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良纯厚之人做事无愧于心,即便有人责备也不计较,反而用来激励自己、审视自己、鞭策自己。
李沆在宋真宗时任宰相。有一天他在途中被一个儒生拦住上书,慷慨陈词,历数其短。没想到,李沆不但丝毫没有发怒,反倒向他致谢,谦逊地说:“你说的话我一定会仔细考虑的。”儒生还以为这是李沆对他托辞,十分不满,便跟随着李沆一路斥责说:“你身居高位却不能兼济天下,还不愿意引退,长时间地堵塞贤人上进的道路,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愧疚吗?”李沆在马上感到十分局促不安,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多次请求引退,但皇上都没有应允。”尽管被这样一位不知名姓的儒生当街斥责,李沆脸上始终没有一点怒色。
其实,李沆并非像这个儒生所说的是一位“居大位不能济天下”的宰相。宋真宗对他的评价是:“沆为大臣,忠良纯厚,始终如一。”事实的确如此,他在职期间,对国家是有贡献的。
李沆十分好学,器度宏远,中进士后,任著作郎,应试得到宋太宗的赏识,召人翰林院为学土,后来又任给事中、参知政事。到宋真宗即位,以本官平章事,兼修国史,改任中书侍郎。契丹犯边,宋真宗亲自到前线督战,命李沆留守。后来又被加封门下侍郎、尚书右仆射等官爵。
李沆办事向来以国家利益为重,如果宋真宗所作所为有错,他也敢于抗争。比如,宋真宗欲立刘氏为贵妃,李沆认为不合适,便上奏:“臣以为不可。”宋真宗果真听从了他的话,此事作罢。每当他有所奏都是当众面奏,从来没有什么密奏,真宗问他说:“人人都有密奏,唯独你没有,这是为什么呢?”李沆答道:“臣是待罪宰相,是公事就公开来说,怎么用的上密奏?但凡人臣有密奏者,大多不是进谗言就是挑拨是非,这是我最厌恶的,怎么会效仿呢?”李沆在家时也绝不跟家人谈论公事。
李沆善于了解人的才能、品质,平生最恨谗佞之人。寇准开始时与丁谓交好,屡次以丁谓之才向李沆推荐,李沆却一直不用丁谓。寇准问他,他说:“看他的为人,可以让他位居人上吗?”寇准反问说:“就像丁谓这样的人,先生能压抑他让他久居人下吗?”李沆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说:“他日后悔,当思吾今日之言也。”后来,寇准果然为丁谓诬陷,才开始佩服李沆有高见。李沆非常爱民,以(论语)中的“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为治民指导思想。
李沆对国事、人事能坚持原则,又能爱民,很得圣心、民心,时称“圣相”。正因他为人“忠良纯厚”,对国对民无愧于心,所以拦路儒生的责备尽管与事实不符,不过是狂言而已,丝毫无损于他,反而能够激励他更加严格地审视自己,鞭策自己,所以并不计较他的无礼,所以感谢他的直言,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度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