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以后,老同学相见,说起当年的事,如依稀梦回。
在湖边吹着夜风,喝着酒,欢声笑语里仿佛个个都回到了十八九岁的青葱时光。玩色子游戏时,有人提议说,谁输了,便说出当年的一桩秘密心事,须是喜欢谁谁什么的。
哄的笑一声。席间有男有女,笑过之后,竟然异口同声地,皆是赞成。
小小的色子,如有着魔力一般,在小盅里蹦跳翻滚,又落到桌台上,不停转圈,久久不止。在周遭的大呼小叫里,待它终于停稳时,众人便刷一声,齐齐地将目光聚到男同学A身上。
A同学当年是个小毛头,一天到晚琢磨奥修和气功,半夜月圆时,还会坐在床上入定,被同学称做“天外之人”。如今呢,他是个不算太成功的商人,但西装还是笔挺,皮鞋也总是油亮。
A同学还是有点腼腆。在大家一再起哄下,他才说,其实当年他喜欢过林。
大家长长地“哦”起来。女同学林坐在其间,不再年轻的脸上,不由地泛起好看的颜色。林说,不可能!喜欢我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了四年,没谈过一次恋爱!
色子被顺时针方向传下去。下一个中招的,是女同学莲。
莲当年是我们的班花,不知有多少男同学向她偷偷递过纸条。可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俘获过她的心。莲三缄其口。大家起哄,说你不说,这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莲终于说,曾有个男生叶,和她牵过几天手。
大家叫起来,快快坦白交待,你的初吻有没有毁在他手里!
莲竟然点了头!在座的男同学,当场义愤填膺,几个站起来说,这个混蛋老叶,早知如此,我们真要扁他一顿!有的说,后悔当初没下手哇……
闹一番,啤酒一杯杯喝下去,气氛越来越好。接下来,是男同学B。
B故作深沉。说,他坦白出来,大家不能笑话。大家说好。B说,其实一开始他喜欢林,后来见林对他没什么意思,他就喜欢上了莲,因为追莲难度太大,敌人太多,他转而喜欢了梅,继而还喜欢过兰和云……
一桌人都想把B踹到湖里去!
到最后,一圈人都“坦白”出了当年自己的“暗恋”对象。一阵阵惊叫,一声声懊悔,一次次若有所思。
没人计较那些暗恋的真假。正如大家都忘了自己的年龄。
散的时候,夜色如水。他们勾肩搭背,风里吹来他们的话:“暗恋……小孩子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