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梦生到军委招待所敲开了田家明的房门。田家明开门见是梦生,忙热情地让进屋子里。
床上的被子已经叠整齐,地也打扫过,可见田家明早已起床,梦生说:“田旅长,我也是来延安汇报工作的,你排在哪天?”
“哦,后天!”田家明说。
田家明给梦生倒了杯水,问:“你是?”
“我是太行总部的参谋,来汇报近期的工作安排。”梦生丢给田家明一支烟,随口说道,“近期八路军要有大动作,来请示一下。”
“哦!”田家明没有在意,悠然地吸着烟。
“听说晚上有舞会,去不去?”梦生问。
“不去啦,晚上写写材料。”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梦生见田家明回答的滴水不漏,便告辞离去。
梦生找到陈处长,向陈处长介绍了刚才试探的结果,两人分析这个田家明不大像是窃取情报或探听内部消息的一般间谍,而是另有使命。
陈处长聚拢着眉头,说:“只剩下一种可能……”
“刺杀?”梦生道。
“嗯!”陈处长倒背着手踱着步,“后天是最高首长听取他汇报的日子,他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但是,你现在不能抓他,一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梦生说。
陈处长说:“是的!我已经派人去联系新四军留守处了……这些日子边区一直不安宁,发生了三起特务越境事件。 表明国民党特务企图混进延安,装扮成军人是最不容易被识破的……我猜想,他一定有同伙!”
“你进行秘密监视,我从外围对他进行调查!”梦生说。
梦生来到总参通讯处,给太行山总部的特情局发报,要求魏小开动所有国军、军统、中统内部的情报员火速查清最近有无针对延安的行动。
发完电报,梦生走回招待所,见褚岳任和郎旭正在招待所门前的操场上看中央警卫团的战士们训练。
警卫团的战士们正在听教官示范讲解徒手搏击的动作要领,操场外围了一些人,褚岳任一时技痒,站在一旁给郎旭小声讲解这些招式的门道。
“你看这招叫做‘剪刀锁喉’,是用小肘夹住对手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抵住对手后脑,腿要配合得当,锁住脖子的时候腿要伸到对手身后,小肘一用力,对手就会摔倒……”
郎旭听得入神,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过,这招只能对付那些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遇到高手就会受制于人!”
郎旭问道:“我看这招数很厉害的,怎么能破解?”
“简单!他锁住你的脖子时,你只要稍微转身,然后弯腰将他背过去就能反制住他!”
教官每讲解一个招式褚岳任就说出一个破解的方法,褚岳任跟郎旭说的兴起,声音就渐渐大了起来,教官听到了,有些不满,走到褚岳任身前,说:“这位同志是哪部分的?”
褚岳任道:“特情局的!”
“没听说过!”教官哼了一声,“听你们刚才的对话,好像你也是行家,不过,你是旁观者清,如果真动起手来,你有那么快的反应时间吗?”
“怎么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在瞬息之间便可窥其弱点,做到一招制敌!”褚岳任答道。
“那咱们俩切磋一下,给战士们做个实战教学?”教官有心要击败褚岳任在战士心里树威风。
“不,不,他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能是你的对手呢!”郎旭胆小,连忙推褚岳任要离开。
褚岳任也不想多事,忽然发现梦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梦生看着褚岳任冲教官一扬下巴,褚岳任会意,挣开郎旭,对教官说:“可以!让战士们也见识一下实战中的招式!我们点到为止吧!”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战士们围拢上来,呐喊着给教官加油。梦生笑了笑,没有继续看,转身回到招待所的屋子里。
没出十分钟,褚岳任和郎旭便回来了,梦生开口问道:“没伤着他吧?”
郎旭一愣,褚岳任却笑道:“没有!他一拳直打我面门,我一弯腰用膝盖顶他老二上了,不过这小子收势还算快,及时收住了拳,紧接着他趁着收拳的动作一个‘倒躺踢’,要踢我膝盖,没想到我站直了身子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脚。”
郎旭兴奋地说:“岳任抓着他的脚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了!他爬起来就没敢再打!”
褚岳任笑道:“他很爽快,认输了!”
梦生笑着说:“警卫团的人总认为自己了不得,给他们点儿教训也好!要他们知道天外有天!”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褚岳任打开门,那位教官站在门外,对褚岳任说:“同志!你的武功不错,能不能到我们警卫团来?”
褚岳任向屋里努努嘴:“你跟我们领导说吧!”
教官进屋给梦生敬礼:“报告首长!我是中央警卫团三营副营长!”
梦生还礼,说道:“你的要求我不能同意!”
副营长还想要说什么,梦生却接着说:“你们的职责重大,一定要多学习,多请教,不要坐井观天,国民党和日本人中也有高手,你们不进步就要被动。只依仗某一名同志的能力是不行的,要全团战士都成为高手才可靠!明白了吗?我们还有我们的任务,但是,可以将他借给你们两天,你们互相切磋一下,共同进步嘛!”
“明白了!谢谢首长!”副营长高兴对说。
“你先回去吧!他随后就到!”
“是!”
副营长转身出了门,褚岳任嘟囔道:“我可不愿意去警卫团,搞不好被他们留下,那就惨了!”
梦生面色凝重的对褚岳任说:“我派你去警卫团是有特殊任务的!警卫团的警卫工作是机密,我们无权查问,你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搞清楚军委最高领导接见新四军干部时是谁值岗,警戒的位置是哪里!明白了吗!”
“明白了!”
褚岳任刚走,陈处长来找梦生。陈处长对梦生说:“刚才对领导接见的同志进行例行审查,军委有新四军派田家明来汇报工作的请示电报,但田家明只出示了党证,他说在渡海时遭遇日军,战斗中将****华中局的介绍信丢失了。我们没有打草惊蛇,已经通过了他的审查。”
“我刚才安排褚岳任去暗中调查中央警卫团后天的值班情况了!”梦生觉得有必要跟陈处长说一下。
“你怀疑中央警卫团里有特务?”
“这次敌人的部署这么周密,一定是志在必得,靠田家明一个人搞刺杀不容易成功,田家明进入领导的办公室前要交出武器,还要经过搜身,不可能带武器进去。警卫团的战士和领导的警卫员一同在门外警戒,能接近领导的除了田家明外只有警卫团的人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陈处长又叮嘱梦生说:“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调查警卫团,我们这是越权,行动一定要谨慎啊!”
“领导的安危最重要,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会小心行动的!”梦生说。
梦生出门送陈处长,顺道去总参通讯处询问回电,恰巧刚刚收到魏小的回电,译电员正紧张地译着电报,不一会电文出来了,梦生接过见上面写着:军统‘第五纵队’近期将有重大行动,行动内容不详。附‘第五纵队’说明:‘第五纵队’为军统‘汉中特训班’结业人员组成,以实施刺杀****党政军领导人,破坏军事设施,炸毁桥梁、仓库等破坏活动为该特务组织的主要任务。据悉,我党我军内部隐藏着该特务组织的成员。但他们组织严密,联系方式诡异,不容易侦破,需特别小心。
梦生放下电文,感觉事态已及其严重。回到招待所,吃过晚饭,褚岳任回来报告说:“已经探听到了,后天为中央领导在院子里担任警戒任务的是一名叫‘江有财’的战士,据我从侧面打听到的情况,这个江有财是位红军老战士,是长征过来的老同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梦生听说这个江有财是经过长征的老同志也不禁一愣,“长征过来的老同志在政治上应该是绝对可靠的!难道我的判断有问题?”
梦生点了支烟,在烟雾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将整个事件从头理顺了一遍。
特务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新四军旅长深入革命中枢搞刺杀,必定准备充分,绝不会只派一个田家明来,潜藏在延安的敌特份子必然参与这次重大行动。但如果是江有财不是特务,一个手无寸铁的田家明怎么能对付身材高大的中央领导呢?
夜色已深,桌子上的烟灰缸装满了烟头,梦生捻灭最后一支烟,一个擒敌计划也逐渐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