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阳这会儿脸色阴沉,原本是想借着退婚贴的字迹,找人模仿宇文桢的字迹,写个罪己告示以示众人,却不知道,这小李子居然没有走几步,就被家丁抓起来。
这心里的那口恶气堵在胸口,怎么说,他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纨绔,就这么被打脸了,说什么都要招呼回来。
薛氏将慕子阳的袖子一抽,伸手在慕子阳额头狠狠的敲了几下,疼的慕子阳嗷嗷直叫,红着脸气恼的吼道:“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你当真我觉得我老了,糊涂了吗?”
薛氏一脸怒色的这么一说,恨铁不成钢的将慕子阳的耳朵揪住,慕子阳呲牙咧嘴的哀嚎:“疼……疼……奶奶,快放手啊!子阳知错了。”
“你知错了?”薛氏不但没松手还捏的更加紧了,慕子阳是又疼又羞愤,红着眼瞪着四周的奴才怒吼:“看什么看?”
这一声怒吼让周边的奴才都惊慌的底下头,旁边的刘嬷嬷是又心疼又想给这个无法无天的慕子阳一点小小的教训,见慕子阳面红耳赤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子阳这才发现身边站着最疼自己的刘嬷嬷,就跟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使劲的抓住了刘嬷嬷的衣袖,疼的呲牙咧嘴:“刘嬷嬷,救救我,奶奶她这是要我命。”
“看你日后还是敢不敢。”
“奶奶,我不敢了!”
薛氏听闻慕子阳的求饶,好气又心疼的松了力道,原本想要放手好好揉揉自己的宝贝孙子,刘嬷嬷突然拽了拽薛氏的衣袖,神色不变声音温和的对着左侧行礼:“老爷万福,二夫人万福!”
这一句“老爷万福,二夫人万福!”让薛氏跟慕子阳都停顿了下来。
慕子阳满脸通红的快速站直身子,迅速整理衣物,对着薛氏挤眉溜眼,低低一句:“奶奶,都怪你。”
薛氏尴尬的咳了咳将背挺直了,优雅雍容的抬起左手,慕子阳机灵的迅速接过她的手扶着,弯着腰之际早就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如同一只绵羊。
慕芳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骄阳下的红色的腊梅开的旺盛,香味四溅,让人心旷神怡。
她打量着这个在母亲口中常常提到的哥哥慕子阳,刚刚那一幕正好让几人撞上,转身走也不是,即便是现在这么四目相对也很尴尬。
“娘……儿不孝……。”
慕善雄眼眶一红,这么大的硬汉硬是声音哽咽,慕芳华这五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爹,心里感触颇深。
慕善雄说着就要往雪地上跪,薛氏原本还强装镇定的神色崩塌,不等刘嬷嬷擦了眼泪上去搀扶慕善雄,就甩了慕子阳的手,扶住了慕善雄即将要跪下地的身子。
声音颤抖:“你……我儿心系天下,舍家为民,作为慕家的子嗣,能为皇上办事即是万幸。”
“婉容见过娘,娘万福。”独孤氏低眉顺眼的微微行礼,老夫人这才将心思从慕善雄身上挪开,就连眼皮都未能抬一下,只不过懒洋洋这么一个“恩!”
独孤氏低眉咬着唇,强压心中怒火,拉着慕芳华的手更加紧了,疼的慕芳华心里直叫苦,这才回府这婆媳关系就这么紧张!
在慕芳华眼里,独孤氏对薛氏的矛盾主要是发生在独子慕子阳身上,独孤氏是慕善雄的正妻,还有个二房夫人是萧氏,是薛氏的侄女,当年身子骨弱,并不能长途跋涉的跟随慕善雄一同去边关。
为了慰藉萧氏,薛氏就将慕子阳给她代养,说是代养却未能在萧氏那里呆过一天,即便如此,萧氏也算得上是慕子阳的半个娘,见了萧氏得要叫一声“娘!”
这让历来要强的独孤氏怎能甘心?
“奶奶吉祥,芳华给奶奶磕头了。”
清脆的声音从慕晚清嘴里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尴尬,雪地上还有积雪慕芳华也就顾不上其它,在众人的惊愕下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二小姐万万使不得,这地上凉,快快起来。”刘嬷嬷惊呼的上前欲要扶起慕芳华。
慕芳华扬起头明朗的一笑,望着薛氏笑着道:“芳华第一次见奶奶,这么多年未曾在身边伺候,并未尽孝,磕头算什么?”
薛氏打量了一下被刘嬷嬷拉起来拍着膝盖积雪的慕芳华,看着独孤氏点点头,算是满意淡笑:“你这丫头也算是有心了,不像是有些人,来我们慕家这么多年,依旧是个无心之人。”
我擦!挑衅啊!
慕芳华满头的黑线,独孤氏已经气的抬起了头,脸上神情凌冽不服输的前进了一步,慕芳华原本想要抓住独孤氏的手,让独孤氏冷静下来,谁知慕善雄比她动作还快。
“娘,路途遥远我们还未进食,儿日后能伴母左右,婉容她这些年可是日日盼着与您相见。”
“哼!我看未必,她巴不得我早点死。”
“娘……。”
“奶奶,这好端端的您生哪门子气?我看二妹妹灵动可人,惹人怜爱,现如今能在跟前伺候您,您倒是将人家往外推,你说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慕子阳笑的明朗,话里不饶人但是对薛氏却跟管用,他快速转头深深的望了眼独孤氏,神色暗淡的扶着薛氏大步向前走。
从前厅吃完家宴回来之后,她就一夜无眠。
这是她回到京城的第一个冬季,屋里的暖炉烧足炭火,她悄悄披上衣袍绕过就这么睡在床边守夜的奴才,拿着一盏红灯笼悄悄的绕过雕刻精美的屏风,迎面踏着飞来的雪花出了房门。
这是京城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才半夜的时间积雪已经莫入了膝盖,她浑身打了个冷颤,望着院落外那片红梅慕芳华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一阵箫声从不远处的梅林传入她的耳朵,让原本的欲要回去的脚步停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心里好奇,是谁大半夜在吹箫?
兴许是睡不着,兴许是闲的发慌,那天的慕芳华竟然提着灯笼,寻着那悠扬的箫声款款而去。
即便是此刻红梅开的娇艳,却也无法引起慕芳华半点兴趣,她提着灯笼兜兜转转的在红梅林里张望,声音清脆:“谁在吹箫?”
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提问,甚至连半个影子她都未能找到。
箫声忽远忽近,气鼓鼓的她拍了拍脚腕子上的积雪,“你若是在不现身,我就一把火将这红梅林烧了。”
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