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从嶙峋的山石收回视线,深沉的鹰眸淡扫萧衍,正将他一脸凄怆尽收眼底。
“殿下既得了若婉,就好好待她吧。”
他倒不介意对萧衍直言相告。
“罗氏心如蛇蝎,又是皇上一手培养的女子,本王从没有爱过她!若婉,也压根儿不是本王的骨肉。因此,你娶若婉,并不能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萧衍震惊,半晌无言,凌王何时离开地,他也不曾发现。
穿过花园,他正要去寻凌王妃罗氏道别,刚到前院长廊拐角,就听到那中年女人黯哑如锣的声音。
“这死丫头,好本事,竟敢混在万花楼?!”
黑衣暗卫说道,“苏陌柔在里面躲藏有些时日,她医术高超,为几个女子医好了旧疾,还相助她们重新登台献艺。万花楼的鸨母金牡丹混过江湖,并不介怀她逃犯的身份,对她格外看重。”
“……务必杀了那丫头,尸体处理干净,与她相关的人,也一并杀掉!若留下任何麻烦,唯你是问!”
“是!”
黑衣护卫离开片刻,萧衍才现身。
“岳母,我该告辞了!宫里近来政务繁忙,我恐怕没时间多陪若婉。这几日若婉对您甚是想念,不如让她多陪您两日。”
凌王妃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堆上笑来,眼角眉梢戾气收敛顿显慈爱。“也好,也好,殿下慢走。”
萧衍出了王府,上马……直奔万花楼去了。
*
年关已近,京城内,四处灯笼彤艳高悬,烟花明灭,响彻不断……
半空里,晚云收拢,淡天一片琉璃,月色浩瀚,千里澄辉。
陌柔步履悠闲地从万花楼里出来,一身楼兰舞姬的宝蓝色长裙上,银纹牡丹于内敛艳丽的宝蓝上,明灭闪烁,比天空里的烟花更惊艳。
她肩上罩着厚重奢华的狐皮披风,绣着同样银丝牡丹的宝蓝色面纱挡住了脸儿,只露一双凤眸,流光似水地好奇赏着古雅的街道,赏着如梦的烟花……
路上行人,不由侧目,见她眉眼含笑,也不由莞尔。
万花楼斜对面,一个卖福娃面具头罩的摊贩前,几个黑衣人淡看她一眼,买了头罩罩在头上,迅速紧跟上去。
另有一群黑衣人则冲进了万花楼内,雕花木门轰然关上……将他们关在里面。
黑衣人回头看门板,个个面露狐疑。
花楼内,本是嬉闹的女子,个个抽剑,杀气凛冽凶冷,仿佛陡现原形的蜘蛛精。
浓妆艳抹的锦袍女子,已然年过四旬,依旧风韵犹存,板起脸来,冷厉慑人。
“给老娘杀了他们!”
说完,她转头看向走廊帘幕后月白锦袍的男子,“多谢殿下提醒,这份恩情金牡丹铭记于心。”
“我不是为你,是为陌柔。金妈妈保重!”男子说完,拉住脖子下的白丝方帕蒙住脸,纵身飞离。
小贩们卖力吆喝叫卖,街上弥漫着美食美酒和女子的脂粉香。
街道两旁,各色花灯仿佛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陌柔边看边走,却因晚膳吃得太饱,一边走,一边很不雅地打嗝。
看到有一群人围拢在路口,对着墙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好奇地凑上去,看到墙壁上贴着的通缉令,不禁哭笑不得。
这些古代画师,把她画得也忒丑了吧!那阔唇,方脸,扁扁的鼻子,怎么可能是她吗?
她按着饱胀的胃,想从人群里溜出来,却一转身,就正堆上一个戴了大头娃娃头罩的黑衣人。
娃娃头罩一张笑脸,他却手握匕首,朝着她心口便刺过来!
陌柔惊得后退躲避,一道亮光凭空袭来,带着娃娃头罩的黑衣男子剧痛嘶吼,那握着匕首的手,已然被削落在地上。
陌柔惊声大呼,本是围观通缉令的众人,如受惊的鸟兽,杂乱尖叫,东蹿西逃……
陌柔被挤得跌跌撞撞,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手腕就被一个身着月白色锦绣袍服的男子扣住……
“哎?你……”
“他们要杀你!跟我走。”
街上人群熙攘,摩肩接踵,陌柔惊魂不定,只得随着他跑。
她想挣脱手腕,无奈他手如铁钳,捏的她骨头快碎断。
“痛!我手快断了!”
他把她往怀中一带,拥着她往前跑,脚步起伏飘忽,借了轻功。
灯影人群中,他们一白一蓝的尤为惊艳耀目。
穿过巷子,绕过拱桥,又曲折拐过几条胡同,方才甩开那群杀手。
他把她带入一条暗黑的胡同里,才取下脸上的方帕。
借着月光,陌柔看清他深刻绝美的五官,“你是娶了苏若婉的……新郎,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