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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亿遗产的继承人

爆炸过后的第四天晚上,一个穿着宽袖长外套、驾出租马车的车夫,拉响佩雷纳公馆的门铃,让人把一封信交给堂路易。仆人把他带到了工作室,进了工作室,他脱掉外衣,便快步走向堂路易:

“老板,这一次情况真的糟了。这不是在开玩笑,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动身吧。”

堂路易坐在一张大扶手椅上,不慌不忙地吸着烟,说:

“你要什么,马泽鲁,雪茄还是卷烟?”

马泽鲁来气了。

“可是,老板,您到底看报纸了没有?”

“唉,看了!”

“既是这样,您应该和我一样,和大家一样,能看得清形势!三天来,从那双重自杀,或不如说,从玛丽·安娜和她表兄加斯通·索弗朗被双双谋杀以来,几乎所有的报纸都说这样的话,或者他们都说了意思相近的话;‘既然弗维尔先生及其儿子、妻子、表弟加斯通·索弗朗都已不在人世,堂路易·佩雷纳获得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再无阻碍。’老板,您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当然,报纸上也提到絮谢大道的爆炸事件,提到弗维尔工程师的死后供认书,对可恶的弗维尔深为反感,对您的精明强干不知如何赞扬。可是,谈话议论主要集中一点上,那就是罗素家的三支后裔都没人了。留下的是谁?是堂路易·佩雷纳。既然血缘的继承人都死了,那笔遗产由谁来继承,堂路易·佩雷纳?”

“该我运气好呗!”

“老板,人们不是这样看的。人们说,这一连串暴行惨案,决不是偶然的巧合,恰恰相反,它们表明有一个人在控制着整个事件的发展。这个人的行动从谋杀柯斯莫·莫宁顿开始,直到两亿遗产到手后才会告终,手边现成的名字就会被人们按到这个人身上。这就是说,他是那个非同一般的、又暧昧又神秘、无所不能、无处不在,集毁誉于一身的人物,就是柯斯莫·莫宁顿的那个密友,就是从一开始就支配着事件的发展,就有预谋。他一会儿说人家有罪,一会儿又说人家无罪,一会儿把人送进大牢,一会儿又让人出狱,总之,那个把莫宁顿遗产案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他在利益的趋势下,这样搅浑水,那是因为有两亿元遗产可得。堂路易·佩雷纳就是这个人物,也就是说那名声不佳的亚森·罗宾。面对这样一宗谜案大案,除非是疯子才不会想到是他干的。”

“谢谢!”

“老板,我不过是在复述人们议论的话而已。假如弗维尔夫人和加斯通·索弗朗都还活着,人们就不会想到您这个身兼遗赠的受赠人和预备继承人双重身份的人。可现在他们都死了,大家也就不禁注意到机遇一次又一次照顾堂路易·佩雷纳的利益,是那样执著,委实叫人吃惊。您记得司法界有一条公认的原则:谁得益谁就有嫌疑。罗素家的几个继承人都死了,是谁得益呢?是堂路易·佩雷纳。”

“强盗!”

“强盗,在警察总署和保安局的走廊里韦贝尔就是这样骂您是强盗。而您的同谋就是弗洛朗斯·勒瓦瑟,大家几乎不敢反驳他。警察总监,他倒是记得您两次救了他的命,也记得您给司法机关帮了大忙,其作用无法估量,他头一个表示夸奖,可是没有用,他向总理瓦朗格莱报告也没有用。众所周知,总理是保护您的……可总监并不是决定事态发展的唯一的人!不仅是总理一个人!还有保安局、检察院、预审法官、新闻媒介,尤其是公众舆论,公众舆论都在等着查出罪犯,不满足公众是不行的。这个罪犯不是您就是弗洛朗斯·勒瓦瑟。或确切地说,就是您和弗洛朗斯·勒瓦瑟。”

堂路易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马泽鲁耐心等了一会,见老板不回答,做了一个坚决的手势,说:

“老板,您知道您在干什么吗?您在逼我违背职责。那好吧,我告诉您。明早,您会收到预审法官一张传票。不管审问结果如何,您都会被直接带往看守所。逮捕证已经签发了,这就是您的对头得到的东西。”

“魔鬼!”

“还不止这样。韦贝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报仇了,他已经获准从现在起派人监视您的公馆了,以防您像弗洛朗斯·勒瓦瑟一样逃走。再过一个钟头,他就要带人马守在广场上。老板,您是怎么想的?”

堂路易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打了个手势,对马泽鲁说:

“队长,你看看两个窗户中间沙发底下有什么。”

堂路易是说正经的,马泽鲁服从了他的话。他发现沙发底下,只是一个箱子。

“队长,过十分钟,我吩咐仆人上床睡觉以后,你就拎着这个箱子去里沃利街一百四十三号,我用勒科克的名字在那儿定了一套小房子。”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这三天以来,我一直在等你来,因为我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交给他保管这只箱子。”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马泽鲁局促不安,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可是什么?”

“这么说,您打算溜走?”

“当然!可是,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我逼走?我之所以把你安插在保安局,就是想打探对我不利的情报。既然有危险,我当然躲开为好。”

马泽鲁望着他,越来越吃惊。堂路易拍拍他的肩膀,干脆地说:

“队长,你明白,用不着化装成出租车司机,也用不着违背职责。队长,永远也不能违背职责。我相信你的良心,它会恰如其分地评价你的。”

堂路易说的倒是事实。自从玛丽·安娜和索弗朗一死,他就看出形势发生了变化,自己也觉得还是躲一躲为好。他之所以没有马上成行,是希望得到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消息,或是信,或是电话。既然年轻姑娘执意保持沉默,堂路易就再没有理由冒着被捕的危险等下去,事态的发展很可能走到这一步。

堂路易的预测果然是对的。第二天,马泽鲁来到里沃利街那套小房间,有点放肆地说:

“老板,您走的可真是及时。一大早,韦贝尔得知您逃走了,就大发雷霆,到现在也没息怒。另外,说实在的,局势越来越复杂。署里人什么也不明白,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追查弗洛朗斯·勒瓦瑟。喂,对了,您大概在报上看到了,预审法官断言,既然弗维尔是自杀的,他儿子埃德蒙是他杀死的,弗洛朗斯·勒瓦瑟就与此案毫无关系。对他来说,案子已经结了。预审法官觉得都厌烦了!可是还没有查清楚加斯通·索弗朗到底是不是被谋杀的,就像弗洛朗斯在这件事上,在其他所有事上的作用还没有弄清一样。难道不是在她房里,在一卷莎士比亚作品里发现了有关爆炸和信的文件?再说……”

马泽鲁停住话头,看到堂路易瞪着他,不免有些畏怯起来。他明白老板越来越爱恋那年轻姑娘。不管她是不是罪犯,他都一样爱她。

“我明白了。”他说,“别说了,将来你会看到,时间证明我是对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泽鲁尽可能来看他,或者打电话告诉他在圣拉扎尔监狱和卫生防疫所监狱开展的调查的详情。

果然不出人们所料,调查无果而终。堂路易的那些原有证明,除了吊灯和自动投信机关的部分被认为是正确的以外,其余的都被放置一旁。调查充其量证实了一点:被捕之前,索弗朗曾试图通过医务所一个供应商,与玛丽·安娜取得联系。是否应该假定,毒药和注射器都是从这条渠道进来的呢?但又无法证实。另一方面,也同样无法查出,详尽报道玛丽·安娜自杀消息的报纸,是怎样送进加斯通·索弗朗的单人牢房的。

再者,最初的谜团仍未揭开。我们始终不能理解苹果上的那个齿痕。玛丽·安娜的嫌疑,被弗维尔先生死后所查找到的供认书洗清了。可是她的齿痕又分明留在了那个苹果上!那两排牙齿印,人们称作虎牙印,那正是她的牙齿印!那么……

长话短说,正如马泽鲁所说的,大伙儿面对这复杂的局面,都束手无策,以至于总监只好决定,在下星期,也就是六月九日,召集一次会议,是关于莫宁顿遗产继承人的。因为遗嘱委托他最早在立遗嘱者死后三个月,最迟不超过四个月,召集继承人会议。他希望能马上结束了这桩伤脑筋的谜案,因为司法机关将此案处理得一塌糊涂,毫无办法。届时根据情况,议定有关遗产的继承问题,然后,把预审了结。以后,莫宁顿遗产继承人相继被杀这一惨案将慢慢被人淡忘,那神秘的齿痕也会慢慢不再有人提起……

真是奇怪,即将开会的前几天,让人感觉焦躁不安、动荡不宁,有一种大战前夕的感觉——因为人们预计这次继承人会议是一场大战——堂路易是坐在阳台的扶手椅上,悠哉游哉地度过的。他面对着里沃利的街景,或是吸烟卷,或是吹肥皂泡,风把肥皂泡带到蒂伊勒利宫的花园。

马泽鲁却看不惯。

“老板,瞧您一副若无其事,无忧无虑的样子,您真让我吃惊。”

“我本性就是这样,亚历山大。”

“那又怎么?您成局外人了?不为弗维尔夫人和索弗朗报仇了?人家公开指控您有罪,您却在这儿吹肥皂泡!”

“我觉得吹肥皂泡让我更感兴趣,亚历山大。”

“老板,希望您能告诉我唉!看到您这模样,我都以为您已经知道谜底了……”

“谁知道呢,亚历山大!”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堂路易动心。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他却总是不离开阳台。现在,他又多了一件事,扔面包屑喂飞来的麻雀。确实,对他来说,案子似乎已经结案了,事情进展十分顺利。

开会那天,马泽鲁一脸惊讶地带了一封信进来:

“老板,给您的。信是寄到我那儿的,可是里面的信封上写着您的名字……这事您怎么看?”

“亚历山大,这很容易。敌人知道我们关系密切。他不知道我在哪儿,就……”

“哪个敌人?”

“晚上告诉你。”

堂路易拆开信封,读到用红墨水写的如下的话:

亚森·罗宾,你还来得及,赶紧退出战斗。否则,等着你的也是死路一条。当你以为达到了目的,当你伸出手要抓我,当你高呼胜利的时候,深渊就在你脚下裂开了。

我已经帮你选好了死亡的地点,而且陷阱也准备好了。当心,亚森·罗宾!

堂路易微微一笑:

“来得正是时候,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老板?”

“对,对……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啊!这封信,总算我们有运气!送交这封信的人,正好和署里的收发员住在相邻的两座楼里,都在泰尔纳,收发员认得那家伙。您说,我们有运气吧。”

堂路易听了一喜,乐得蹦起来。

“你说什么?说下去!你打听到了什么情况?”

“那家伙是个仆人,在泰尔纳大道一家诊所当差。”

“走,我们去找他,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您会被人发现的,老板,过一阵再去。”

“嗨!当然,我没事干,等到晚上再去吧,白天我会养精蓄锐,因为我估计这场战斗会十分残酷。可是,既然敌人终于干了件蠢事,既然有了一条线索,那就不必等了。我往前赶了,马泽鲁,冲上去打老虎!”

下午一点时,堂路易和马泽鲁才赶到泰尔纳大道的诊所。一个仆人接待了他们,马泽鲁拿肘子捅捅堂路易。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送信的家伙了。确实,马泽鲁一盘问,那家伙立即就承认他上午去了警察总署。

“谁派你去的?”马泽鲁问。

“院长嬷嬷。”

“院长嬷嬷?”

“是的。诊所还附设了一家疗养院,由一些修女管理。”

“能见见院长嬷嬷吗?”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院长嬷嬷出去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嗬!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仆人把他们领进候诊室。他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多钟头,十分纳闷:这个修女卷进来是什么意思呢?她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一会就进来了一些人,他们被仆人领到正在治疗的病人身边。有一些人出去了,还有一些修女不声不响地来来去去,也有一些穿白大褂的护士在忙忙碌碌。

“我们别在这儿干等了,老板。”马泽鲁低声道。

“你有什么急事?亲爱的人在唤你吗?”

“我们在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我们不会浪费时间的。五点钟总监才开会呢。”

“嗯?您说什么,老板?这不是真话!您并没有参加会议的打算……”

“为什么没有?”

“怎么!那张逮捕证……”

“逮捕证?一张废纸……”

“您要迫使司法机关采取行动,那张废纸就会变成事实。您的出席会被看作挑衅……”

“那我的缺席就会被看作供认了,一个继承了两亿元遗产的人在得到好处的一天是不会躲藏的。因此,我肯定会出席会议的,要不然,我就会失去权力。我必须去。”

“老板……”

一声闷响忽然飘荡在他们的耳边,紧跟着,一个正在穿过候诊室的护士开始跑起来,掀起一张门帘,便跑进去不见了。

堂路易犹豫着站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迟疑了四五秒钟,猛一下也跑起来,冲进那道门帘,顺着走廊,来到一张包皮的大门口。那扇大门似乎刚刚关上。他伸出颤抖的手,傻傻地在门四周试了几下,都没推开,又耽误了几秒钟。

当他终于把门推开,来到一道楼梯底下。上不上?右边,还是这道楼梯,通向地下室。他走了下去,进了一间厨房,他抓住一个厨娘,狂怒地问道:

“有一个护士,刚从这儿跑出去,你看到了吗?”

“热尔热吕德小姐?新来的……”

“是……是……快说……她去了上面……”

“谁?”

“啊!妈的!快告诉我她从哪里走了?”

“这里……这个门……”

堂路易拔腿就跑,冲过一个小门厅,来到外面,泰尔纳大道。

“真是一场赛跑!好家伙!”马泽鲁叫道,也追了过来。

堂路易观察着大道的四周。在附近一个小广场,圣费达南广场上,一辆公共汽车正在起动。

“她在上面。”他肯定道,“这一次,我可不会放她跑了。”

他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司机,快跟着前面那辆公共汽车,不要离太近,隔五十米远。”

马泽鲁对他说:

“是弗洛朗斯·勒瓦瑟吗?”

“是的。”

“她真是个狠心的女人。”马泽鲁低声抱怨道。

突然,他又激烈地说:

“可是,老板,您就没有看出什么?真的,这一点,我们可不是瞎子!”

堂路易没有回答。

“可是,老板,弗洛朗斯·勒瓦瑟出现在这家诊所,可以明确地证明,她就是那个命令仆人把威胁您的信送给我的人。再也不用怀疑了!是弗洛朗斯·勒瓦瑟操纵整个案件!这一点,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十天来,您也许出于爱恋,尽管种种证据都指控她有罪,可您还是认为她是无辜的。但今天,事实终于摆在您眼前。我感觉到了,我坚信这点。我没弄错,老板,对吧?您看清楚了吧?”

这一次,堂路易并没有反驳他的观点。他虎着脸,两眼冷冷地监视着公共汽车。这时,公共汽车在奥斯曼大道拐角上停住了。

“快!”他对司机吼道。

那个年轻姑娘下了车。她穿着护士的白大褂,很容易认出是弗洛朗斯·勒瓦瑟。她环顾四周,似乎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然后她上了一辆汽车,驶过奥斯曼大道,又驶上佩皮尼耶尔街,一直来到圣拉扎尔火车站。

远远地,堂路易看见她登上通往罗马候车室的楼梯,又看到她出现在车站大厅尽头的售票窗口前。

“快去,马泽鲁,”他说,“拿着你保安局的证件,问售票员刚才卖出的票是去哪儿的。快,趁这会儿窗口还没人。”

马泽鲁立即去了,问过售票员之后,回来说:

“二等车厢的,去鲁昂。”

“你也买一张。”

马泽鲁照办了。他们查询了车次,知道马上有一列快车要开了。他们赶到月台上,看见弗洛朗斯进了列车中部一个车厢。

列车一声长鸣。

“赶紧上车吧。”堂路易尽量藏起身子,对马泽鲁说,“到鲁昂后给我发个电报。晚上我会赶过去跟你会合,尤其要睁大眼睛,别叫她从你手指缝里溜走了。她是很狡猾的,你知道。”

“可是,老板,您为什么不一起走呢?最好还是……”

“不行,到鲁昂后有很多事要干。我只能晚上赶过去,下午五点署里还要召开会议。”

“您一定要出席会议?”

“是的。去吧,上车。”

堂路易把他推上尾部一个车厢。列车启动了,很快就开进隧道不见了。

在一间候车室堂路易找了条长凳坐下,假装在看报纸,在那待了两小时,其实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又一次冒出老是纠缠他的顽念,只是这一次是多么清晰:“弗洛朗斯是罪犯吗?”

下午五点,德斯马利翁先生办公室的门准时打开了,然后迎来了少校德·阿斯特里尼亚克伯爵,公证人勒佩蒂依先生和美国大使馆的秘书。这时,有一个人进了接待员的候见室,递上名片。

接待员扫了一眼名片,立即回头望了一望在一边谈话的一群人,又问新来者;

“先生没有通知?”

“用不着。请去通报,堂路易·佩雷纳到了。”

那群人好像触了电似的,其中一个走上前来,他就是副局长韦贝尔。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番,好像一直看到了对方的心里,堂路易友好地笑笑,韦贝尔铁青着脸,嘴唇抽搐着,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

他身边除了两个记者,还有四个保安局的警探。

“天呐!这些人都是来对付我的。”堂路易想道,“不过,看他们吃惊的样子,证明他们认为我不敢来。他们会抓我吗?”

韦贝尔没有动,不过他的脸上还是露出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好家伙,终于把你逮着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接待员走回来,一句话也没说,给堂路易指了指路。

堂路易毕恭毕敬地从韦见面前走过,又友好地向各位警探致意,然后走了进去。

少校德·阿斯特里尼亚克伯爵立即伸出手,迎了上来,表明任何流言都没有损害他对外籍军团战士佩雷纳的尊重。不过警察总监的克制态度是意味深长的。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与使馆秘书和公证人小声谈话,并未起身迎接。

堂路易心想:

“亚森·罗宾,今天这里有人会亮出手铐。倘若铐的不是真正的罪犯,就是你这可怜的老伙计。不必细说……”

他回忆起案子开头时,他在弗维尔公馆的工作室,面对着总监和法官,倘若不让司法机关找到罪犯,自己就有可能立即被捕。因此,从头至尾,他都不得不一边与看不见的敌人作斗争,一边遭受着司法机关的不断威胁,只有他取得胜利,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别人不断地攻击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相继卷入玛丽·安娜和索弗朗的漩涡之中。那两个无辜的人做了残酷无情的战争法则的祭品。到头来,他是与真正的敌人短兵相接,还是在决定性的一刻倒下?

他愉快地搓着双手,使得德斯马利翁先生忍不住望望他。堂路易满面春风,一副乐滋滋地准备迎接更大喜事的模样。

警察总监一直没有出声,好像在思考着这可恶的家伙在为什么事高兴。然后他又翻阅文件,到未了,他才开口道:

“诸位,我们两个月后,在此再度聚会,决议有关柯斯莫·莫宁顿遗嘱的事情。秘鲁公使馆的专员卡塞雷斯先生没来。我刚收到他从意大利发来的一封电报。从电报上看,卡塞雷斯先生患了病,相当厉害。再说,也并不是非要他出席不可。所以,该到的人都到了……只可惜缺了那些人,那些本该由本次会议认可其权利的人,也就是说,柯斯莫·莫宁顿的继承人。”

“总监先生,还缺了一个人。”

德斯马利翁先生抬起头来。刚才说话的是堂路易。总监犹豫一下,接着决定问他,说:

“谁?这个人是谁?”

“杀死莫宁顿的继承人的凶手。”

这一次,堂路易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尽管在场的人对他都有些抵触情绪,他还是迫使他们重视在场的自己,并接受自己的影响。他必须慢慢地引导大家与自己展开讨论,就像与一个说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展开讨论一样。因为那些事是可能的,因为他已经说了出来。

“总监先生,”他说,“能允许我说一些与现在的形势不合的事实吗?絮谢大道爆炸事件之后,我们有过一次交谈,并且得出了合情合理的结论,这些事实,就是那结论的下文。”

德斯马利翁先生没有说话。堂路易明白,他可以说了,于是开口说道:

“总监先生,我要说的话很简短。之所以简短,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弗维尔工程师的供认书,知道他在此案中扮演了一个可恶的角色;其次,是因为余下的情况看上去虽很复杂,其实却很简单。总监先生,您在走出絮谢大道那座被炸坏的公馆时,‘伊波利特·弗维尔的供认里只字不提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这怎么解释呢?’这句话就完全概括了余下的问题。”

“总监先生,全部问题就在于,伊波利特·弗维尔根本就不知道遗产的事情。加斯通·索弗朗向我讲叙他的辛酸故事时,也只字未提遗产,那是因为遗产在他的故事里没有占据任何位置。在这些事件发生之前,他和玛丽·安娜,和弗洛朗斯·勒瓦瑟一样,都不知道遗产的事儿。”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报复,仅仅是报复驱使伊波利特·弗维尔那么干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干,那么干难道他可以正正当当地得到柯斯莫·莫宁顿的两亿元遗产?再说,如果他想得到那笔钱,也不会一开始就自杀。”

“因此,有一点可以肯定:遗产丝毫没有影响伊波利特·弗维尔的行为和决定。然而,柯斯莫·莫宁顿、伊波利特·弗维尔、埃德蒙·弗维尔、玛丽·安娜·弗维尔和加斯通·索弗朗相继死去,依照不可改变的规律,仿佛是有人顺着次序把他们干掉,好把莫宁顿的遗产夺到手似的!先是财产的持有者,然后是他在遗嘱中指定的受遗赠者。我再说一遍,他们死的顺序,就是遗嘱中规定的领受遗产者的顺序!”

“难道这不奇怪吗?怎么做才能让人不认为,在这一连串事件中,有一个操纵一切的思想在作祟?又怎能叫人不假定,正是这遗产造成了这场可怕的残杀,在弗维尔这个卑鄙之人的仇恨和嫉妒之上,还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家伙,目标明确,操纵着这场惨剧中所有的演员,像编了号的牺牲品一样,把他们引向灭亡?”

“总监先生,民众本能与我的看法是一致的,有一部分警察,以韦贝尔副局长为首,正是这样想的。在大家的想象中,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是存在的。必须找出一个人,他就是那操纵一切的思想、意志和力量!而这个人就是我。说来说去,为什么不是我呢?因为我也是柯斯莫·莫宁顿的继承人,没有理由不去杀人犯罪。”

“我并不为自己辩护。有些奇怪的干预,有些情况很可能迫使您,总监先生,对我采取一些没有根据的措施。但我相信您不会这么糊涂,竟然认为我有可能干出这种暴行,因为您可以从我两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看看我是不是那种人。”

“然而,总监先生,出于本能,民众指控我有罪也自有道理。除了弗维尔工程师,肯定还有一名罪犯,而且这名罪犯必定能继承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既然犯罪的不是我,那就说明,柯斯莫·莫宁顿还有一个继承人。总监先生,我指控有罪的,就是那个继承人!”

“我们一直认为,只是一个死人的意愿在这个惨案里起作用。其实并非如此。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死人的意愿。我全部的时间并不是都在和一个死人作斗争。我不止一次感到那个活着的对手的气息向我迎面吹来。我也不止一次感到那虎牙试图把我撕咬。那死人干了不少事,但有的事不是他干的。即使是他干的,恐怕也有别人参与。我说的这个活人仅仅是执行他命令的人,还是他的同谋、帮凶。但他肯定在继续进行阴谋活动,也许阴谋还是在他启发下炮制的。不管怎么说,他一直都在用阴谋活动来获取利益,并且把它推到极限。这样做,是因为他了解柯斯莫·莫宁顿的遗嘱。”

“总监先生,我指控的就是他。”

“至少,我指控他犯了不能归到伊波利特·弗维尔名下的罪行。”

“我指控他撬了勒佩蒂依公证人的抽屉,因为柯斯莫·莫宁顿的遗嘱就放在抽屉里。”

“我指控他潜入柯斯莫·莫宁顿的房间,用一支毒剂,换下了莫宁顿先生要注射的氢氧化纳卡可基酸盐。”

“我指控他假扮医生,来观察柯斯莫·莫宁顿的死亡,并出具假死亡证。”

“我指控他向伊波利特·弗维尔提供毒药,使韦罗侦探、埃德蒙·弗维尔和伊波利特·弗维尔本人相继死去。”

“我指控他向加斯通·索弗朗提供武器,并唆使他三次暗杀我未遂,最终害死了我的司机。”

“我指控他利用加斯通·索弗朗为与玛丽·安娜联系而在医务所发展的内线,传递给玛丽·安娜毒药和注射器,致使不幸的女人自杀身亡。”

“我指控他通过我尚不清楚的办法,把报道玛丽·安娜自杀消息的报纸送给加斯通·索弗朗,他肯定清楚他这种行为的必然后果。”

“我指控他,概括地说,并且未考虑他参与的其他罪行——杀害了韦罗侦探、我的司机、柯斯莫·莫宁顿、埃德蒙·弗维尔、伊波利特·弗维尔、玛丽·安娜·弗维尔、加斯通·索弗朗,总之,杀害了所有拦在他和几亿元遗产之间的人。”

“总监先生,这最后几句话,清楚地向您表明了我的想法。一个人之所以为一大笔遗产除掉五个同类,是因为他相信,这样做能保证他万无一失,并且得到这笔钱财。简而言之,一个人之所以杀死一个亿万富翁和他的四个依顺序排列的继承人,那是因为他本人是第五个继承人。过一会儿,这个人就会来到这里。”

“什么?”

警察总监失声叫道。堂路易·佩雷纳的推理是那样有说服力,那样环环相扣,他都没工夫去想,只想着堂路易宣告的那令人惊讶的消息。

堂路易又说:

“总监先生,那个人的到来可以证明我的指控绝不是随意捏造的。您记得柯斯莫·莫宁顿的遗嘱规定得非常明确:继承人只有出席了今日的会议,他的权利才有效。”

“他要是不来呢?”总监问,表明堂路易的自信慢慢有了其道理。

“他会来的,总监先生。否则,他干这案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光是弗维尔工程师的那些罪恶和行为,别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疯子干的傻事。可是玛丽·安娜·弗维尔和加斯通·索弗朗被杀害以后,这个案子不可避免的结局,就是圣泰罗素家的最后一名后人粉墨登场。他是柯斯莫·莫宁顿的名副其实的继承人,排在我前面,前来要求领取他如此残忍地夺得的两亿元财产。”

“他要是不来呢?”德斯马利翁先生又追问一句。

“那么,总监先生,罪犯就是我。您直接把我逮捕了就可以了。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您就会看到杀害莫宁顿的继承人的凶手,就出现在这个房子里。如果他不来,就太不合人情了……所以,不管怎样,司法机关总会满意的。不是他就是我,这个两难推理十分简单。”

德斯马利翁先生不作声了,心事重重地捻着胡须,围着桌子,在与会者形成的小圈子中间踱着,显然,对于这样一种假设,显然他已经有了反对意见。末了,他喃喃自语似的,低声说道:

“不对……不对……怎么解释这人直到今天才来要求他的权利呢?”

“总监先生,也许是偶然……有什么阻碍……或者,谁知道呢?也许是一种强烈情感、反常的需要。再说,总监先生,您记得,这个案子策划得多么巧妙、精密。每一个事件都是在弗维尔工程师亲自确定的时刻发生的。我们难道不能假定,弗维尔的同谋彻底受了这个方法的影响,直到最后一分钟才露面?”

德斯马利翁先生有些生气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一千个不可能。如果确有这样一个凶犯,犯了这样一连串的谋杀案,他就不可能这样蠢,前来自投罗网。”

“总监先生,既然谁也没有假设过存在他这么一个人,所以他来这里,并不知道会有危险,再说,他又有什么危险?”

“他有什么危险?可他若犯了这么一连串谋杀案……”

“他自己并没有犯,总监先生,他是让人犯了那些罪,这两者是不同的。现在您明白,这人出人意料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了:并不是他亲自动手!从我发现真相的那一天起,我就慢慢悟出了他的行动办法,揭开了他操纵的机器的外罩,探明了他使用的诡计。他并不亲自动手!这就是他的手法。在这一连串谋杀案中,您会发现他的手法都是相同的。表面上,柯斯莫·莫宁顿是打针失误致死,其实是那人把药剂换成了致命的毒剂。表面上,韦罗侦探是伊波利特·弗维尔害死的,实际上,是那个策划,唆使并手把手让弗维尔干的。同样,表面上,弗维尔是先毒死儿子,然后自杀的,玛丽·安娜和加斯通·索弗朗也都是自杀的,其实,是那人要他们死,逼他们自杀,并向他们提供了自杀的办法。总监先生,这就是那人的手法,那人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他压低声音,似乎感到恐惧,说道:

“我一生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但我承认,我还从未碰到过比他更可怕,更能干,头脑更敏锐的人。”

在座的人听到他的话都激动了起来。仿佛大家真的看到了那个隐形人。大家已经想象出他的模样,都在等他出现。堂路易两次转身向门,侧耳倾听,这样的动作好像表明了那人正往这里走来。

“不管他是亲自动手还是让人动手,只要司法机关逮住他,自然会弄明白……”

“总监先生,司法机关会碰钉子!像他那样的人,早把什么事情都预见到了,甚至被捕,甚至指控他的罪名。所以,你们只能在道义上指责他,因为你们没有物证。”

“那么……?”

“那么,总监先生,我认为应当把他的解释看作是合情合理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最要紧的是了解他。以后——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揭掉他的假面具了。”

总监先生继续绕桌子踱步。德·阿斯特里尼亚克少校打量着佩雷纳,暗暗赞叹他的冷静。公证人和使馆秘书似乎十分激动,确实,再也没有比此刻占据他们头脑的想法更让人震惊的事情了。可恶的凶犯即将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吗?

“安静!”警察总监停下来,说道。

有人穿过候见室。

有人敲门。

“请进!”

接待员进来了,手里举着一个托盘。

一封信放在托盘里,还有一张来访登记表,登记着来访人的姓名和来访目的。

德斯马利翁先生快步走过去。

正要伸手拿登记表时,他迟疑了一下。一脸苍白,接着,他立即下了决心:

“啊!”他叫了一声,身子一震。

他扭头看了看堂路易,思考了一会,然后拿了信,问接待员:

“那人来了吗?”

“在候见室,总监先生。”

“我一摇铃,你就引他进来。”

接着接待员走了出去。

德斯马利翁先生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前。堂路易又一次与他的目光相遇,发现他眼神慌乱。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总监毅然决然地拆开信,展开信纸,念了起来。

大家都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注意他脸上流露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佩雷纳的预言是否会得到验证?有没有第五个继承人前来要求他的权利?

德斯马利翁先生念了开头几行,就抬起头,对堂路易低声说道:

“先生,你说得对,这人的确是来要求他的权利的。”

“总监先生,他是谁?”堂路易忍不住问道。

德斯马利翁先生没有回答,他匆匆把信看完。然后又从头开始,慢慢细读,琢磨每一句话的意思。最后,他大声念道:

总监先生:我收到一封信,偶然得知罗素家族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继承人。只是到今天我才收集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材料,并得以在最后一刻,冲破重重意想不到的阻碍,派当事者本人给您送上,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偶然介入,我只希望置身事外,并不妨碍别人的秘密。因此,我认为不必在这封信上签名,敬请总监先生原谅。

因此,事件的发展完全验证了堂路易·佩雷纳的预见,他没有看错。有一个人在指定的时刻上门来了,并及时提出了要求。这种分秒不差的方式奇怪地使人想起贯穿全案的机械般的精确。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尚未露面,可能有权继承莫宁顿遗产,因此也是犯下五六桩谋杀案的家伙究竟是谁?此时他在隔壁等待接见,一堵墙挡住了大家的视线。他马上就要进来了,大家就要见到他,认识他了。

突然铃铛响了起来。

以后便是焦灼不安的几秒钟。真是件奇怪的事,德斯马利翁先生一直盯着佩雷纳。佩雷纳表面十分镇定,其实内心忐忑不安,很不自在。

门被推开了。

接待员退到边上,让一个人进来。

进来的竟然是弗洛朗斯·勒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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