“你也想让吴佩孚当老丈人?那你现在就去!”

“不敢,不敢!我是讽刺关向良的,顺其自然吧,强扭的瓜不甜,也许洛梅离开洛阳是好事。”葛攀树劝道。

王阳梅觉得葛攀树的话有道理,只是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外边不安全。叹息道:“姐姐命运多舛啊!”

王洛梅走了,吴佩孚又派谢得胜来关向良这里催问婚事,关向良无奈只好答应了。吴佩孚的义女吴淑贞相貌出众,论长相并不次于王洛梅,使关向良一见倾心,于是关向良下了聘礼,同意结婚。吴佩孚选定吉日,很隆重地为义女和关向良操办了婚事,一时社会各界,官场名流,军界要人都来祝贺,连北京都来了许多客人,仅贺礼就收了一百多万大洋,让关向良好好风光了一次。现在他名利双收,只好跟定吴佩孚,成了吴佩孚的心腹左右。但是仍然牵挂着王洛梅,仍然想让洛梅当他的二姨太,派人四处打听,没有洛梅的踪影,他问葛攀树知道不知道洛梅的下落,葛攀树也说不知道。

吴佩孚雄据洛阳之后,很注意培养服从于自己的军官,选择了“武力统一”中国的方针,在洛阳展开了长达四年的大规模扩军练兵活动。洛阳练兵成就了吴佩孚军政生涯辉煌。吴佩孚曾经对关向良说:“我之所以选择洛阳练兵,与洛阳的军事战略地位密切相关。洛阳地处中原,交通发达,以重兵屯驻洛阳,既便于御外,又利于武力统一全国。况且巩县有兵工厂,武汉、南京两大兵工厂也有京汉、津浦、陇海铁路之便,武器弹药朝发夕至。还可以洛阳为根据地,通过京汉铁路北接保定与曹锟密切联络,遥相呼应,将直系势力扩充到四面八方。”

关向良说:“大帅,洛阳本来就有练兵场地,1916年袁世凯曾把这里作为‘新朝皇帝最后退守之所’,利用朱至贵在洛阳的影响,在北邙山南麓,伊水东岸,耗费库银l07万两,建造了一处练兵场,附设几座军营、教室、住房等,稍加修补扩建,就可使用。”

吴佩孚认为:“洛阳‘居天下之中’,有‘王者之气’,一旦振军经武,就能够俨然成为中国政治中心,这些都暗合我统一中国、抵御外侮的大志。今后要埋首练兵,改定武力统一之计。武力统一国家,就需要依靠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不能继续依靠与别的军阀合作。张作霖以及其他人,只能是暂时的同盟军,将来可能会成为敌人。”

关向良附和道:“大帅,将来洛阳可以和北京媲美了。”

吴佩孚笑一笑说:“现在中国军阀出色之人物,甲乙丙丁,其势力都在伯仲之间,未见崭露头角之人,他们互相搏噬以攘夺权势,由于人物力量之均衡,偶尔甲稍抬头,则乙丙相联以倒之,乙若微现锋芒,丙则结丁以灭之。互相争战,循环而无所底止,若此时如有甲乙丙丁互相联合而不被打倒之人物出现,则国事不需悲观,万流朝宗而成滔滔之江河,终见全局之统一。”

关向良奉承道:“大帅,素怀澄清天下之志,洛阳练兵就要使自己成为这个甲乙丙丁互相联合而不被打倒之人物,担当起统一中国的重任。”吴佩孚微笑一下说:“因此,前国务总理张绍曾到洛阳责问我标榜武力统一,殊非所以收天下人心之道,我慨然应道:旷观今日中国大势。未能推翻武力统一之论据,空谈佛家之清静道理,而不能挺身以救目前民众之疾苦,避难就易。非大丈夫之所有事也。”

关向良说当时大帅口占一诗以言志,说罢吟诵道:

龙泉剑斩血汪洋,

千里直趋黄河黄,

大禹神功何其大,

洛阳一气贯扶桑。

吴佩孚和关向良相视而笑,其意甚惬……

关向良虽然是吴佩孚义女吴淑贞的丈夫,但他毕竟不是吴家的人,葛攀树又是吴佩孚招安收编过来的土匪,现在也是他的得力助手,谢得胜是个势利小人,现在对吴佩孚惟命是从,吴佩孚也没有冷淡他,自然也受到了重用,并把招收的幼学兵团归关向良和葛攀树训练,吴佩孚还常常到操场去察看训练情况。吴佩孚曾对关向良直言不讳地说:“我要把军队练好,要消灭国内的两大敌人,统一全中国,然后与外国人一战,收回主权,恢复失地,使中国成为一个强国。”

关向良说:“大帅说的两大敌人,是不是指张作霖和孙中山?”

吴佩孚含笑点头:“在我眼里他们是可以打败的两个敌人。”

关向良也笑着对葛攀树说:“大帅勃勃雄心,可见一斑啊!”葛攀树并没有表态。

在吴佩孚的苦心经营下,洛阳几乎成了全国政治的中心,吴佩孚在北洋军阀中的地位也急剧提高,人称“吴大帅”,他很快成了直系军阀中掌握实权的首脑人物,各类政客都纷纷向洛阳靠拢。由于此时国内军阀之间的战事稍有停歇,吴佩孚一边在洛水上架桥修路,一边开始卖弄学问,谈古论今,梦想成为独霸一方的显赫人物,因此慢慢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在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下,我国“五·四运动”促成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作了思想上、组织上和干部上的准备。各地共产主义小组的相继建立,标志着成立一个全国统一的共产党组织的条件已经成熟。从1920年春到1921年春,具有共产主义觉悟的革命知识分子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董必武等开始酝酿组织中国共产党。

1921年7月23日至8月初,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举行,出席大会的有国内各地和旅日共产主义小组的代表12人,他们是: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陈潭秋、王尽美、邓恩铭、李达、李汉俊、张国焘、刘仁静、陈公博、周佛海,参加大会的还有陈独秀指定的代表包惠僧。他们代表着全国50多名党员。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克尔斯基也出席大会。大会进行到7月30日,会场突然遭到暗探的侦察,被迫休会。最后一天的会议是转移到浙江嘉兴南湖的一艘游船上举行的。中共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中心任务是讨论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的问题。大会通过中国共产党党纲,确定党的名称是“中国共产党”,并规定党的奋斗目标是:以无产阶级的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由劳动阶级重建国家,直至消灭阶级差别;采用无产阶级专政,以达到阶级斗争的目的——消灭阶级;废除资本家所有制,没收一切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党纲明确提出,把工农劳动者和士兵组织起来,宣传共产主义,承认社会革命为党的首要政策。党纲规定了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和党的纪律。大会还通过了《关于当前实际工作的决议》,确定党成立后的中心任务是组织工人阶级,领导工人运动。大会选举陈独秀、张国焘、李达组成中央局,陈独秀为中央局书记。

1921年,11月17日,洛阳机厂副厂首、比利时人狄孟违反定例,不准工人进厂,并宣布开除20余名与其争辩的工人。工人们忍无可忍,群起罢工,使陇海铁路最大的机务维修厂成了死厂。郑州总管理处对罢工工人的要求置之不理。于是,震惊中外的东起徐州、西达观音堂的陇海铁路大罢工爆发了。中共北平区委闻讯后,在李大钊主持下举行紧急会议,决定派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部主任罗章龙前来洛阳领导罢工运动。罗章龙于11月22日晚同罢工组织者与负责人游天洋、白南薰(字眉珊)等人召开会议,拟定“坚持罢工,争取胜利”的斗争方案。京汉、津浦铁路联合会、上海劳工会、郑州豫丰纱厂及唐山、杭州等地工人纷纷发出援助陇海铁路工人的声明。全国各地报刊刊登消息、评论,对帝国主义无比愤慨,对罢工工人深表同情。在中共北平区委领导下,经过陇海铁路工人奋勇抗争,大罢工终于取得胜利。李大钊、罗章龙介绍游天洋入党,后白眉珊、王福顺也相继入党。白眉珊是洛阳老城西关人,时任陇海铁路洛阳劳动补习学校主任。王福顺是洛阳铁路同仁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两人都在洛阳陇海铁路大罢工的宣传、组织中起了重要作用。12月份,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仅仅5个月之后,中共河南第一个组织在洛阳正式成立,游天洋任组长。游天洋,原名游泳,福建闽侯人,曾在北京、唐山就学,1919年毕业于唐山交通大学铁路专业,后到京广铁路南段武昌铁路地区所属的车站任职。1919年底,游天洋同进步学生一起,会同湖南旅鄂同乡会和武汉各界人士,配合毛泽东在湖南领导的“驱张运动”,焚烧了军阀张敬尧准备运往湖南的45袋计2250公斤鸦片烟种。由于军阀的追捕,他被迫离职前往北京,潜心钻研革命理论。俄国“十月革命”的风暴激荡着游天洋的心,使他受到了启迪。他从“十月革命”的经验和自己的斗争实践中认识到,劳动群众是革命的先锋,把工人组织起来开展斗争是当务之急。

1920年年底,游天洋来到洛阳,在陇海铁路洛阳机厂觅得一个员司,相当于工程师职务。之后游天洋在铁路工人中宣传马列主义,进行组织联络,于1921年11月5日成立了“洛阳陇海路同仁俱乐部”。这是陇海铁路最早的工人群众组织。此后游天洋出任党小组组长,在洛阳积极工作,发展党员,此时洛阳秘密加入共产党的有好几个人。

1922年冬,游天洋在与反动势力分裂工会阴谋的斗争中,由于劳累过度,加之精神刺激,不幸患脑溢血症,抢救不及,病逝于郑州医院,时年才28岁。1922年初,由于游天洋身体有病,中共北京区委又派共产党员李振瀛来到洛阳,指导陇海铁路的建党工作。

1923年1月30日,京汉铁路工人代表李振瀛、杨德育、凌楚藩、史文彬、李焕章等为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事宜,赴洛阳与吴佩孚进行谈判,吴佩孚坚持反对大会的如期召开并以武力相威胁。对此,京汉铁路工人代表针锋相对,决定按原计划于2月1日准时召开总工会成立大会。洛阳铁路工人代表同其他各地工人代表一起,冲破军警的层层关卡,参加了会议。反动军警强行占驻总工会会址,驱散代表,捣毁各地工会赠送的匾额。7日,在帝国主义驻北京公使团和英国驻汉口总领事的支持下,吴佩孚调集两万余名军警对罢工工人进行血腥屠杀,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

“二七惨案”发生后,陇海铁路总工会奋起援助,向各团体发出通电,洛阳铁路党组织通过工会随即组织工人通电声援,表示当局如不迅速解决问题,则与全国工团采取对策,一致行动。

1924年9月17日,第二次直奉战争开始,奉军先发制人,采用避实击虚之法,首先攻击热河的直系中路军,中路军首领迷信无能,结果中路军失败,吴佩孚撤掉了中路军首领,派张治公、葛攀树接替他。打败中路军之后,奉军立即进攻直系的主力东路军,奉军用飞机轰炸,步兵攻击都没有取胜,转而改攻九门口,这里的守将无勇无谋,被奉军打败,守将服毒自杀,吴佩孚只好派关向良接收了这个烂摊子,力图扭转败局。

吴佩孚又重新调整了军队分布,变更了战略战术,不断发动反击,又加上援军赶到,形势逐渐又对直军有利。但在关键时刻,冯玉祥倒戈反吴,发动“北京政变”,把曹锟软禁起来,并发布主和通电,解除了吴佩孚的直鲁豫巡阅使职务,请孙中山北上主持政务,并把自己的军队改为中华民国革命军。这个突发事件,无疑对吴佩孚是当头一击,使他措手不及,无法处置,迅速从优势变为劣势。但是让吴佩孚更想不到的是张作霖通过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收买了吴佩孚的许多将领,朱成材现在是张作霖手下的一个团长,他找到吴佩孚的部下,晓以利害,说吴佩孚大势已去,奉劝他们要识时务,不要再追随吴佩孚了,吴佩孚说到底是个成不了大事业的人,只有张作霖才是未来的希望。吴佩孚的很多部下接纳了朱成材的劝告,摇身一变成为奉系军阀的将领,张作霖秘密命令他们仍然追随吴佩孚作为内应。

吴佩孚得知冯玉祥发动政变的确切消息后,他把前线事宜暂交给别人负责,自己则回天津布置“讨冯”事宜,以图扭转危机,败中取胜。在直奉前线,战场形势迅速发生逆转。直军在山海关的主力,由于受到内外夹攻,军心动摇,奉军又包围直军于山海关、秦皇岛之间,在奉军的猛烈攻击下,直军溃败,大部分将领被俘或者投诚。

关向良被俘后买通押送人员逃脱,然后赶到天津去找吴佩孚。葛攀树钻到死人堆里没有被俘虏,但他对军阀战争已经厌倦,对吴佩孚已不抱什么幻想,于是乘夜化装成老百姓逃回洛阳,和妻子王阳梅躲起来不见任何人。吴佩孚手下许多将领摇身一变又成为冯玉祥的部下,好像真成为“春秋无义战”了。张治公听说葛攀树隐居在洛阳,就放出话说,关向良和葛攀树过去都是吴佩孚的亲信,将来是要被冯玉祥枪毙的,意思是逼他们离开洛阳,不要反目成仇。

张治公又是怎么又回到洛阳的呢?原来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洛阳的红枪会也开始攻击吴佩孚了。吴佩孚占据洛阳城,张治公自然是首功一件,可是他并没有被吴佩孚提拔为洛阳的城防司令,吴佩孚总觉得张治公其人不是心腹,不能依靠,因此十分冷落他。当初,张治公正在苦恼之际,刘镇华秘密派人通知张治公要他脱离吴佩孚的羁绊,再到西安去共图大业,于是张治公就悄悄背叛了吴佩孚带领队伍不辞而别离开了洛阳。

当时洛阳的红枪会与国民军发生了冲突,原因是辛亥革命以后,北洋军阀长期混战。洛阳地处中原,华北一带大小战役,无不波及此地,使得豫西各县民穷财尽,土匪遍地。广大群众为了抗拒军、匪,往往利用迷信,自发组合,逐渐形成了一种武装组织,用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这就是洛阳红枪会发展的时代背景。红枪会起源于清代的白莲教、义和团,是一种利用封建迷信组合起来的具有群众性的武装组织,也叫“硬豆”。民国初年发源于山东,迅速蔓延到河南、河北、陕西及江苏北部。其首领称为“老师”,老师设坛收徒,练功习武。老师的话,会徒要无条件服从。凡是入会的必须是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入会时首先要举行仪式。按照规定是“法不传六耳”,即不让第三者听见,入会者必须单独进祭神的屋,在老师教导下到神前烧香磕头,喝符水,念咒语,传授戒条。他们声称喝符念咒,就可以枪炮不入,还可以治疑难病症,连打人身体内的子弹都能起出来。其戒条共十条,有:不准传法语;不准偷法倒流;不准背师忘友;不准偷盗;不准奸淫;不准欺骗等等。因为红枪会是群众性的组织,约束并不很严,所以入会的人时多时少。在环境对他们有利的时候,村子中的青壮年就会全数参加;环境不利时,人员就会大量减少。在洛阳这种情况更为突出。清末民初,豫西地区即有红枪会。当时,洛阳农村凋敝,土匪充斥,抢劫、绑票、勒赎危害甚大。于是,民国初年,洛阳乡间就有了“金钟罩”的组织,秘密传徒。“金钟罩”每每与土匪为敌,常予土匪以打击,土匪闻“金钟罩”之名即避匿逃窜。因此,他们博得不少乡民的称道,因而成为半公开的组织,到后来改名为红枪会。会徒插持长枪,上缀红缨为标志。红枪会的口号是“防匪自卫,保障地方安全”。在这一旗帜之下,一时乡村贫民、豪霸子弟等纷纷参加。他们各立门户,一旦系上红布腰带,就可以扬眉吐气,通行无阻。至此,红枪会声名大振。他们夜聚明散,以防匪扰,继而村村联合,号为“红学”。设有红学之处,土匪逃匿、绝迹。由于参加红枪会的人越来越多,势力日益壮大,遂发生与驻军冲突事件。吴佩孚虽然雄踞洛阳,但是他手下的兵力同样是杂牌军,刘镇华留下的镇嵩军残部仍然暗聚余众,盘踞在伏牛山中,公开派款派粮,鱼肉乡村。一些散兵游勇,三五成群,到处窜扰,打家劫舍,拦路抢劫,闹得民不聊生,这些人还大部分是陕西人,他们公然在洛阳的四关拉起票子,洛阳的老百姓非常反感他们。吴佩孚进驻洛阳时,镇嵩军残部和陕西军阀也趁机进入洛阳,秩序大乱,恣意抢劫,许多商店门口都贴起“本号被劫一空”等条子。同时,由于语言不通,发生隔阂,市民被陕军殴打的事时有发生。老百姓一看到操陕西口音的军人,无不侧目避之。在此军民仇恨日益加深的情况下,红枪会乘机而起,进一步扩大会众。一时间,偃师、孟津、新安等县以及伊河、洛河两岸的村庄,到处都出现了红学,他们同仇敌忾,对抗镇嵩军残部。1926年,吴佩孚部与胡景翼军相战,胡景翼军兵败西退,路过洛阳。红枪会会众一看报仇的时机来到,于是发动了邙岭、东关、北窑、象庄、召村以及西北乡各村镇的群众,对胡景翼部进行突然袭击。会众蜂拥而来,有的持步枪,有的拿各色缨子的矛子枪、大刀及叉耙等农具,他们分头行动,一部分去拆断东陡沟的铁路;一部分在东陡沟、金谷园、东西车站和东关一带夹道围攻;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号称有二十万众的国民二军,由于将士返陕心切,无心恋战,因此士气低落,纷纷溃逃,丢掉的枪支弹药不计其数,连高级军官们乘坐的小卧车也抛弃在路旁。当时红枪会因为“仇陕”的积怨很深,“杀老陕”就成了会众的口号。如遇到流散溃兵,经厉声叱问,只要口音是老陕者,会众即执枪杀戮,无一幸免。一时间国民二军官兵被杀者难以计数。曾有一个二军的陕籍士兵,无路可走,吓得爬上铁路旁千佛寺大殿前的匾额后面,不敢出声,后竟饿死腐烂在上边,直到夏季臭气大发,才被人们发现。这一场厮杀死伤的惨重可见一斑。

张治公背叛吴佩孚之后,盘踞在陕南白河县一带,并没有得到刘镇华的任何好处,而是困得无计可奈。后来洛阳的红枪会闹得非常厉害,驱赶胡景翼部,支持吴佩孚,再后来红枪会开始骚扰吴佩孚了,于是关向良给吴佩孚建议说:“张治公是洛阳人,治理洛阳当地人还是依靠张治工比较好,不能冷落张治公,不能小看了红枪会。”吴佩孚听了关向良的话恍然大悟,急忙又派关向良去联系张治公,封官许愿说让他回洛阳来,出任城防司令之职。

吴佩孚派关向良去联系张治公,许以“讨贼联军第一路总司令”之职让张治公动心了,于是他率部星夜经南阳向洛阳进发。已占据洛阳的红枪会首领认为张治公是洛阳人,一定要比其它杂牌军队好一些,所以就集合部分群众在沿途摆着贺桌,从洛河南把张治公迎进城中。张治公进驻洛阳后,吴佩孚又是委任他为陕潼护军使,并在城内道尹公署挂起了“陕潼护军使公署”的牌子,还委任他为洛阳城防司令。张治公首先用以亲不亲是乡邻的话拉拢收买红枪会,然后再整顿红枪会,并且很快掌握了有关领导人的名单。之后,有一个红枪会的首领被张治公委任为连长,这个连长娶了个小老婆,小老婆坐人力车的时候车夫不小心把车拉翻了,把连长小老婆的胳膊摔断,连长一怒之下竟然掏枪把车夫打死了。这个事情在洛阳引起极大的民愤,张治公为了平息众怒,把那个连长就地正法。这个事情引起红枪会其他首领的不满,他们秘密联系其他各县红枪会,准备攻击张治公。红枪会经过酝酿串连,决定会众齐集唐寺阅,准备攻打洛阳城,痛打张治公的部下。而当时张治公部力量分散,他也只是个挂名的将军,他曾经三令五申不能对家乡父老大开杀戒,可是手下人根本不听。一个师长一面在城内布防,一面命县长及地方士绅前往劝阻,结果无效。红枪会进入东关,包围城垣。张治公又派河洛道尹往东关调解,仍然无果。那个师长就调集力量来洛阳镇压红枪会。红枪会乃群众性组织,各村各点,各自为政,指挥不统一,战斗经验差,出动人员虽多,但不堪一击。所以,被那个师长带人一阵冲杀,打退了。那个师长命令部下见人就杀,见财物就劫,见房屋就焚,受祸之惨、死亡之数无法统计。张治公见到这种情况,捶胸顿足,跪地而泣:“天啊,我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啊,我可能要成为历史罪人了!”红枪会正值兴盛之时,却遭到了张治公部下的绞杀,很快转入衰落。

冯玉祥的北京政变,使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形势急转直下,直军军心大乱,迅速溃败。冯玉祥在北平发动政变成功,拥护段祺瑞二次执政。镇嵩军驻京代表晋见段祺瑞,段祺瑞暗示,要憨玉琨以国民豫军旗号于12月1日率部领出兵潼关,至洛阳驱走吴佩孚,趁机扩充势力,由原两个旅增至6个旅,约4万余众,声威大震,继续乘胜东进,占领郑州和开封。时北平国民政府已委任胡景翼为河南督军。国民二、三军由豫东渡黄河,驱憨玉琨离开开封。豫陕甘剿匪总司令孙岳要求驻洛,憨玉琨坚持不让,自恃其强,众将立主驱赶胡景翼。这时憨玉琨自称国民豫军总司令,刘镇华暗中派张治公为副司令。令憨玉琨固守黑石关,柴云升防守渭北,刘镇华率柴云升师督战。河南督军胡景翼此时也绝不坐视,于是胡憨大战在中原猛烈展开。激战半月,憨玉琨军退守黑石关,孝义兵工厂几经易手,战事达到白热化。3月4日,胡景翼部从京汉路南端,经禹县、登封入偃师进攻憨玉琨部后路,镇嵩军一部又前线倒戈,张治公驻防临汝也不发兵救援,在吴佩孚和冯玉祥之间左右观望。憨玉琨部不能坚持,向洛阳退却。憨玉琨受到四面夹击,节节败退。在洛阳北邙山激战,又伤亡甚大,率部队后撤,加之弹药不济,乘机逃脱,镇嵩军大败,号称10万大军之镇嵩军在一个月内彻底瓦解。胡景翼部3月8日进占洛阳,憨玉琨料大势已去,带残部60余人返嵩,经伊川鸣皋镇时枪支又被掠夺,及至大章仅剩几人,住在朋友家里,时亲朋不至,四顾冷落,羞恨交加,痛不欲生,精神失常。憨玉琨曾跳沟自尽,被卫士抱住。后逃到嵩县大章,欲拜见老母,又被五弟所阻,憨大受刺激,拿着手枪对周围人说:“气数已尽,天灭我也,谁敢到我跟前来,就打死谁,我能落全尸足矣!”卫士无法近身,看着他吞鸦片毙命,死时只有37岁。

镇嵩军惨败,刘镇华率领镇嵩军主力西退渑池、陕县,在观音堂设司令部,利用熊耳山、崤山险要地形设防。胡景翼率国民第二军在洛阳调整军事部署,以精锐兵力沿陇海线西进;以第二军一部分经宜阳、洛宁,侧击渑池、陕县,威胁镇嵩军后方;一部从洛宁抵渑池、陕县夹击镇嵩军,在渑池激战三日,镇嵩军大败。刘镇华渡黄河北逃天津,柴云升残部逃往卢氏,后又率部退回嵩县老家。张治公被逼无奈出兵援助,遭遇大败,遂率残部退至栾川,后又转至嵩县境内盘踞。国民第二军基本占领豫西全境,镇嵩军的残部已经惶惶不可终日。

胡憨之战后,胡景翼因手上长疔疮而死去,岳维峻成为国民第二军的领导人。岳维峻愚蠢无能,理政无方。在这种形势下,吴佩孚东山再起。1926年1月25日,吴佩孚和岳维峻之间的战争爆发。镇嵩军残部又重新集结,刘镇华被吴佩孚任命为豫陕甘剿匪司令。刘镇华率镇嵩军、红枪会将国民第二军围歼于灵宝函谷关。与此同时,红枪会偷袭了中共洛阳地方执行委员会,书记王中秀负重伤,洛阳铁路工务段长李少白收买法国医生戈凡,在医院将王中秀毒死。

1927年,冯玉祥率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由陕东来,镇嵩军发生分裂,镇嵩军将领刘镇华又归顺冯玉祥,任第八方面军总指挥;镇嵩军将领张治公、柴云升等以洛阳为中心防御国民军。张治公命人派粮派款,红枪会则听命于刘镇华,组织抗粮抗税,围攻洛阳。这时,冯玉祥、刘镇华的军事实力与张治公、柴云升相差无几。但是,冯玉祥和刘镇华得到了红枪会的支持,在红枪会和冯玉祥、刘镇华的联合进攻下,张治公、柴云升溃败。冯玉祥占领洛阳后,严禁民间私藏武器,对红枪会进行收编、改编,红枪会逐渐被瓦解。而张治公失败投奔冯玉祥之后,其手下人更加仇恨白眉珊。张治公的部下在镇压红枪会过程中,了解到红枪会和共产党有联系,因此在投奔冯玉祥又一次进驻洛阳时,张治公的部下于3月4日率部突袭中共洛阳负责人活动地点,白眉珊带领部分同志组织突围,在突围过程中白眉珊壮烈牺牲,年仅48岁。张治公听说部下又和共产党结下深仇大恨,非常惋惜地说:“我并不想和任何人结怨,没有想到我得不到蒋介石的赏识,又得罪了共产党,这可不是好事情啊!”

刘镇华在胡景翼死后收容残部,进行整顿,镇嵩军内部争吵不休。刘镇华经过四方游说,八方求援,镇嵩军高级将领意见分歧很大,始终没有统一。争论结果,张治公犹豫不决,左右观望。柴云升与刘镇华决裂,辞去职务,离开镇嵩军,先到山西找阎锡山,再到北京见张作霖,又到直鲁联军张宗昌部下任军长。后来直鲁联军张宗昌被冯玉祥打得大败,张宗昌逃到日本,柴云升从此下野,一蹶不振。

第二次直奉战争,吴佩孚战败,可谓狼狈至极,他过去的部下都不欢迎他,有些部下甚至翻脸驱逐他,不让他到他们控制的地盘去。和北伐军遥相呼应的冯玉祥发出悬赏,凡是活捉吴佩孚的人赏十万大洋,拿吴人头给冯者赏五万大洋。东山再起的段祺瑞也发出通缉令,要求高低捉拿吴佩孚,他还要各省不准吴佩孚入境。

没有了军队,没有了政治地位,吴佩孚成为光杆司令,打击也接踵而来。他费尽心机和关向良绕道回到洛阳老巢,作在原来的办公室里,沮丧无比,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往日呼风唤雨的玉帅,现在成了丧家犬,他简直想大哭一场。

吴佩孚一向自命清高,过去从没有把冯玉祥放在眼里,现在偏偏就是这个冯玉祥让他进退无路,入地无门。他又想起洛阳那个土匪出身的张治公来,感觉这个人也许会支持他,过去张治公对他可是毕恭毕敬的。没有想到张治公现在也对他避而不见,仅仅是碍于面子没有驱逐他而已。但刚刚过了五天时间,已经投奔冯玉祥的陕军司令刘镇华唆使其部下从潼关发出“最后通牒”,勒令吴佩孚在24小时之内滚出洛阳,让洛阳的张治公也驱赶吴佩孚。张治公不想出面,就让关向良把刘镇华的命令原原本本带给吴佩孚,让他做好离开洛阳的打算。这时吴佩孚身边只有死里逃生从山海关回来的关向良,其他的亲信又鞭长莫及,谢得胜又总躲着不肯见他,听说张治公现在还与吴佩孚的对头冯玉祥成了朋友。吴佩孚无计可使,只得带上关向良离开苦心经营多年的洛阳,逃往郑州。他前脚离开,张治公就让人传口信,让他吴佩孚永远不要再到洛阳来,如果来,可能有来无去。吴佩孚觉得郑州也不安全,刘镇华的军队从西边追来,冯玉祥的军队又从北部压来,吴佩孚只得携家带口准备南下投靠湖北的督军。

湖北督军这时也见风使舵,露出朝秦暮楚的嘴脸。当吴佩孚还在火车上时,人家就打电报给他,劝他不要到湖北了,还派人阻止他的火车进湖北。吴佩孚这时真正尝到了四面楚歌的苦头,为防不测,他只好中途带着几个亲信,逃下火车,连大道也不敢走,走便道去信阳的鸡公山避难。

吴佩孚在鸡公山借酒浇愁,关向良也一样的孤独,他的妻子吴淑贞在路上小产,由于医药条件差,又遭长途劳苦,血崩而死。到了鸡公山,吴佩孚稍稍喘了口气,便不甘寂寞起来,他为了东山再起,便想重新搜罗人才。这时,他想起了为张治公所不容的葛攀树,便派关向良去洛阳寻找葛攀树,要把他召回自己的身边来,保护自己。

不想在关向良动身之后,鸡公山又遭到威胁,北京段祺瑞政府命令湖北督军说服吴佩孚下野。督军就打电报给吴佩孚,劝他下野到国外去,并劝他千万不要到湖北来自讨没趣。此时冯玉祥部也占领信阳,限令吴佩孚离开鸡公山。吴佩孚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南下湖北再图他路。但是湖北督军就是不让他经过湖北,派人拆毁铁路,阻止吴佩孚入境。湖北督军落井下石的做法,使湖南督军和四川督军大为不满,他们邀请吴佩孚到湘、川去。吴佩孚英雄末路,在离开信阳时,又派心腹士兵扮成商人模样骑上快马到洛阳去接应关向良,并告知信阳发生的一切变故,让他不用再找葛攀树了,直接离开洛阳到四川去。

传令兵马不停蹄赶了多日,在洛南的兴隆旅社里追上了关向良,嘱咐他不要再找葛攀树了,直接入川与吴大帅会合,不必再到鸡公山去。关向良满口答应,并让传令兵先回,自己准备一下就起身。传令兵离开之后,关向良的心里却犹豫不决起来,现在再跟着穷途末路的吴佩孚还有什么前途呢?他吴大帅已经自顾不暇,还能提携他关向良?

吴佩孚虽然大势已去,但是张治公仍然是洛阳的城防司令,现在竟然放出话说遵照刘镇华的指令,要惩办吴佩孚的亲信关向良和葛攀树,葛攀树一怒带着妻子王阳梅,发动原来的部下上了龙门山,继续和妻子王阳梅占山为寇,每天都巡视马山寨的周围,严防张治公派人突袭。而张治公知道葛攀树对他形不成任何威胁,再说看在王天横的情分上,根本不提剿匪的事情。

1927年5月20日,冯玉祥攻占洛阳。冯玉祥曾在十字街召开群众大会,下令民间不准私藏枪支,有枪支的应及时缴出,否则以军法从事。会后,他又多次派人明查暗访。由于此时的红枪会已今非昔比,力量明显减弱,因此,有不少人非常害怕,趁夜深人静时将枪支、刀矛偷偷扔掉。从此以后,洛阳一带各色各样的红枪会便无形瓦解了。洛阳红枪会是一场自发的农民运动,不可避免地带有愚昧落后、破坏力强、成份复杂、被人利用等致命的弱点。加上客观形势的变化,致使坚持斗争15年之久的洛阳红枪会从兴盛走向了衰落。但它打击了北洋军阀及各地方武装的统治,也使土匪猖獗之势得到控制,对保护地方生命财产安全起到了一定作用。

关向良没有追随吴佩孚而去,而是滞留在伊川境内,他想找洛梅言归于好,又觉得没脸见她,听人说葛攀树和王阳梅又到马山寨落草为寇了,想去找葛攀树,又不想落草为寇,一时贫困落魄,困居在客店里,靠变卖携带的一些财宝度日子。

冯玉祥驻军洛阳后,他应邀来到真不同西吃饭,街上的人都想看看冯玉祥长得啥样子,不一会儿就把饭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冯玉祥的手下进来通报这一情况后,同席之人都劝冯玉祥安心用餐,不要理会。可冯玉祥却放下筷子说:“这有啥?出去见见!”于是他昂首出了饭馆,站到门口,说:“乡亲们,我就是冯玉祥!看吧!”于是大家都伸长脖子看,只见一个高大汉子,不穿军服,穿粗布长袍,不像威风凛凛的将军,倒像个推独轮车的壮汉。洛阳百姓见他这样,倒很欢喜,也不惧他,也不笑他,竟和他粗声大气地聊了几句。随后他吃他的饭,众人也说笑离去。从此洛阳人都说冯玉祥不端架子、平易近人、和蔼有趣。

一天冯玉祥正在办公,有人前来举报,说洛阳县县长郝际华嫖娼了。冯玉祥一听,勃然大怒说:“这还了得!身为地方父母官,不彰显清正之气,反污染百姓视听,成何体统?把这人带来审问!”于是郝际华被押到冯玉祥面前,一调查一审问,果然事实确凿,这位县长确实嫖娼了。冯玉祥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说:“把这人毙了!”县官虽然自己知道犯下大罪,但想着不论怎样也该有个立案审查的程序,也不一定因为这个就被枪毙,谁知道现在要枪毙了,当时就吓昏过去,糊里糊涂被枪毙了。不过在战争时期,当场问罪,当场问斩的事情屡见不鲜,地方行政官遇到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经常是诚惶诚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命呜呼了。枪毙洛阳县长,使洛阳人看到冯玉祥复杂多变,不讲情面的另一面,于是人们开始敬畏冯玉祥了。

洛阳在中国近代史上地位重要,早在1923年8月,吴佩孚就把河南省公署由开封迁到了洛阳,洛阳成为河南省会。1927年5月,冯玉祥担任河南省主席,坐镇洛阳,大刀阔斧兴利除弊,打土匪、建学校、改地名、给女人放脚,变革剧烈,攻势凌厉。为了给缠脚女子放脚,冯玉祥专门成立了“查脚队”,由地方差役带路,大兵跟随,挨家挨户,检查登记。凡是在规定时限内没有放脚的,就会受到严厉处罚。当时抓“反面典型”的办法是:把不愿放脚的妇女的裹脚布收缴,哗啦啦伸展开来,挑起来游街示众。这一招使裹脚妇女非常害怕,因为妇女自缠足以来,那双脚早已不是双脚,被畸形文化视为与性有关,说妇女不知道脚大脸丑,脚大比脸丑还丢人。让女人的小脚暴露,等于当众脱光衣服一样,被示众者十分羞惭惊骇,于是全城闻风而动,妇女纷纷放脚,不敢违抗。

接着冯玉祥是破除迷信、砸毁神像。当时洛阳城内庙宇众多,冯玉祥发出“破除迷信、捣毁庙宇和寺院”的命令,一时间军警满街,四处寻找庙宇。河南府城隍庙,大门在洛阳老城西大街上,规模宏大,占地120亩,洛阳还有城隍出巡旧俗,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日,善男信女张黄罗伞将城隍爷木雕像抬出,鸣锣开道,仪仗威严。出巡队伍浩浩荡荡,走遍四关四隅,最后再将城隍爷塑像送入庙内。城隍爷遇上冯玉祥这位衣着朴素的军人,其神威也荡然无存。军士们将十殿阎君、十县城隍及因果报应故事泥塑等,尽皆打毁。从1927年到1930年,冯玉祥在洛阳举办民众教育馆,聘请教师开启民智,荡涤民众头脑中的陈旧观念。同时修筑体育场,倡导锻炼体质。又开办贫民小学,禁烟禁毒,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破旧立新运动。

当年,王洛梅和丫鬟梅香逃出洛阳城之后,却犯了愁。在军阀混战的中原大地,两个女人要想存身并不容易,想到洛南老家去,又觉得不安全,想到其他地方去,军阀又在作战,交通全被军管,弄不好还会重新落入军阀之手。如果这个时候去马山寨占山为寇,难免被吴佩孚围剿,也觉得不妥。朱至贵虽然已死,但残余亲信仍然存在,如果因为她让妹妹和妹夫葛攀树遭受连累,那样对他们也十分不利。无奈之际,她和梅香商量要到龙门山上的清凉寺带发修行,暂时隐身,等生了孩子之后再做计议。

初到清凉寺,王洛梅和梅香便要求带发修行,请老和尚绝尘给予帮忙,老和尚色迷迷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美人,不由淫心顿起,但他并不了解她们的底细,况且他的阳具已被割掉了半截,真想淫乱女人也有些力不从心。绝尘端详了一阵眼前的美人,从长相上看,这主仆二人也决非一般农家妇女。他怀疑她们是落难的达官眷属,便说:“荒山小寺,能接纳两位小姐也是幸事,出家之事可日后再议。”于是专门让出一所小院,让王洛梅和梅香暂时居住。

王洛梅与梅香住进清凉寺之后,一时也相安无事,每天也学些佛家礼节,对着清灯黄卷消遣。王洛梅闲得无聊,以教梅香读书识字为乐,两人以姐妹相称。兵荒马乱的,香客也稀少,世人并不去多注意清凉寺新添的两个佳人,她们一般也足不出户。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老和尚绝尘以拜望为由来到王洛梅的房中,闲谈一阵之后便开始挑逗王洛梅。他以为落难的王洛梅必然不敢反抗,谁知当他动手动脚时,王洛梅一掌将绝尘打翻在地,本欲将他打死,但念及收留之恩,没有伤他性命,只是将他教训一顿,让他滚出了房门。绝尘看王洛梅的身手如此厉害,以后再也没敢骚扰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就是一年时间过去了,王洛梅在清凉寺里生下一个女婴,在梅香的精心照顾下哺育婴儿,几乎与外界隔绝音信。

吴佩孚在洛阳倒台之后的九九重阳节来到,许多人上山烧香,朱至贵的太太刘氏也上了山。她在朱至贵死后,一直对死因有所怀疑,后来从吴佩孚的兵士那里听到谣传,说是关向良和九姨太合伙害死了朱至贵,她非常痛恨王洛梅和关向良。然而人死了,家败了,其他的几个姨太太都各奔东西,只有她还穷居洛阳,无家可归。幸好还有几个当年得过朱至贵好处的老兵经常来看望她,接济她,使她的生活还过得去。

吴佩孚在洛阳朝不保夕的时候,谢得胜又要见风使舵了,他知道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现在在张作霖手下当团长,害怕有朝一日回到洛阳,刘兰英如果说他忘恩负义,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于是他四处打听,终于找到刘兰英,痛哭流涕地说大哥的死完全是王洛梅和关向良勾结吴佩孚和张治公干的,他跟随吴佩孚也是无其奈何。并且让她住在自己的家里,百般安慰。刘兰英并不责怪谢得胜什么,觉得他做的一切也是人之常情。重阳节到来,刘兰英说她想到清凉寺烧香拜佛为丈夫超度亡灵,谢得胜就派了几个老兵和刘兰英一同来清凉寺烧香拜佛。来到清凉寺,老兵向老和尚介绍说:“这位是朱至贵司令的夫人,今天特来贵寺烧香拜佛的。”

绝尘没有见过夫人,但是过去得过朱至贵的好处,现在见夫人到来,很是热情地接待刘太太一行。还客客气气地说:“不知夫人要来小寺,如果知道老纳当下山相迎。”

“不敢,不敢,岂敢老师傅大驾。”

在和夫人攀谈之中,绝尘问道:“朱司令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双手合十说:“罪过呀,罪过呀!”

刘太太说:“听说是九姨太和关向良私通,合谋害死了司令,又引吴佩孚这只恶狼入主洛阳城,但关向良并未娶那个婊子,他娶了吴佩孚的义女为妻,那婊子带着丫鬟梅香逃走了。哎!我老婆子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如果我儿子在洛阳,非让他报仇雪恨不可。”

绝尘听了刘太太的话,眼睛一亮,小声问:“不知九姨太她们有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刘太太咬着牙说:“那个婊子今年有二十多岁,丫鬟梅香也有十八九岁了,我要是找着那婊子非杀了她不可。”然后将王洛梅和梅香的长相详细叙述了一番。

老和尚听了刘太太的话,不觉惊了一下,急忙对刘太太说:“夫人,几年以前,寺里来了两个女人,说是要带发修行,我并未细问他们的根底,但她们看样子并不是一般的村妇,因为现在兵荒马乱,老衲怕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眷,不敢得罪,也不敢细问,便收留了她们,想等日后再送她们入桃花庵为尼,后来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一直不说离开,我也没有催问。不知是不是九姨太和梅香她们?”

刘太太急忙说:“你让我看看就知道了。”

绝尘悄悄引刘太太隔着墙偷看,正好王洛梅从小院中经过去茅厕,被刘太太看了个一清二楚。刘太太不看则罢,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她急忙叫来几个老兵,然后和老和尚商议要处死王洛梅和梅香,为朱司令报仇。经过合计,决定由老和尚出面,以诵经传道为名,把王洛梅叫到正殿,然后让事先准备好的老兵们下手。计议停当,老和尚取出绳索让老兵们埋伏在大殿之中。

老和尚看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若无其事地来到跨院中,见了王洛梅先念阿弥陀佛,王洛梅急忙还礼,并问:“不知师傅有何教诲?”

绝尘非常沉着地说:“今日乃是九九重阳节,请二位施主到大殿上一同诵经念佛。”

王洛梅与梅香并不知其中原故,女儿正在睡觉,她们就没有任何戒备地跟随老和尚来到大殿,说时迟,那时快,王洛梅和梅香还未站稳,早被窜出来的几个老兵按倒在地,绑了起来。王洛梅虽然有些身手,但不及防备,又寡不敌众,只好束手被擒。这时刘太太才从大殿里边走出来,见了王洛梅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养了汉子还害死司令,今天我饶不了你,把这两个小妖精给我拉到山门外,绑到树上,烧死她们!”

王洛梅一见刘太太从内殿出来,心里全明白了,她悔恨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也太小瞧了这个老夫人的能力,但此时一切都晚了,只是有些牵挂女儿。

老兵们得到刘太太的命令,不由分说把王洛梅和梅香推出山门,绑在树上,又抱来柴草,堆在王洛梅和梅香脚下。王洛梅一言不发,她这时只想痛快地死去,因为她已经完成了替父报仇的使命,对尘世已经没有多少留恋,梅香却吓得啼哭不止,连连求饶。

葛攀树和王阳梅又一次落草之后,时刻关注着龙门山上的一切动向,经常打扮成打猎的男子在龙门山一带侦查情况,这天她看见一个老妇人带着几个当兵的到清凉寺去,葛攀树认出是朱至贵的大老婆刘兰英,就暗中跟踪,要看一看他们到底去清凉寺干什么。

正在老兵们抱来柴草点着火把,准备烧死王洛梅和梅香的时候,葛攀树和王阳梅正好来到清凉寺外,远远看见树上捆绑着两个人,便急忙上前去看究竟。到近处一看,才看清楚树上捆绑着的竟然是王洛梅和另外一个女人,葛攀树和王阳梅不由分说拔出枪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刘兰英见两个不相识的青年人端着枪喝问,便急忙说:“小兄弟,你不知道,这个小妖精叫王洛梅原来是我家老爷的九姨太,他养了汉子关向良,还害死我的丈夫朱至贵,今天我要烧死她,为夫君报仇。点火,烧死这两个小妖精!”

“放屁,你的死期到了!”说话间王阳梅看见几个老兵要点火,她的枪响了,打死了手持火把的老兵,吓得其他几个老兵和刘兰英急忙向山下边跑去,葛攀树和王阳梅瞄准刘兰英两把枪一齐射击,结果了刘兰英的性命。

王洛梅这时也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妹妹王阳梅和妹夫葛攀树,她悲喜交加,妹妹抱住姐姐痛哭起来。梅香这时才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老和尚也吓得跪在地上颤抖,这时葛攀树才走上去为王洛梅和梅香松了绑,并问明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当他得知王洛梅受害与老和尚有关时,便掏出枪要杀死老和尚,王洛梅急忙拦住说:“攀树,手下留情,念起方丈收留之恩,就饶他一命吧!”

王阳梅也喝道:“念起我姐姐为你讲情,就留你一条性命,以后不要依附于达官贵人干那伤天害理的事,真是有辱佛门净地,白白地吃斋念佛了!”

老和尚叩头称是,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王洛梅望着老和尚说:“出家人本应以慈悲为怀,可你凡心不死,欺男霸女,如不痛改前非,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老和尚不住叩头,连声承认错误。

王阳梅收起枪对王洛梅说:“姐姐,只怕你在这里已不能再安身了,现在军阀战争又打起来了,张治公占据洛阳,他也不是可以依靠的人,不如你们到马山寨暂住,等世道平稳之后再作计议。”

王洛梅时至今日,已无安身之处,只好与梅香商量到妹妹和妹夫的山寨暂时安身,梅香也是无家可归的孤女,自然点头同意。

于是王洛梅吩咐梅香去收拾行李抱孩子,梅香余惊未消地去了。王洛梅无意间看到了偏房里边放着一口棺材,她顿时想起了朱至贵的那些财宝来,于是她把妹夫葛攀树叫到一边交待了几句,葛攀树跑到伙房拿来一把斧头,甩开膀子去劈梅如玉的棺木。

棺木劈开了,里边全是金银财宝,让葛攀树和王洛梅姐妹俩大吃一惊。老和尚见葛攀树已经劈开棺木,棺椁里并未八姨太的尸身,而拿出的全是金银珠宝,他一时见财起意恼羞成怒,悄悄溜进殿里,取出朱朱至贵给他留下的那支手枪,对着葛攀树就是一枪,可惜他枪法不准没有打中葛攀树,王阳梅急忙掏枪,一枪击毙了老和尚绝尘。

葛攀树和王阳梅得了财宝之后,赶紧给山寨发信号,不一会儿,山寨已有十余匹快马向清凉寺奔来,王阳梅用清凉寺里的床单包了所有的财宝,让快马驮着上马山寨。她看到这个清凉寺就余怒不息,跑到山门外将柴草抱进殿内就要点火,王洛梅急忙劝阻道:“妹妹,历朝历代没有人焚烧寺庙,还都加以保护,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焚烧寺庙,亵渎神灵,是没有好下场的。”

“姐姐,你不要说了,我恨这些东西!”

“妹妹,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拜佛吗?寺庙历经战火为什么能够保存下来吗?佛是佛陀的简称,意为觉悟的人,大慈大悲的人,大福大德、大智慧的人,拜佛就是以佛为导师,学佛的为人处世,积德修福,做一个慈悲与智慧的人,一个身心清净、健康的人,一个快乐无忧的人,一个有益于社会、国家、众生的人,一个无我利他的至善之人。因为,佛教就是佛陀的教育,就是做人的教育。成功的人生,就是做人的成功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焚烧寺庙,绝尘有错,寺庙没有错啊!”王阳梅仍然余怒不息,但是已经停住了脚步。王洛梅继续说:“我们应该怎样拜佛呢?关键是至诚恭敬。欲得佛法真实利益,须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即消一分罪孽,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即消十分罪孽,增十分福慧。”

葛攀树也说:“阳梅,姐姐说得有道理,不要作孽。”

“那就让这个寺庙留下来吧,姐姐,咱们上山去。”王洛梅终于说服了妹妹,保留了寺庙,然后随妹妹和妹夫到马山寨去。王阳梅从梅香怀中接过洛梅的女儿,洛梅急忙让女儿叫二姨,孩子叫了二姨,阳梅笑得十分开心。等梅香报了孩子,阳梅悄悄问道:“姐,你当初不该当那个朱至贵的姨太太啊,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王洛梅叹道:“一言难尽啊!走,咱们边走边说。”在上山途中,王洛梅才对妹妹详细说了她和关向良的一些事情和报仇经过,说孩子是关向良的,不是朱至贵的。

王阳梅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关向良也太不是人了,吴佩孚的义女就那么好?能够让他忘恩负义抛弃你?”

葛攀树说:“关向良现在狼狈的很,跟着吴佩孚如丧家之犬。”

“咱们不说这个了,他可能有他的难言之隐。”

王洛梅随妹妹和妹夫来到马山寨,山寨上下听说阳梅的姐姐来了,都称她为大爷,让王洛梅很不习惯。王阳梅哈哈一笑说:“姐姐,山寨有山寨的规矩,你管他们叫什么,反正是爷就好。我是二爷,你肯定就是大爷!”王阳梅命令山寨杀猪宰羊庆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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