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墙那边又传来呜咽声。
我紧握着被子,愣愣地看着黑暗中的一切,不知道是什么被撕扯,然后心里某座坚固的城堡轰然倒塌。
轰然……倒塌。
舒萧萱凄凉的哭声让我重回杜晓生离开的那条街。
这个夜晚,我做了无数个梦,梦见他离开的那条街,梦见他阳光下灿烂的微笑,梦见他说,若琪,我爱你。
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有些东西,扔不掉就是扔不掉。有些人,忘不掉就是忘不掉。任凭你再怎么努力。
轻抚被泪侵湿的枕头,抹着脸上涌出的一行行泪。然后嘴角扬起,笑。
夏若琪,你不得不忘。就算,你忘不掉。
就算他还是会经常让你充满忧伤,就算他的面容还布满了你的脑子,就算他还是联系着生活中的每个细节。
就算,你还爱着他。
但是,你和他早已产生了无法逾越的界限。
夏若琪,不管你有多少个不愿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这次,你真的没得选了。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为了他活下来。然后一路坚强走下去。
我揉着哭肿的眼,对舒萧萱表示很无语。
这是今天她打碎的第六个盘子了。可她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洗着盘子。
“舒萧萱!你用得着这样么?”
“啊?”她突然晃过神来。刚才空洞的眼神变得布满忧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若琪,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算了,同命人,我不怪你。”
我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盘子,就叫她回房好好休息下。她僵硬地走进房间,然后整个屋子安静了很久。
没有呼吸声,听不见心跳声,只像时间凝固在此刻。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冻结,我就希望在现在,因为没有疼痛,没有眼泪。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空洞的苍白涌来,然后,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呵,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有些人早就离去,自己却在原地后悔。恰好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当我们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拥有。
有些东西在身边,我们不会发现,也发现不了,更不会去珍惜。当他们不见了,离开了,自己才在慌乱与后悔中寻找,其实我们都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为什么偏要每个人失去好多好多东西,经历好多好多悲欢离合才能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或者,他们在一路走来的途中,遗失了。
他们都说一边失去,一边在拥有。
而我就是一边在失去,一边在寻找。
还记得当初我跟舒萧萱作的那场赌注,我赌她想拥有这么多会导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没想到的是,什么都没有人是我。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是我。
也只有我自己最贪心,想拥有所有。
一个人坐在沙发看电视。
看来,苏瑾辰离章锦含的位置不远了。现在媒体都知道苏瑾辰做莫氏老总的位置坐定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章锦含恐怕不好向媒体交代。
其实,章锦含垮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无非就是能满足我心里的快感。
我走进舒萧萱的房间,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萧萱,晓生说的话,你能听么?”
她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晓生有什么话,快说!”我忍住她带来的疼,然后不紧不慢的告诉她——
“他要你嫁给苏瑾辰。”舒萧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继续:“他说他希望你幸福,他希望你身边有一个跟他一样照顾你的人,萧萱,杜晓生说的话,你会听的对不对?你会答应他对不对?萧萱,这一点不仅为了你好,起码为了杜晓生,你也应该这么做。”
舒萧萱使劲的点点头,问我该怎么跟苏瑾辰说。
我微微笑了笑:“萧萱你不用担心了,这些事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她喊着泪点点头:“若琪,谢谢你。”
听着她这句谢谢,我突然觉得好对不起她。
可对不起又怎样?最终还是需要一个人的牺牲来完成某件事。现实,不都是这样的么?
我无力地走进咖啡厅,见言羽熙在那儿,便坐了过去。
“今天怎么一个人啊。”我淡淡的问言羽熙。他笑了声:“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们好不好。”接着他抿了口咖啡又说:“其实在我家那边我父母是根本不让我碰咖啡的。其实这个习惯还真是蛮奇怪的,来了这边倒还被你说成了没情调。把我郁闷惨了。”
我逞强地笑笑:“呵呵,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都信啊。”
“若琪,你说的我什么都信。”
“是么?”
“当然。”
他揉揉我的头发,继续说道:“你长头发干嘛不披下来,披下来肯定多好看的。”
我顿时被他满脸的笑容整得不知所措。只是一直“呵呵”地干笑着。
“若琪,你还在关心……杜晓生这个事么。”言羽熙这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我笑笑:“哪有啊,只是喜欢了这么久的人,视线里突然没有了,难免会有点……”
杜晓生,我的视线里突然没了你,难免,会有点……刺心。
跟言羽熙道别之后,我直奔理发店。
“嘿,美女,就那边那个短发吧。”
“嗯,好。”
那女孩看着镜子里的我,遗憾的说道:“哎,你这长发剪了多可惜的。”我笑笑,没作太多的表示。
看着自己黑色长发一点点变短,还真是挺心酸的。虽然脑袋不再那么沉重了,虽然太落多太多的焦虑跟头发一样着地了。
但它就像身体的一部分被割离了。有些莫名的舍不得。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我。
怎么这么草率的就决定了要短发。
嗯,不知道。可直觉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