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熙走后许久,我躺在床上已经无眠了。
也许他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做无谓的针扎?可能,我也不知道。
望着窗外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空洞的天空,很难想象这时还会有人来敲我家的门,我走去打开房门,只见苏莫无力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我问。
“林曦呢?”
听到这话,我一耳光给他扇去,说:“你也知道林曦啊?要不是因为你,林曦现在肯定没有走。”
“林曦呢?!”苏莫显得有些恼怒。
“走了,跟季明楠走了。”说罢,苏莫决绝的转身,然后留下句:“对不起,突然觉得她比你重要多了。”
身体颤了颤,也便没什么感觉了。
他说,他突然觉得她比我重要多了?重要多了?
突然,一种被忽视的感觉,虽然我并不喜欢苏莫,但,这话从十几年的死党口中说出,难免有些想法,难免有些伤心。
听着苏莫仓促的脚步声,我冷笑一声。
苏莫你玩我是吧?林曦走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你又不想放弃她了。
换好衣服,我行走在深夜的街上,凛冽的风打来,阵阵刺骨。
走着走着,却不知已到了杜晓生家的小区大门前。望着那幢模糊大楼,心里的悲伤又四散开来,然后,泪流满面。
我至今对于杜晓生离去的那段记忆都恍惚的,但每个细节又都深入心底,这就是矛盾之处。现在回忆起,杜晓生的死就像一场梦,一场在真实与不真实之间徘徊的梦。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当他没有离开,当他还在,还在我身边。偶尔也会产生错觉,以为敲门的是他,以为倒水的是他,以为打电话的是他。只是每个瞬间一闪,又恍然,他原来是真的离开了。
我依旧站在那小区门口,路灯把我的身影打在小道上,一切格外的安静。任凭所有的记忆闪过,然后再回放。他的笑,他的泪,他的面容,他的身影。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如今,那些只能成为回忆了。
再也不会重温,就算我有多么想念,可那也已经成过去式了,并且过去得很果断。没有给我任何挽留的机会,让一切失去得没有预兆,没有残留。可能,除了杜晓生以外,2009年,我失去的东西还有很多。从2009年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失去。至于那些是什么,我突然不知道了,毕竟不计其数。
其实,在面对了这么多悲欢离合过后,我猛然明白了很多道理。
特别是和林曦苏莫十几年的友谊,我们从未分离过,如今,却是那么不堪一击。仔细想想,忽然觉得特别心酸,毕竟这么多年一起走过了,突然大家没在一起了,一下子分开了,突然少了当初的那份信任,那份融洽,那份快乐,除了不习惯,就是轻叹世间多变。
我知道那些失去的,已经寻不回了,觅不到了。
转身,不想停留在这个悲伤的地方了。
一刹那,不知是何人捂住我的嘴。我挣扎着,只见那人把小刀架在我颈前,轻声说:“我不想杀人,但你别逼我。”
我用惊恐的眼神瞪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很好。”
那人的声音刚刚落下,我眼前就一片昏暗。
之后脑子里浮现出杜晓生的身影,我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右手揉着我的短发,他的嘴呢喃着他爱我,我潸然泪下,然后手停留在他苍白的脸庞,只是霎那间,被鲜血涂满的藤蔓包住了他的身体,我不停地扒开那些藤蔓,试图拉住他的手,可最终,藤蔓也捆绑了我的身体,我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看着杜晓生一点点远去。然后藤蔓捂住我的嘴,我感觉到窒息……
“啊~”我惊叫。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突然肺里感到什么堵塞着,我剧烈咳嗽几声,隐约看到地上我吐出来的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呛,我又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周围弥漫着烟,整个屋子被火燃烧着。
我一下子惊醒,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绳子捆得很紧。
不是吧,我夏若琪的命这么短啊……
逐渐的,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烟呛得我好像快要窒息了,这一刻,我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我知道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失去什么了。
痛是由身体带来的,烟雾弄的我特别口渴,而且喘不上气来。还有那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我几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我知道我死定了。除了自觉的闭上眼睛,就是刻意的安抚自己:死而已,迟早有这一天。
我知道我有一个渺茫的希望,但我明白我抓不到,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么乐观。
我很现实。
局势是怎样的,尽力即可。
我不停的问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就这么死了?父亲的仇怎么办?苏瑾辰欠我的怎么办?舒萧萱怎么办?吸血鬼怎么办?
我理解我现在找理由活下来,可能只有到了最后我被灼伤了,而且无法挽救了,我才能明白自己是真的没机会了。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杜晓生。
他笑着,笑得很淡。嘴角那好看的幅度,给他添了几丝温和。
我多想此刻奔去抱住他,可是我动不了。我也只有看着他,能看多久算多久,我怕我一触他就化为泡沫散去。
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那是幻觉,夏若琪,别傻了,他死了!我怕我要是再不清醒,又会抱着幻觉遗憾地死去。
我舒了口气,嗅到了周围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靠在墙壁,我静候着死亡的到来。
紧接着,一样东西沉重地打在了我的头上,一秒钟的剧烈疼痛之后,我麻木了。生硬的被压在了那东西下面。
我知道我还活着,只是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