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去了!”
女主任很难为情,没说什么,回去了。她走后,乡长和党委书记都抱怨说:“派她去能起什么作用!”“那样多的人开会,就她一个妇女,还得给她另找住处,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嘛!”
各社都有妇女副主任,各队都有妇女队长,但一般人都把她们当做形式,并不重视她们,常常把她们放在一边,一谈起来,人们就说:“唉!能做啥嘛!”
二例:
昨晚研究惠滨社俱乐部干部配备时,芝草笑着反映了一个情况:“我给西科说,咱们俱乐部可以配备一个妇女,并且说了谁可以参加。”可是西科却根本不考虑,他说:“咱们要有长远打算,她是个姑娘,咱刚培养得差不多了,她出嫁了!”嫌是个姑娘不要。芝草说这话时,振华还强辩。平素,只要芝草发言,振华总是态度很急躁很恶劣地和她争执,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
歧视姑娘,怕出嫁,培养一场不合算。
排斥媳妇:嫌有小孩拖累多。
三例:
楼子张乡桑王社,一个姑娘,领导青年突击队,种大面积包谷,社方不支持,社员说闲话,坏人出言侮辱,说她们是什么“母狗队”、“罐罐队”。她们要抗旱点种包谷,到渭河去挑水,没有桶,谁也不借给,她们便在自己家里找来瓦罐,罐上没有绳,社里也不帮助,那个姑娘带头解下裤带用。终于将八十亩包谷种好,秋天社里庄稼瞎了,她们的包谷却丰收了,社员们才改变了看法。于是逮捕了三个捣乱生产的坏分子。
妇女面对这种情况,一种是缺乏斗争勇气,被这种旧势力压倒、退却。一种是顽强斗争,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像桑王社的青年女队长,像王仙枝从文盲成为医院助产士,都是顽强斗争的典型。申纪兰就更不要说了。
五丰社幼畜场,死了一头小牛:
按社方规定,牛要上午喂。可是饲养员为了出去胡浪,便在一清早喂了,喂完后把小牛拴在北墙根下太阳坡里。驻社干部和西北科学院干部都告诉他:你这样会把牛晒死。他也不听,结果一头牛挣脱了,一头牛娃没挣脱,得了日射病,医治无效死亡。假如放开或搭棚都可以避免。
饲养员懒得很,三个人四条心,争权夺利,争当组长。
振华来说,试验棉田的棉子未发芽,水烂了。黄昏时同贺书记去检查,刨了数窝,发现棉子未腐烂,只是发芽迟缓。同块地里,队上的普通棉子已扎根寸许,试验田棉子大部分未出芽,少数芽尖刚露出。
据说可能是种子拌尿素太多,按一般规定,用化肥拌种时,只拌种籽量的百分之五硫酸铵或百分之二点五的尿素。可是振华拌种时,三十斤种子拌了十二斤尿素,高达百分之四十,为定量的十六倍,因而可能影响了种子发芽。
四月十九日
前天晚和昨天一天,研究各社送来批判和斗争对象的单行材料。
前天晚和昨天一天,刮大黄风,系东北风,下午滴了几星雨,今日顿觉凉爽。
小麦已开始吐穗,柳絮飘落。
不知何故,油菜大片大片枯死。
今上午去检查了试验棉田的种子,依然未发芽。剥开看,里面是一泡水,胚胎全变黄了。再看旁边的普通棉田,苗已开始出土。而它们是同一时间种的。最后决定翻种,翻种今天下午开始。下午种好,晚上地面返潮,可使种子在土里得到水分的滋润,如果早晨种,中午晒,地就太干。此外,这次用耩子挨着耩,三耩种一行,不这样耩,地皮这层干土就可能拥在种子沟里,使种子不好发芽。
赵乡长一路上不住地责备振华,嫌他把尿素放多了。这次播种的失败,固然是由于振华使用尿素过多。但究其根本原因,还在于领导不负责。这是乡党委和乡政府的试验田,他们在这个社挑了一个队的青年组与他们合作,可是他们从头到尾是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态度。振华、月娥、西科虽然积极负责,无奈摧不动这些大头目,这个组到现在还没开过一次会。初次引进新种——岱子棉,却从未学习过一次栽培技术。
比如说,原决定今天下午返种,乡长原说是负责溜籽,可是饭后,贺书记上县去开会。乡长也不知上县去干什么,大概是理发吧,刚才振华来寻人,却一个也不见了。
原定今天下午返种试验田,结果未能动工。
这个乡的工作,看来是疲疲塌塌、暮气沉沉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乡的领导,对工作采取大而化之,因循苟且的态度,不惟看不出跃进的干劲,就连普通的工作劲头也看不出来。
把上级要求的跃进指标,或根据上级的要求提出自己的指标,并把它布置下去,隔许久检查一次,这就不是跃进精神,跃进是一种朝气蓬勃、废寝忘食的精神状态,缺乏这种精神状态,是不可能跃进的,这里的情况,正是这样。
党委书记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他在旧社会时教过书,在军队上干过事,又是做庄稼的老行家,他的阅历很丰富。解放后当过多年区长,又当过食品公司经理,曾经给党做过许多事情,在领导群众从事革命斗争上,他的经验是很丰富的。他能够谈论四书五经,谈中国古代历史,懂得商业上的经营管理。几十年来的中国社会风俗人情他很熟悉,农业上各种旧的技术他都是把式。解放以来党所领导的各项政治运动,他全参加过,在基层领导过。现在他又担任了乡的总支书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目前他所担任的工作,对他来说算不得怎么一回事。但看来他已失去了强烈的进取心,失去了在工作中的强烈的革命荣誉感。因而,他对任何一件工作,一方面表示那没有什么了不起,仿佛他随便怎么做一下都可以做好,值不得去花什么力气,值不得兢兢业业、反复思考、反复追求。因此,另一方面也就不努力去做,凡事都只做一个开头,布置一下,再就不去考虑,甚至把它抛在脑后。
对于上级派来的干部,特别是县一级派来的干部,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比如这次派来监察室主任担任这个乡的大组长,还未来时,他就向我表示:指望县上来的人能办什么事?还是要乡上来做的。那意思是说县级派个人来和不派人没什么区别。难怪派来的干部到此两个来月,感到挺苦闷,对工作越来越消极,他曾经有过许多建议和倡议,都被沉默和撇到九霄云外而不被采纳。
在工作做不前去时,乡领导有时埋怨乡驻社干部几句,更多的是根本不在乎,当做谈天的资料谈谈就过去了。
他有时发表一些意见,别人也和他争执,特别是乡长,常常为一件小事,和他争辩不休,直到他放弃了自己的意见,方始罢休。他不爱争辩,觉得麻烦,没意思,无聊。而他的心里却仍然是大大不以为然的,他不争辩也决不是认为对方的话有道理。
这次种试验田,他是组长,还是根本不在乎,他觉得随便怎么种都能种好,不积极领导他的组员。副组长月娥(一个初中毕业生参加农业的姑娘),催了他多次,他连会也没开过。他像一个顽固而经验丰富的老农似的大不咧咧。结果那片试验田的作物,比社里的棉田耕作质量差远了。这样严重的失败,也未激发起他的干劲来。
从党的工作来看:除良田社党支部,在模范地进行党的活动外,其他多数党支部都不坚强,有半年不过组织生活的。盈田社有个党员两年前申请退党,没处理完毕,现在又不想退党了,也没处理,乡党委也不考虑究竟咋办。该社的共青团员,绝大多数是超龄团员,团组织没有发展。惠滨社团组织一年不开会,工作近于停滞。这次整风,在青年会上,青年提出许多批评和要求,批评团支部不关心他们,不培养他们,不发展团组织。因为党支部不做团的工作,青年团也不做青年的工作。乡党委不住地赞扬良田社的党支部,却不想法把这个支部工作好好总结一下,用来改造其他落后支部,不是他们不知怎么做,而是懒于那样做。
他坦率地说:“我现在脑子已经很迟钝,碰到问题不敏感不灵活了!”是句肺腑之言。不过我还不明白,是不是一个人年岁大了,对事务就一定会迟钝,或者,还是由于缺乏朝气,缺乏高度的责任心,因而精神松懈注意力分散,才造成思想迟钝的现象呢?想来想去可能是后一种原因。
乡长是个三十岁刚出头的青年人,是个很有工作能力的人,可惜他太不踏实,太爱表现,缺乏实干精神,他每做一件事,都要给人说几遍,显示自己,甚至于事情还没有像他所想那样做得好,就已经把想象的东西,当成现实的东西到处给人宣扬了,爱好宣扬和报喜不报忧。他负责惠滨社的工作,却落在其他社的后面,很少做一点具体工作,而这个社又是多么需要整顿,多么需要狠狠做一番工作啊!
他表现自己的另一方面,是过多地指责下面干部,推卸领导上的责任,虽然下面有缺点,也指责太多太轻率,没完没了或拿大话、大帽子压,不严肃地帮助干部做好工作。善于表现自己逃避责任,不务实。姚给我介绍说:“这个人说得多,做得少!”高的评论是:“个人英雄主义,报喜不报忧!”有些道理。
副书记有水平又能实干,但却整年四季在盈田社,对于全乡领导工作,不插手。
副乡长是位很朴素、很群众化而又很能干的女干部,已四十岁,可惜文化水平较低,难起大作用。
这就是这个乡的基本情况。乡里一揽子干部会多,而党委会、常委会却开得少。严肃的党的工作不突出,缺乏真正的党委集体领导制度和集体负责精神。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和组织工作微弱无力。党团支部多数没有形成战斗的堡垒。
四月二十日
天已很热,今天最高温度30℃,气象预报说明天最高温是29℃-30℃,有二级东北风。
小夏田豌豆麦里的豌豆已开了花,黄昏时,站在小桥上,看那些和麦穗一般齐的豌豆花,很像开花的荠草。
今天渭南全县对麻雀进行疲劳战,也许县上劲头很大,但到了下面就很差了。群众仍是很好的、积极的,但就是缺乏强有力的组织与领导,看来像别的事情一样。
几天来,顿顿吃子粉、韭菜和老菠菜。数次去县上想吃点肉食,但根本进不了饭馆,不管什么时候去,饭馆里总是食客如蝗。饭馆门口,崭新的脚踏车,一排一排地靠着,这是渭河北来的农民,他们骑车专意来吃饭。这种现象在过去是没有的。一九五四、一九五六年春天,粮食也很紧张,但大饭馆如玉信楼,厨师经常坐在案前打盹。天稍热,他们就不敢多预备肝肺之类食物,怕卖不了坏掉。现在这种情况说明,农村粮食供应情况虽然紧张,但也证明农民手里很有钱,有些农民,手中握着千元存款单,他咋能不去享受一下?
越来,农民手里钱越多,物质和文化的需要也越多,国家物资供应能否跟得上,是个值得重视的大课题。
目前利用农民手里的资金,兴办地方小型工厂,也用不了几个钱。这个乡农民存款有十几二十万元。此次发动投资,每户十五元,才不过两万多元,群众手里还有十多万元。这些钱往何处花?目前群众首先想到吃和穿,但这都是统购统销物资,有很大的限制。别的方面就是脚踏车风行,架子车近来添置的也不少。别的科学文化方面就很少了。从这种情况来看,群众手中的资金潜力还很大,没有用到需要的地方去,如果能进一步把这些钱调动出来,很可以使农业社的生产、科技、文化活动大大发展起来。此外农业社在分配时,坚决执行多扣少分的方针。使公共积累尽量增加,用来发展生产和群众公共福利事业,改变农村生活面貌,是非常必要的。这就是说,目前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已进入一个新的大跃进的前夕,必须重新考虑农业社的进一步发展。定出新的规划,从生产发展和农民生活需要的新情况出发:大胆地改变目前农业社的生产状况和管理状况。可是目前许多社主任,似乎还没有很好地考虑这一问题,除生产指标外,别的一切,还停留在以往的状态里。
四月二十一日
于书记谈到盈田社几件事:
粮食问题已初步解决,四千多斤粮食,可以解决问题。有一个队在讨论和自报缺粮时,有一个青年团员在会上大喊:“你们都报,都报,政府给你解决呢!”于是群众被煽动起来了,所有人都争报缺粮。其中有个富裕中农,幸灾乐祸地说:“你们只管报,政府如果不解决,我来解决,我还有两囤粮哩!”另一个富裕户,调皮地说:“我家八口人,差一个月粮,我也不会算账,你们大家看我得多少粮食?”社主任姓曹,看见会开烂了,无法收拾,便悄悄给队长说:“你招呼这会,我回去呀!”党委书记增贤,看到富裕户这样胡闹,十分气愤。但他也看到这种不利情况中的有利一面,他觉得可以逮住三个态度最坏的富裕农民,展开一场辩论。
第一个是煽动大家要粮的共青团员,第二个是那位“不会算账”的有粮要粮的富裕户,第三个是那位自称还有“两囤麦”的煽动群众要粮的富裕户。他开口讲话了,他提出两个问题要大家辩论:第一,要不要统购统销政策?第二要不要共产党人领导?要大家结合那三个人的发言讨论,是不是真缺粮或有粮,应该都伸手向国家要?是不是那个富裕户真不会算账?第三,那个自称能给大解决问题的富裕户有存粮,大家可以和他办交涉,这个队的粮食问题就包给他。他讲完这些话后,贫雇农轰地一下就起来了。发言批判那三个人的闹事企图。
一个贫农说,我只要活着,我坚决跟着共产党走。一个说,我死也跟着共产党走。一个老汉说,一九五三年我的腿被砸坏,多亏了党和政府救活我,给我治病,给救济,关照我,我咋能忘了共产党。平常我不管家里事,听老婆、媳妇回来给我说,人家富裕户都闹粮哩,咱也赶快要些,怕要得迟了就没有了。我找了主任三次,给了我一斗粮。今天我说实话,我囤底还有三斗多麦,八升多包谷,够吃,我保证不要粮了。
经过一阵争辩之后,许多人纷纷表示能吃到新麦下来。全队只剩下七户是真正缺粮户。
一个青年妇女务棉小组,提出今年高产子棉一千五百斤。组长是一个姑娘,完小毕业生,身材丰满,圆脸庞,小眼睛,积极负责,活跃,不爱多说话。她们种棉时,用的是别人的条播机,下子的调节器没搞好,棉子不够种了,借了一队的种子才种完。
第二天,有几个青年团员出了一张大字报,画了一幅漫画,讽刺打击这个女组长,说她是吹牛皮。前天大家打麻雀时,那个带头的共青团员,站在大字报下,喊着:你们都来看,我来念大字报,你们看,这是一个人在吹牛皮。
那个当组长的姑娘,无父母,家中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那两个嫂子平时就不赞成她在外面跑:“大女子了,常白天黑日跟一伙小伙子跑来跑去,全不怕人笑话!只顾自己在外浪,家里什么事也不做,还要我们侍候!”有时她回去,嫂嫂们连饭都不给她留。这次看见别人给她画漫画,更不满意她,再不让她出门。难怪前天,我骑车上县,在西岔道口碰见她时,她的情绪是那样消沉。她还是个非团员,而团员们却在打击她,这成什么话!于书记说,他今晚找那两个团员谈话,还找另外两个捣蛋的青年谈话,这些人捣起蛋来,连队长们也把他们没办法。他打算今晚个别教育后,明日开团员大会,整那几个落后团员的风。
据于说,这个社的团支部有二十六个团员,其中十四个是超龄。团支部要搞好,必须劝那些超龄团员退团,吸收一批新团员,要特别注意培养新生力量。
社主任曹:工作盲目无计划,不用脑子,什么小事他都抓,却不管大事,整天还忙忙迫迫。还主观固执,上面派去的干部,很少有人能把他抗得动。只有拿着鞭子赶他,才能把工作向前掀一点。作风又马马虎虎,有时你把工作布置得很明确,他下去一做,就变相了。
比如箍井需用砖,盈田社有存砖两万七千块。于书记几次叮咛曹,这些砖还不够,还得再买些。可是过了几天,曹贪着砖价好,把砖卖了。
于:把砖卖了拿什么箍井?
曹:咱自己有砖窑,烧成以后可以箍。
于:那等到什么时候了?箍井任务要提前完成,争取早灌溉。
曹:那咋办?一时烧不出来。
再如盈田社有公树,国家所有。曹派人去伐,贺书记看见问之,曹连忙向贺请求:“是不是可以伐啊?”贺:“你已经伐了就伐吧!”
于书记见而阻之。曹说:“贺书记批准了。”于说:“既然贺书记批准了,你伐吧。但你把树木的价款计算出来,要给国家交款。”曹撒谎说:“贺书记没说出钱。”于:“树是国家的。要不你先记住数字,以后再说。”于回来问贺,才知曹是违法砍伐国家树木。
又如普选工作开始,出选民榜以前,选举委员会研究了全部选民。于到乡上来开会,回到盈田社,看见第一次榜已贴出,细看榜上名字,全社所有地主家成员一个也没有。于忙问曹:“这是怎么搞的?”曹:“不是说不公布他们么?”于:“一个人一个人都研究过了,你查查记录看。”曹:“那么是我们弄错了。”没一点政策头脑。
下午振华来说,副组长月娥叫泼棉田,问乡长是不是可泼?乡长同意泼一次,因返种后,地皮干了一寸多。
振华走后,我同乡长一起到棉田去。青年们已开始工作了。在北端放一个独轮车,车上放一个箔,箔上放一个铁皮小槽。月娥和芳英手执铜瓢在泼水。燕霞桃水,她年岁不大,身材又那样窈窕,可是担起水桶来,身子又是那样端正,既不歪也不驼,走起来还那么平稳。
振华在渠边挖临时水窖,窖成后开了渠,他又去折了些柏枝垫在坑边,就从窖里汲水。我和乡长换着担水。我前后共担了三十二担。这时已打了下工铃,地已浇过一半,大家在地边歇下,商量怎么办,月娥提议不回去喝汤,浇完地再说。大家都同意,都说不累。我回村去叫西科去增援。西科去时,已快浇完了。
我担了数十担水,什么也觉不着,出了几身汗,反而觉得特别轻松、痛快。最初担起水桶,连挑了三担,就有些气喘,后来连挑六七担,一点也不觉累了,走起来呼吸依旧很均匀,汗也不多了。可见,我还是可以回到农村做庄稼的。
四月二十九日
近几天来,温度降低到二十多度。从那次大雷雨的夜晚起,一直没有上升过。
昨天是大晴天。
今晨起来窗纸变成了黄色,出门一看,天阴得很重,但不像是云,好像是狂暴的西北风过后的满天黄尘,但地皮却还没干,又哪来的飞尘,像雾又不是雾,地面是清亮的,天空是黄色,失掉光辉的太阳变成了银蓝色,太阳周围的天空是透明的月白色。这种天色极少见。
豌豆已结了豆荚,是薄薄的豆荚。有孩子在小夏田里摘豆荚,大人们赶也赶不离。
小麦已开始扬花。近日天气对小麦生长不利,小麦是大田,雨后要晒,但一直阴天,麦会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