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 李宗仁官邸 内夜
李宗仁在室内缓缓踱步,遂轻轻地长叹一声。
程思远看着李宗仁的样子,劝解地说:“德公,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叠印字幕:国民党中常委、李宗仁谋士 程思远
李宗仁沉重地:“据可靠的情报,毛泽东已经把北平改为北京,很快就向中外昭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作为中华民国的代总统,能不为之叹息吗?”
程思远惨然一笑:“德公不愧是一位富有自我批评精神的谦谦君子啊!”
李宗仁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思远:“老蒋父子自山城返回花城之后,闭门不见你这位代总统,我看目的只有一个,如何从幕后走到台前,逼德公交权,取德公而代之。”
李宗仁:“这不可能!只要我不宣布辞职,他蒋某人就如同一介平民。见也罢,不见也罢,我是名正言顺的代总统,这是宪法规定了的!”
程思远怆然长叹,遂又摇着头说:“时至如今,谁还相信德公这番话呢?”
这时,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李宗仁匆忙拿起话筒:“喂!我是德邻……请问,蒋公会赏光吗……好!今天晚上我就设宴款待他们父子。”他有些兴奋地挂上电话。
程思远大惊:“怎么?德公还要宴请蒋氏父子?”
李宗仁:“朱家骅副院长来电话说,为了缓和我与老蒋的关系,希望我姿态高些,主动请蒋氏父子吃顿饭。思远,你是中央常委,今晚可得与宴坐陪哟!”
程思远十分气愤地:“这种饭我是不吃的!”他看着十分兴奋的李宗仁,复又摇了摇头说,“我只想提醒德公,遇事冷静,不要被老蒋牵着鼻子走。”
广州 蒋介石行营花园 外日
蒋介石边观赏花卉边说:“经儿!广州保卫战就要打响了,这位李代总统为何还有闲心请我们吃饭呢?”
蒋经国:“其一,向中外做个姿态,国难当头,风雨同舟;其二,别有他图。”
蒋介石警觉地:“什么?别有他图……”
蒋经国:“比方说,他会不会把今晚的宴会变成当今的鸿门宴,学着当年张学良、杨虎城的样子,在广州再演出一幕西安事变来呢?”
蒋介石沉默不语。
蒋经国:“另外,他为了向毛泽东邀功请赏,会不会在酒菜中下毒呢?”
蒋介石冷笑着摇了摇头:“李德邻不是张汉卿,也没有荆柯刺秦王的胆量,像他这样一位扶不起来的天子,是演不出博浪一击的戏剧来的!”
蒋经国:“父亲!古语说得好,大意失荆州。”
蒋介石:“好!一切交由你来安排。”
广州迎宾馆 外夜
李宗仁、阎锡山、顾祝同等驻足门外,恭候蒋介石的到来。
蒋介石骄首昂视,不可一世地大步走来。
李宗仁主动走上前去,握住蒋介石的手:“欢迎介公的到来,请进!”
蒋介石:“德公太客气了!”遂大步走进宴会厅。
李宗仁、阎锡山、顾祝同等相视愕然,跟着蒋介石走进宴会厅。
宴会厅 内夜
华灯初上,可见一桌丰盛的粤菜宴席。
蒋介石、李宗仁、阎锡山、顾祝同等文武官员围坐四周,气氛有点严肃。
李宗仁站起身来,随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客气地:“现在是国难当头,我作为中华民国的代总统,实在难以饮下这杯美酒!今晚,为了欢迎介公的到来,同时也为了借酒盟志,共赴国难,我提议,干杯!”
“干杯!”
蒋介石端起面前那杯白开水,象征性地呷了一小口。
李宗仁:“下边,请介公发表共赴国难的讲话!”
蒋介石冷漠地:“德公,共匪林彪发起的衡宝战役第一阶段,就要结束了吧?”
李宗仁嗫嚅地:“据白健生报告,湘川黔边的战斗节节失利,估计嘛……”
蒋介石:“百川兄,你是国防部长,告诉我,国军在西线还能坚持多少时日吗?”
阎锡山:“我看……白健生至多坚持到九月底。”
蒋介石:“顾总长!林彪所部——位居湖南中路的肖劲光兵团,还会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吗?”
顾祝同:“据可靠情报,肖劲光兵团将在十月初发起攻击。”
蒋介石:“李代总统!白健生所部能在衡宝一线阻挡住程子华、肖劲光两个兵团的进攻吗?”
李宗仁:“我想……他自应尽力抵抗!”
蒋介石:“另外,陈赓兵团和邓华兵团业已突进到粤北,你们说说看,广州还能保得住吗?”
李宗仁等哑口无言。
蒋介石肃然正色:“因此,我希望代总统德邻兄、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百川兄,尽快把首都由广州迁往重庆。”
李宗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介公!这事关党国大计,我要和行政院长百川兄召开会议,方能做出迁都的决议。”
蒋介石淡然一笑:“好!好……这是你代总统的职权。”接着,他也严肃地说道,“李代总统,原福建省主席朱绍良兵败逃跑,除去撤职查办以外,还应任命汤恩伯将军接替省主席一职,以组织厦门保卫战!”
李宗仁:“这也需要我经过审核,方能发出任命状。”
阎锡山急忙打圆场:“今天是欢迎宴会,我看就不谈这些具体的事情,好不好?”
“好!”众人附和地说。
李宗仁:“我也赞成!介公,经国怎么没来啊?”
蒋介石不悦地:“不要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迎宾馆厨房 内夜
蒋经国带一班持枪的警卫把守着厨房中的各个部门。
蒋经国站在掌勺的厨师后边,亲自监督厨师炒菜。
厨师炒好一盘菜:“先生,请人送吧!”
蒋经国:“你先吃一口品品味道!”
厨师一怔:“先生!按规矩,厨师是不准动国宴的菜肴。”
蒋经国动怒地:“哪有这么多规矩!我让你动你就得动。”
厨师愕然一惊,遂用筷子夹了少许的菜送到嘴里,用心地品尝:“味道正宗,请上吧!”
蒋经国冲着身旁的警卫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警卫小心地端起这盘菜走出厨房。
蒋经国命令地:“炒下一个菜!”
蒋介石临时下榻处客室 内夜
蒋介石穿着睡衣,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室中央,似有些呆痴地收听新华社广播。
“……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罢,让他们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罢,中国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庆贺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的胜利!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庆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成功!”
蒋经国悄然走进客室,看着蒋介石收听广播的样子伤情地摇了摇头,遂关死收音机。
蒋介石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把收音机打开!”
蒋经国:“父亲!毛泽东的这篇讲话播放完了,再说,您也收听过很多遍了。”
蒋介石恢复了理智,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沉思不语。
蒋经国:“父亲,不要再去想毛泽东的这篇讲话了!”
蒋介石猝然重拍茶几站起,发怒地:“你以为父亲是在想毛泽东的这篇讲话吗?”
蒋经国:“父亲。愿听您的明示。”
蒋介石:“二十三年前,父亲在北伐誓师大会上的讲话,也是气冲宵汉!三年多以前,父亲在下达剿灭共匪命令的时候,我也曾大声向中外宣示: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可是,我亲自领导的国民革命还不到三十年啊,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偷听毛泽东的讲话呢?经儿,你说,你说啊!”
蒋经国大惊失色,不知如何回答。
恰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蒋经国急忙走到桌前,拿起电话:“喂!你是哪一位?”
远方显出汤恩伯接电话的画面。
汤恩伯:“我是厦门绥靖司令汤恩伯,有万分火急的大事向总裁报告!”
蒋经国:“请稍等!”他拿着话筒,“父亲,汤恩伯司令有大事向您报告。”
蒋介石走到桌前,接过话筒,余怒未消地:“喂!我是中正,请讲。”
汤恩伯:“总裁!厦门保卫战就要打响了,李代总统又不下令任命我为省主席,打仗所需要的给养由谁来提供?”
蒋介石:“请放心,方才,我已经正式向李代总统提出,请他尽快任命你兼任省主席一职。”
汤恩伯焦急地:“总裁,共匪何时进攻厦门,可不是由我们来定的啊!”
蒋介石:“我知道,你就放心组织厦门保卫战吧!”他说罢挂上电话。
远方汤恩伯打电话的画面消失。
蒋介石叹了口气:“经儿,你看看,父亲是何等的难啊!”
蒋经国愤慨地:“父亲!我更加明白了为什么共军会胜得这样快,国军会败得这样惨!”
蒋介石沉吟良久:“经儿,准备一下,明天我要搬到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去住几天。”
蒋经国一惊:“父亲,这又是为什么?”
蒋介石把头一昂,悲愤地说:“我要站在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的大门外,看看有多少从这座大门走出去的教官、学生,投到毛泽东那边去了!”
北京 天安门广场 外日
军乐高奏代国歌《义勇军进行曲》,并叠印:
国徽推满屏幕,渐近,化作雄伟的天安门城楼;
毛泽东挥动着右臂登上天安门城楼;
叠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主席。
朱德、刘少奇、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等相继登上天安门城楼。
叠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
周恩来登上天安门城楼;
叠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
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迎风飘舞;
毛泽东站在麦克风前大声讲道:“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旋即把右手挥向前方。
数以万计的五色气球、和平鸽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陆海空三军、各界群众组成的游行大军通过天安门广场,激动的口号声回响在天安门广场的上空。
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心潮澎湃地俯瞰游行大军……
湖北 二野第三兵团所在地 外日
第三兵团所在地鼓乐齐鸣,鞭炮震天。镜头缓缓摇出:
两个战士高高举着红色横幅,上书“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打谷场中人山人海,占据打谷场中央的是解放军指战员,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欢歌起舞。
打谷场的四周站满了刚刚解放的农民,其中还有身着土家族盛装的男女青年,好奇地观看解放军指战员扭秧歌。
陈锡联、谢富治拨开围观的群众,走到打谷场中央,非常激动地看着指战员忘情地扭秧歌。
顷许,陈锡联、谢富治耳语,他们伸出双手,真诚地邀请围观的百姓一块扭秧歌。
围观的百姓害羞地摇头,或向后面躲藏。
陈锡联、谢富治每人拉着一位漂亮的土家族姑娘走进打谷场中,一起和指战员们扭秧歌。
接着,围观的男女青年、老汉、老太婆相继加入到扭秧歌的行列中。
打谷场变成了欢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歌舞海洋。
湖南 二野第五兵团练兵场 外日
练兵场的空中回响着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的乐声。镜头缓缓摇出:
沸腾的练兵场大全景。
练兵场最为显眼的是那两条红色横幅,上书:
“向新中国献礼,坚决打好解放全中国的最后一仗!”
“为老百姓报仇,完全彻底歼灭大西南的残兵败将!”
一队指战员拿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对着用稻草绑的蒋介石像边喊边用力刺杀;
一队指战员端着枪对准远方的目标实弹射击;
一队指战员练习投掷假的手榴弹;
一队指战员练习穿越障碍地形……
杨勇、苏振华走进练兵场,与指战员交谈。
杨勇走到练习射击的队前,从战士的手里接过一支长枪,对准远方的目标连发三弹,全部打中目标。
苏振华以及全体指战员热烈鼓掌。
广东 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大院 外晨
晨曦微明,东方显出鱼肚白。
蒋介石拄着手杖,在院中踽踽踱步,似感慨良多!
蒋经国依傍着蒋介石,十分伤感地漫步。
蒋介石自语地:“自黄埔建校还不到二十五年啊!”
蒋经国:“对!那时,我刚满十五岁,骑着您给我买的自行车,就在这个大院中玩耍呢!”
蒋介石长叹了一声,自语地:“创建黄埔军校的中山先生驾鹤西去了,和我一起建校的党代表廖仲凯死了,汪兆铭当了汉奸……”
蒋经国:“就是父亲继承中山先生的遗志,非常艰难地走到今天。”
蒋介石继续自语:“没想到啊,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和我唱起了对台戏,把叶剑英、聂荣臻、林彪、徐向前、陈赓、周士弟……一个个都拉到中共那边去了!时下,我手下可堪大用的就剩下胡宗南和宋希濂了……难道我真的到了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的地步了吗……”
蒋经国:“我相信,胡宗南有能力为父亲守好入川的北大门,同样,宋希濂也能为父亲拒共匪由东大门入川。”
蒋介石环顾校园,喟然长叹,问道:“经儿!当年,我为什么能在这样破旧的黄埔起家呢?今天,我又为什么有了飞机和大炮,却败给毛泽东的小米加步枪呢?”
蒋经国:“父亲!我无法回答您这些提问。但是,我不知为什么经常会想到您讲过的一句话:知耻者后勇。我想,只要我们真的知道了打败仗后的耻辱,就是退到了台湾,我们也会后勇的!”
蒋介石欣慰地笑了:“经儿真的成熟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从这里出发,率部北伐了!”
俞济时从室内走出:“总裁!汤恩伯从厦门打来电话,说是有重要的军情报告!”
蒋介石先是一怔,然后拄着手杖快步走去。
蒋介石临时下榻处 内晨
蒋介石拄着手杖走到桌前,拿起话筒:“喂!我是中正。”
远方显出汤恩伯打电话的画面。
汤恩伯愤怒地:“总裁!您知道了吧?李宗仁已经发表声明,说您是下野之身,如同百姓。他作为代总统,绝不允许您越权任命我为福建省主席!”
蒋介石震怒地大喊:“我还是党的总裁和非常委员会的主席嘛!”
汤恩伯:“他说总裁如此而为是以党涉政,违犯宪法!”
蒋介石:“他是岂有此理!”
汤恩伯:“由于他发表这样一则声明,使我在厦门丧失威信,无法指挥部属。因此,我不能再驻厦门指挥作战,决计自今日起远行!”
蒋介石愕然一怔,遂近似哀求地说:“汤司令,你是我最依赖的乡弟,应以国家兴亡为己任,不可感情用事!”
汤恩伯破口大骂:“可是这个混蛋代总统李宗仁呢?国家到了这步田地,他还为阻挠总裁复出设置障碍!”
蒋介石:“我再说一遍,应以大局为重!时下,你正在与正面共匪作战,不可走马换将,俾得继续指挥作战!”
汤恩伯:“总裁替我想一想,我如何号令三军,与分进合击厦门之共军作战呢?”
蒋介石:“我即日返台,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挂上电话。
远方汤恩伯打电话的画面消失。
这时,室外传来雄鸡报晓的鸣唱。
蒋经国:“父亲!天亮了,我们应该走了。”
蒋介石走到窗前,再次打量了一番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的院落,遂怆然地点了点头。
珠江 外晨
一艘快艇劈开珠江的水面,逆行向北驶去。
蒋介石站在快艇的甲板上,扶着船舷,眺望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画外音:
“我的发祥地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再见了!中国近代革命的摇篮广东省再见了……”
蒋经国走到近前:“父亲,我们下一步棋怎么走呢?”
蒋介石叹了口气:“经儿,我们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看他毛泽东如何出棋了!”
蒋经国:“父亲,昆明的卢汉会铤而走险吗?”
蒋介石沉吟片时,遂微微地摇了摇头。
昆明五华山晒台上 外日
卢汉扶着晒台的栏杆眺望远方: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鸟儿在空中自由地飞翔。
有顷,龙泽汇穿过办公室,悄然走到晒台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夫!”
卢汉转过身来长叹一声:“泽汇,你来了?”
龙泽汇:“姐夫,你怎么老是这样不开心啊?”
卢汉:“我能开心吗?自从‘九·九整肃’之后,昆明各界的领袖人物骂我,中共方面也和我断了联系。如果再想到国军兵败如山倒的残局,他蒋某人可以退守台湾,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呢,总不能扔下三迤父老一走了之吧!”
龙泽汇:“您对形势是如何看的?”
卢汉:“一句话,国军败定了!简单地说,中共发起的衡宝战役,将以桂系的覆灭告终;蒋某人精心组织的厦门保卫战也打不了几天;所谓建立大西南反共基地,只是一句空话;据我所知,那几个在四川相互打了几十年的老军阀、新政客,早就和中共有默契了!”
龙泽汇:“您打算怎么办呢?”
卢汉:“我想见到和中共上层有关系的联络人。”
龙泽汇猝然一笑:“好!今天晚上就见。”
卢汉愕然一怔。
昆明 卢公馆客室 内夜
卢汉满面春风地亲自收拾茶具。
卢泽汇引一位商人打扮的长者走进,笑着说:“姐夫!您看他是谁啊?”
卢汉转身一看,叫了一声“体仁兄!”遂伸展双臂,与这位体仁兄长时间拥抱。
叠印字幕:原国民党北平警备总司令 周体仁
卢汉双手把周体仁扶到沙发前落座:“你老兄何时回到昆明的?怎么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呢!”
周体仁:“你现在是云南省的主席,我是在北平跟着傅作义将军起义的警备总司令,在没搞清楚你这位父母官的政治倾向前,我是不想让老兄送进监狱的。”
卢汉:“你在北平起义以后,见到我们当年在云南讲武堂的学长玉阶兄和剑英了吧?”
周体仁:“见到了!”
卢汉神秘地:“见到毛泽东主席了吗?”
周体仁:“见到了!我这次回昆明的路费,还是毛泽东主席亲自送的呢!”
卢汉:“真的?”
周体仁:“我岂敢说这样大的谎话!”
卢汉好奇地:“我信!你说得再详细些。”
周体仁:“中共中央迁入北平之后,为了表达对领袖的敬仰和爱戴之心,我把自己的一辆吉普车送给了毛主席。总司令和叶参军希望我回到昆明做老兄的工作,行前,毛主席为我饯行,他拿出二十两黄金,真诚地说:听老总和剑英说,你是傣族人,家里十分清贫,送上黄金二十两,算作我对你们傣族父老的一点心意。”
卢汉感动地:“毛泽东主席还对你讲了些什么?”
周体仁:“第一,他让我告诉您:爱国不分先后,要走傅作义将军的道路;第二,他还说,卢汉、龙云是彝族,你周体仁是傣族,我们还有一位出生在大理的周保中将军是白族,将来你们要团结一心,努力工作,让云南的少数民族真正得到翻身、解放!”
卢汉:“这下我心里有数了!”
周体仁:“卢主席,你心里有什么数啊?”
卢汉:“傅作义将军的兵比我多,地盘比我富,尚且依靠共产党,我卢汉咋个还为老蒋卖命呢!”
周体仁:“听口气,你决定走傅作义将军的道路了?”
卢汉:“对!老兄,你能不能再回北京一趟,把我心里的话告诉毛泽东主席?”
周体仁:“行!”
北京 中南海 外日
毛泽东、周恩来与贺龙走在甬路上,随意地交谈着。
毛泽东:“贺龙同志,总理……向你传达了中共中央的决定了吗?”
贺龙一怔:“总理……同志?”
周恩来:“主席,你叫我总理,不顺口;我听着,还有贺龙同志听着,也不顺耳,还是叫我恩来吧!”
毛泽东笑了:“这怎么行呢!我们搞了二十八年革命,不就是希望有自己的政权吗?不顺口,也得叫;听不顺耳,也得听。一句话,从新中国成立起,你就是我们的周总理了!”
贺龙:“主席说得对,你就是我们的周总理了!”
周恩来:“那我就加倍努力工作,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尽力当好总理。”
毛泽东满意地笑了:“一定可以!日前,一位朋友对我说,我们选的总理姓周,他一定是人民信任的、周到的总理!”
贺龙一本正经地:“报告主席,我们周到的总理已经向我传达了中共中央的决定,要我率部入川,与小平同志、伯承同志一起经营四川。”
毛泽东:“你希望带哪支部队入川呢?”
贺龙:“还是那句老话,我听你毛大帅的!”
周恩来:“主席说了,这次要破例,贺龙同志率部入川,要哪支部队就给哪支部队。”
贺龙沉吟片时:“我看就带部署在秦川、天水一带的十八兵团吧!”
毛泽东停下脚步,有意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带跟随你多年的部队呢?”
贺龙:“第一,我熟悉的部队是一野的主力,目前正在彭老总的指挥下解放大西北,如果调这些部队入川,一定会影响西北的战局;第二,十八兵团司令兼政委是周士弟同志,自南昌起义就熟悉,完全可以合作得很好。”
毛泽东:“总理同志!我们的贺老总了不起,早在保卫延安的时候,我请他当萧何,把跟随自己的部队交给彭德怀指挥,他二话没说,同意了。这次,他为了大局,又自愿带一支不熟悉的十八兵团入川作战,这是很了不起的啊!”
贺龙:“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不带十八兵团,非要带自己带出来的部队,那我贺龙就不像个共产党员了!”
毛泽东:“这就更加了不起了!总理同志,蒋介石、李宗仁他们做得到吗?”
周恩来:“所以他们失败了!”
李克农快步走来,兴奋地:“主席!总理!贺老总!广州于十月十四日解放了!”
毛泽东:“很好!电告林彪同志,要嘉奖参加解放广州的有功之臣!”
李克农:“是!为了延宕厦门战役的结束,蒋介石于日前飞到厦门,为守将汤恩伯等人打气。”
毛泽东笑着问:“总理同志!蒋介石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有用吗?”
周恩来:“没用!”
毛泽东:“为什么呢?”
周恩来:“因为他蒋某人最缺少的,就是像贺老总这样没有私心的将帅!”
毛泽东:“一言中的!”
北京 中南海勤政殿 内日
毛泽东:“前几天,中央军委召开了会议,明确了各个野战军下一阶段的作战任务。自然,中央也听了小平、伯承、贺龙等同志的报告。下边,请朱老总再扼要地讲一讲全国各个战场的形势。”
在毛泽东的讲话中摇出:刘伯承、邓小平、贺龙的特写。
朱德指着作战地图讲道:“就在我们召开中央军委会议期间,继广州解放之后,衡宝战役结束了,被蒋介石吹为固若金汤的厦门也解放了。因此,在我看来,除去广西、海南岛,解放金门和舟山群岛这些局部战役外,就全国而言,就剩下一个解放大西南的战役了!换句话说,重任也就落在了小平、伯承、贺龙你们三个人的肩上了!”
毛泽东:“怎么样,你们三位有信心吧?”
“有!”邓小平、刘伯承、贺龙答说。
毛泽东:“好!下边,由恩来同志宣布中共中央的决定。”
周恩来站起身来,严肃地:“十月十三日,中共中央决定邓小平、刘伯承、贺龙分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第二、第三书记,贺龙担任西南军区司令员,邓小平任政委,刘伯承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根据解放大西南的进展情况,再向全国公布这项任命。”
贺龙:“主席!我认为在我未与西南局会合前,得有统一的党委组织,以及指挥机构实施领导较为适宜。”
毛泽东:“贺龙同志的意见是对的!老总,恩来,成立一个川西北军政委员会,以贺龙同志为主任,统一领导军事、政治、党务、民运等工作好不好?”
“好!”周恩来、朱德答说。
毛泽东:“恩来,你是中央军委的常务副主席兼代理参谋长,由你全权去办。”
周恩来:“是!”
毛泽东:“中央还有一个不成文的决定,从现在起,中央主要领导同志要从战场上转到经济战线上来。换句话说,中央只管解放大西南的战略部署,具体怎么打?全靠你们自己了!”
朱德:“没问题!坐镇四川的是一位唯蒋马首是瞻的老四川张群,和我们的邓小平、刘伯承这两位老四川,还有一位老湖南贺龙三位对垒,胜负是早就定了的!”
毛泽东:“这都在不言中!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三位将在中国战争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那就是三龙闹四川!”
邓小平、刘伯承、贺龙愕然。
朱德:“主席,何为三龙闹四川?”
毛泽东看着微笑不语的周恩来:“请恩来告诉你们!”
周恩来:“贺龙是一条龙;刘伯承被蒋某人称之为独眼龙;小平同志嘛,他的属相是大龙。因此,你们三人率部入川,岂不就是三龙闹四川嘛!”
与会者听后笑了。
朱德:“叫我说啊,应该把三龙闹四川,改成三龙袭狗。主席,你同意吧?”
毛泽东:“同意!因为世人皆知,张群何许人也,蒋介石的一条走狗,所以叫三龙袭狗,名符其实!”
与会者全都笑了起来。
毛泽东:“恩来,未来国共在四川战场上进行较量的指挥员,有四位都是你在黄埔的学生。有意思的是还都是黄埔一期的,一边有两位。对吧?”
周恩来:“对!敌方,是在四川握有兵权的胡宗南和宋希濂;我方,一个是随贺老总入川的第十八兵团司令兼政委周士弟,一位是二野四兵团的司令兼政委陈赓。”
朱德:“历史是这样的巧,国共双方在大陆最后一仗,竟然是黄埔一期的四个同学在较量。”
毛泽东:“虽说他们四人尚未登台出手,但我坚信跟着共产党闹革命的陈赓和周士弟,一定能打败跟着蒋某人的胡宗南和宋希濂!”
中南海丰泽园餐厅 内日
这是一间不大的餐厅,中央有一张圆形的餐桌,上面摆着丰盛的中式菜肴和餐具。
毛泽东、朱德、周恩来、邓小平、刘伯承、贺龙走进餐厅,分宾主落座。
毛泽东:“你们就要离京南下了,我特意备了一点薄酒和家常菜,为你们三位送行,等到大西南解放了,再由我们的总理出钱,为你们开庆功会!下边,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好!”
朱德:“对白崇禧和西南各敌作战,主席早有明确指示,那就是采取大迂回动作,插至敌后,先完成包围,然后再回打之方针。对解放大西南的作战,又强调非从南面进军,断其退路不可。因此,你们三位一定要吃透这一战略意图。”
“是!”邓小平、刘伯承、贺龙答说。
贺龙:“主席!我何时率十八兵团等部入川呢?”
毛泽东:“不要急!歼灭胡宗南的作战时间,不应太早,应待刘、邓进军叙府、泸州、重庆之线,然后你们再发起攻击。据我的估计,时间大致在十二月中旬。”
朱德:“换句话说,在刘、邓完成对重庆的大迂回、大包围以后。到那时,蒋介石一定会下令调胡宗南所部南下救援成都、重庆。你贺龙嘛,就顺势追着胡宗南的屁股打。”
与会者听后笑了。
毛泽东:“大迂回的提法是林彪他们发明的!我所强调的是,大迂回的目的是为了大包围。因此,你们一定要完成对胡宗南、宋希濂等部的大包围。”
周恩来:“主席还说过,大迂回、大包围就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四川完成对敌人最后的大歼灭!”
邓小平、刘伯承、贺龙坚定地点了点头。
朱德:“我提议,大家都举起酒杯来,预祝你们三位完成中央军委和主席交给的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战斗任务,干杯!”
“干杯!”
南去的简易火车专列 内夜
一列疾驰的客车宛如一条巨龙,不时地发出长鸣的汽笛声,回荡在夜幕笼罩的华北大平原上。渐渐化入专列:
这是一节普通客车改装的专列,桌上摆着一张军事地图。
刘伯承站在桌子一边,拿着一个放大镜在审视作战地图。
邓小平走到桌前,关切地:“刘司令!已经夜过子时了,你应该去吃宵夜了!”
刘伯承:“慢!邓政委,从纯军事的角度看,在打响解放大西南的战役前,我们还要做好一件大事。”
邓小平:“请讲!”
刘伯承指着作战地图:“时下的敌人,尤其是蒋介石,他的关注点有三:一在金门,二在广西,三在陕南的汉中。因此,为了不暴露我们二野由川鄂、湘黔入川的战略意图,还需继续做好声西击东的这篇大文章。”
邓小平笑着说:“我想好了,等你我乘坐的列车由徐州向西,再由郑州南下武汉的时候,就请我们的刘司令在郑州做这篇声西击东的大文章。”
刘伯承看了看邓小平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说:“听邓政委的,我现在就去吃宵夜!”
郑州火车站 外日
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挂在站台上,上书:欢送第二野战军指战员西征。
站台上是列队上车的指战员。
老百姓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提着茶水,有的抱着一捆军鞋,他们争相塞到子弟兵的手里。
男女记者在抢拍这欢送子弟兵西征的动人画面。
这时,刘伯承、邓小平身着戎装走出候车室,又健步走到送行的站台上。
一位解放军中年记者迎过来,大声问道:“刘司令!你和邓政委准备随军西征吗?”
刘伯承:“当然!”
一位身着戎装的女记者挤到近前,大声问:“邓政委!您和刘司令何时出发?”
邓小平笑着说:“我只能这样对你说:再过两天,我和刘司令就住进了新的指挥所。”
一位地方记者:“刘司令!你和邓政委此行西征,是为了指挥入川作战吗?”
刘伯承:“当然!”
一位中年女记者:“你和邓政委不怕危险吗?”
刘伯承:“只有我们可爱的蒋委员长害怕危险,躲在台湾指挥他的残兵败将。”
采访的记者发出惬意的笑声。
刘伯承:“我和邓政委就要西行了,欢迎你们到前线来,亲自看看我们的解放军,是如何穿越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邓小平:“你们还要看看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台北 士林官邸 内日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双手捧读一封电报。
陈诚引汤恩伯走进:“总裁!汤司令从金门前线赶回台北,有要事报告。”
蒋介石摇着手中的电报,兴奋地说:“你们请坐,我先向你们二位报告一个好消息:刘伯承和邓小平亲率二野从郑州西去,这说明毛泽东把入川之地选在了川北。”
陈诚得意地:“这……早就在总裁的所料中嘛!”
汤恩伯有意吹捧地:“总裁!那就让所谓的刘邓大军,和宗南手下的二十余万国军的精兵强将,还有难于上青天的川北蜀道,比个高低吧!”
蒋介石:“那你如何在大小金门岛,和共匪比个高低呢?”
汤恩伯:“总裁,诚如我在电话中向你报告的那样:大小金门是很难守得住的。”
蒋介石生气地:“辞修,你是东南军政长官公署的最高长官,由你给部属一个说法吧!”
陈诚指着作战地图:“我们先从人和说起,国军第二十二兵团部率第二十五军及第二O一师防守大金门,第五军第二百师及一六六师防守小金门,另外,我亲调潮汕地区的第十二兵团增援,这样大、小金门的守军就有四万余人。”
蒋介石:“汤司令!请问共军会出动多少军队攻击大、小金门呢?”
汤恩伯:“叶飞的第十兵团不下十万之众!”
蒋介石腾地一下站起,指着汤恩伯的鼻子:“请问,这十万共匪如何登上大、小金门?”
汤恩伯:“他们已经开始征调渔船!”
蒋介石:“你算过没有?一条渔船载五十个人,尚需两千条,请问他们去哪里证调这样多的渔船?”
汤恩伯沉默不语。
蒋介石:“另外,我们有制空权和制海权,一旦发现共匪攻打金门,我们就派出飞机和军舰为你保驾!这些共匪有吗?”
汤恩伯继续沉默不语。
陈诚:“汤司令!我已征得总裁同意,调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罗卓英、第十二兵团司令胡琏到金门前线督战!”
蒋介石:“汤司令!还有什么困难吗?”
汤恩伯稍许沉默,又突然昂起头:“报告总裁,没有困难了,我立即飞回金门前线指挥战斗!”
定格叠印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