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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廖仲恺遇刺

现在,陈顺潜伏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一处石头后面,杀手丁哲英有些沉不住气了,问:“怎么人还没有到呢?”

“别慌,肯定会来的!”陈顺说。

在中央党部楼上,邓泽如已经早早地到了,但他一直不露面,而在另一处,朱卓文、胡毅生、文华堂、魏邦平在等待暗杀的枪声。

“喂,有汽车的声音!”担任放风的女人钱荣世向众杀手报告。

“快,你到左边竹林里去”,陈顺对钱荣世说,“快走,等着跟我到香港数钱了!”

钱荣世朝他调情地一笑,就朝旁边的竹林走去,她要观战,亲眼看到陈顺是怎么样打死廖仲恺的,她感到这个美差真好!打死几个人就成了大富翁,这才是天下难得的发财机会呢!

陈顺是香港一家纸袋厂的员工,因工资太低又自命不凡,跑出来借钱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自任经理,因诈骗被香港警方关押近一年,出来后其妻被人拐到新加坡,他四方打听才知妻子已病故。陈顺只好领着三岁的女儿相依为命。不久他在广州龙银商行认识一个学校教师的女儿金秀。这金秀对绘画艺术稍有点认识,自认为是画家。陈顺虽然读书极少,但其父是前清的秀才,陈顺跟着能学说几句艺术家们惯说的艺术话,便也自称什么作家,其实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偶尔在当时香港一个叫康平关的人写的小说或散文后面,挂上陈顺的名字。而他自己从未单独写过什么作品。两三年后他通过各种关系也在香港报纸上发表了一豆腐块般的小文,他便拿来给众人看:“我又发表了文章!”

也就是凭这些玩意骗得金秀。不到一年他的鬼把戏被金秀看破,赶他出门了。陈顺又怏怏地回到香港鬼混,按他的话说是穷得没有路走。不久他在一个同伙家中认识了钱荣世。钱荣世的丈夫两年前因车祸死去,靠在外面混几个钱养活自己与女儿。这时与陈顺一见面,简直是干柴碰到烈火,两人很快就同居了。但由于钱财的问题他俩又若即若离。这次陈顺因找到发财的机会,特地将钱荣世找到,其一,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放风,其二,也要让钱荣世看看他是靠什么发财的!

而廖仲恺夫妇根本就没有想到罪犯会潜伏在中央党部门口。昨天晚上开完会,廖仲恺还对汪精卫说:“听说有人要用手提机枪扫死我,你知道吗?”

“还说要扫死我呢。”汪精卫说,“蒋介石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搞的,组织什么孙文主义学会,煽这种风的都是他那个学会的人。”

“这就是将国民党右派联合起来,把我打倒,推翻三大政策的反革命阴谋!”廖仲恺说,“你要从中做些工作,要像徐谦、彭泽民、柳亚子他们一样真心拥护孙先生的遗志,改组国民党,实行三大政策!”

汪精卫听着不语。廖仲恺就赶往黄埔军校交款去了。

自从讨平杨、刘两匪军后,广东统一了,国民党与共产党多次协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改组广东军政府为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于1925年7月1日在广州正式成立,委员由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孙科、徐谦、伍朝枢、张继、林森、谭延闿、程潜、张静江、戴传贤、廖仲恺、古应芬、朱培德、于右任担任;选出的五个常委是廖仲恺、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谭延闿,政府首脑为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外交部部长胡汉民,财政部部长廖仲恺,军事部部长许崇智,司法部部长徐谦,交通部部长孙科。国民政府设军事委员会,委员会主席汪精卫,委员由汪精卫、蒋介石、胡汉民、伍朝枢、廖仲恺、许崇智、朱培德、谭延闿担任。取消粤军、湘军称呼,部队改称为国民革命军,使用“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然而,在这个矛盾重重的政府中暗藏着杀机,其中第一暗枪就对着廖仲恺!

……

汽车在距中央党部门口还有两百米时,何香凝一看中央党部门口没有警察站岗,就感到奇怪。一般情况下都是有两个警察站岗的,今天怎么没有呢?正想着时汽车到了门口,何香凝拉开车门刚走下来,一位妇女部的干部迎了上来对廖仲恺说:“廖部长我有事向你报告,只要20分钟。”

廖仲恺微笑着走下汽车刚站住,只听到“砰砰”一阵枪声。廖仲恺“啊呀”一声栽倒在地。两名卫士和随车的干部陈秋霖也紧挨着他倒下了。

“快抓坏人,快抓坏人……”何香凝一边俯身去抱住廖仲恺,一边大声呼叫。

杀手陈顺一连向汽车开了几枪,见三男全部中弹,急忙拔腿就跑,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廖仲恺的卫士向溃逃的杀手开枪,正要回头开枪时,卫士一枪击中他头部,他倒下了。另几个杀手一看他负伤倒下了,恐惧他被俘,就向他一连开了几枪后恐慌地跑开了。何香凝抱住丈夫之时,杀手们对她瞄准,就在她的头向下一低之时,两发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飞过,若不是弯下腰去抱住重伤的丈夫,她可能也中弹了。

杀手们是在中央党部门前骑楼底下的石柱后面隐蔽的,得手后立刻四散逃命,陈顺的情妇钱荣世由杀手丁哲英拉着拼命逃向一辆早就备好的汽车。

“廖部长怎么样?”听到叫声,从妇女部冲出来的女干部刘家桐奔到何香凝跟前,抱住廖仲恺问。

“敌人打的!”何香凝沉痛而又气愤地哭叫:“快抓敌人!”

陈家桐与何香凝吃力地架起廖仲恺时,廖仲恺浑身是血,地下已是一片殷红。

两位卫士倒在血泊中,陈秋霖也在血泊中挣扎……

凶手陈顺头部被廖仲恺的卫士击中后,又被同伙连开两枪打在背部,但他一时没有死,也被抬进了医院,由于他是唯一的活口,乘其尚未断气立即进行审问。何香凝悲痛地站在医院急救室,廖仲恺已经没救了。她忙几步跨到杀手陈顺所躺的床前,抓住陈顺的手说:“你是谁派来的?”

“香港有200万元专打共产党。”

“廖先生不是共产党!”

“他是猛人,有几十万元专门打猛人!”

“猛人是谁!”

“廖仲恺,谭平山。”

“谁派你来的?”

“朱卓文……”

陈顺翻了翻眼睛头向右一歪断了气……

廖仲恺先生被害后不久,蒋介石来到廖仲恺家,见到灵堂正中间挂着廖先生的遗像,急忙脱帽深深地三鞠躬。何香凝怀着悲愤的心情接待了他,蒋介石用关切的语气说:“廖夫人,请多保重!”

“蒋先生,听说元凶中只有林直勉抓到了!”

凶手供出朱卓文后,又顺藤摸瓜查明胡毅生、魏邦平、梁鸿楷、林直勉,还有胡毅生的妻舅赵公璧为同谋,而通缉令发出前,胡毅生、魏邦平、朱卓文早逃到香港去了,只抓到了林直勉。

“廖夫人”,蒋介石沉默一会儿说,“凶手是跑不掉的,跑到香港我们迟早会抓回来处决的!”

“听说朱卓文是公安局长吴铁城放走的?”何香凝问。

蒋介石不答,只是拧紧眉头。

“那么吴铁城也是刺杀廖先生的策划者!”

蒋介石起来踱步。

“你为什么这么优待吴铁城,不把他抓起来?”

“廖夫人,李章达怎么样?”

“有些人两面三刀,一时还识不破!”

“我命令李章达担任公安局长,已经将吴铁城扣押起来了!”蒋介石说,“我今天来也是向夫人通报的。”

何香凝听着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周恩来走了进来,他同样向廖仲恺致哀后,何香凝拉住他的手说:“周主任,自从仲恺遇难,你就天天抽时间来看我,感谢你的关心!”

蒋介石忙走过来说:“廖党代表与周主任合作共事,亲密相处,真诚无间,是国共合作的楷模。我们都应该向他们学习!”

“校长也很支持我们的工作嘛!”周恩来忙微笑着说,“我写了篇《勿忘党仇》的文章,不知校长看了没有?”

“读过,很好,很好!”蒋介石说着邀请周恩来里间坐。

走进里间客厅,蒋介石与周恩来低语。

原来,廖仲恺被人暗杀的当天晚上,国民党政府委员会、军事委员会立即召开联席会议,指定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三人组成特别委员会追查此案。当天深夜吴铁城赶到粤军总司令部,一见三位特别委员都在,忙说:“向三公报告紧急情况!”

“什么事?”许崇智迎住吴铁城问。

吴铁城说:“梁鸿楷军长说,请你们三位审查凶手是很好的人选,因为廖仲恺的死,是由于他联俄联共,对我党不利。朱卓文打死联共的廖仲恺,有什么不敢承认,跑什么呢,支持他的人多得很,其中你们三人内心不会不支持,请你们审查时放松点,都是自家弟兄嘛。”

“他真这样说,由此可推断案情复杂,牵连很广。”蒋介石说,“应该听听各方情报。”

“情报基本清楚”,汪精卫说,“朱卓文是主犯,胡毅生也是,林直勉也是嘛。”

“二位”,蒋介石对汪精卫、许崇智说,“廖先生的死,有20多万民众参加追悼会,可见廖公是得人心的。周恩来的悼文《勿忘党仇》,请各位认真读一读。”说完他沉默了。

……

现在,面对周恩来,蒋介石低语几句后说:“周先生,廖公被害后两天,也就是8月22日,我得到密报,文华堂、胡毅生等十几个同伙在魏邦平家开会策划对付我的报告;23日,驻珠江南岸的粤军首领李福林向我报告,说胡毅生对他说,党军由粤汉路攻打李福林,造这么多谣言。不久,梁鸿楷、魏邦平、杨锦龙、梁士锋等策划推翻我国民党政府,要将汪精卫与我统统杀死,逮捕所有中共党员。”

“本案真相大白,但真正的凶手胡毅生、文华堂、魏邦平、朱卓文等已经脱逃,请校长与各方协调,尽快捉拿归案!”周恩来说。

蒋介石表示赞同这一建议。

时兼任广州卫戍司令的蒋介石,对梁鸿楷部分驻广州内外的一万余众采取行动,因为梁鸿楷是刺杀廖仲恺的元凶之一。8月24日夜,蒋介石来到北校场党军第一师司令部,命令何应钦召开全师营以上军官会议,限25日拂晓前解决梁鸿楷部。何应钦照办了,不但按时缴了梁部的械,还逼走了许崇智,因为蒋介石给许崇智的信明确表示,刺杀廖仲恺的元凶几乎都是许崇智的部下,要许崇智离广州赴香港。胡汉民胞弟胡毅生也是要犯,胡汉民为避免嫌疑只好辞职离开广州。蒋介石利用廖案排除了政敌,安排了自己的人,第一军军长蒋介石,副军长何应钦,第一军政治部主任兼第一师党代表周恩来,第一师师长何应钦,一团长刘峙,二团长沈应时,三团长钱大钧;第二军师师长王懋功,四团长刘尧宸,五团长蒋鼎文,六团长金益山;第三军师师长谭曙卿兼七团长,八团长陆瑞荣,九团长卫立煌。第二军长谭延闿,第三军长朱培德,第四军军长李济深,第五军军长李福林。

蒋介石利用廖仲恺之案大抓了一把军权。

1925年9月28日,国民党第二次东征,蒋介石为东征军总司令,统领第一、二、三、四各军,向林虎、刘志陆、熊略残部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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