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示自己而卖弄是愚蠢的做法,因为这其实是在向他人表现丑陋的一面。
北宋的宋祁是一位文学、史学家,他在写文章和诗词的时候,很喜欢用奇特、怪僻的字眼,有时候用的很成功,不落俗套。比如,他写过一首传唱一时的《玉楼春》,其中有一句“红杏枝头春意闹”,其中“闹”字用的格外新奇别致。
可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宋祁用生僻古奥的字是失败的,如果平时写文章、诗词用了这类字,问题倒也不大,可是作为一个史学家编纂历史书籍,问题就来了。
有一次,朝廷任命宋祁协助欧阳修把后晋张昭运等人编订的《旧唐书》改写成《新唐书》,欧阳修是当时北宋著名的散文家,他写的文章平易畅达,明白如话。欧阳修平时最反对生硬、险怪的文风,因此,他的散文不但通俗易懂,而且笔调委婉曲折,以情动人。
以欧阳修为首的一班人马在翰林院开始了工作,几个月过去了,有一部分稿子交了上来,欧阳修每天逐字句地阅读修改。
欧阳修发现稿子中,宋祁的文章比较精炼警醒,但是,他常常使用一些冷僻艰深的词语,读起来不够流畅,也不好懂,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要是他能改掉这个缺点该有多好啁?”欧阳修边看边叹道,“宋祁这个人有点主观自信,如果直接向他提出来,他也许不会接受,怎么办呢?”
为了这件事,欧阳修琢磨了两天,最后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这天上午,欧阳修正在翰林院阅读稿本,不一会儿,宋祁也来了。两个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就坐在一起讨论起编史书的事情和存在的一些疑难问题。
这时,欧阳修提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宵寝匪贞,札闼洪休”,然后将纸递给宋祁说:“你能解释这几个字的意思么?”
爱用僻字怪句的宋祁想了老半天才说:“莫不是‘夜梦不祥,题门大吉’的意思吗?这是哪位古董先生的大手笔,害得我猜了这半天的谜?”
欧阳修笑了,“总算让你猜对了。不过,你老兄不是也常犯这类的毛病吗?”
宋祁的脸红了,不过他还不服,要欧阳修拿出证据来。
“好吧?”欧阳修翻开前几天宋祁送来的稿本,又拿出《旧唐书》的稿本,放在宋祁面前。
欧阳修指给宋祁看:“旧唐书》上的原文是‘疾雷不及掩耳’,平易好懂,可你却把它改成了‘震雷无暇掩聪’。原文是‘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也通俗生动,你却改成了‘蓬生麻不扶而挺’。”欧阳修一口气指出了四五条类似的毛病。
欧阳修见宋祁面红耳赤,不再说话,怕他太难堪了,他一边收拾搞本,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宋祁说:“子京,你说咱们写文章为什么?不就是为给天下人看的吗?尤其是编史书,主要是给后代人看的,所以一定要明白好懂,多替别人着想,多替后人着想,唐代自居易的诗就够上了这个标准,值得咱们好好学习。”
宋祁听了欧阳修的一番话,深受感动,他诚恳地接受了欧阳修的批评,从此以后,他每写诗文都尽量注意少用或不用生硬冷僻的字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