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儿没有到溪边去,她蹲在七虎身边,看着僵死的七虎。
“是啊,还好是遇上了我,要不然真的会化成水的。”金巧儿低声喃喃着,“你是钢筋铁骨,在熔炼过程中,不知不觉将力气熔铸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细胞里。这为你培固了很多阳刚威猛的力气,但也为你埋下了祸根。这些力气不能这样霸蛮不够后果地乱用,一旦乱用,力气也像一块坚硬的玉石,一旦破裂,就难以复原。”
“有人要吃你,不用力能行吗?”谢细五站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仰起头,恶狠狠地回应了一句。
金巧儿蹲在那里,没有说话。她的双手支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谢细五跳过小溪,走到七虎身边。谢细五弯腰抓起七虎,背在背上,继续往前走。
顺着小溪,山谷里阳光很少,显得比较清冷。在山崖的两边,不时有鸟儿从树梢里窜出来,在空中飞一阵,又隐身在浓密的树枝里了。
走了好久,他们才走出那条山谷。出了山谷,是一片比较平的地区。他们看着这片种满庄稼得到地方,心情好了很多。在旁边的小山坡上,是密密的小树林。他们走进小树林,谢细五将七虎放下来,擦着汗,到一棵树下去喘气了。
树林里不知漂浮着什么,比较浑浊。树枝挡着光线,树林里显得比较阴暗,空气有一种流不出去的感觉。吸进鼻子里,感觉怪怪的,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他们都走累了,也没有去查找原因。
金巧儿仍旧蹲在七虎身边,嘴里喃喃道,“有好东西要学会珍惜,要善待。他身上那些力气一旦碎裂,整个人不仅失去了所有力气,而且还会慢慢融化成水。现在,我的药已经控制住了他的融化,下一步就是重新续接上他的力气。”
“力气还可以续接上?”谢细五好奇地问。
只听说过力量能悄然再生。没听说过还能续接上的。续接的,是力量还是经脉?应该是把身体内融化和断裂经脉修补好,确保力量的再生和流通。快速的,机动灵活地调动力量。对力量的掌控和娴熟运用,超过任何武功。
这些话,金巧儿不想说,他觉得说了谢细五也不会懂。她只是点点头。
谢细五发出惊奇的声音,金巧儿没有转头过去,她还是看着七虎。
确实有那么神奇的药物。在动物之中,有些再生能力强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失去以后,都能够快速地再长出来。
对于身上的力气来说,更是神奇的。如果身体机能正常,即使耗尽了,经过休息和营养补充,很快就可以再生吗?
再生和续接不一样,再生是指身体暂时疲累,补充一些能量,休息休息就能恢复。但是七虎的情况不同,他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散乱了,整个身体的机能和结构都受到了比较大的伤害。力量也像刀戳烂的手臂,靠补充营养和休息是很难恢复的,只有靠强力药物的帮助和手术的缝补。
“你不是说力气还可以续接上吗?”谢细五紧追不放。
“我也是听说,不知道真的有没有这种药,能不能发挥这样的作用。而且要想得到那种东西,也是非常困难的。现在,七虎吃了我的药,身体基本上不会沿着融化的方向走。身上的力量在逐渐恢复期,可以谨慎地用一点。”
“怎么办?我们活不成了,走不了几步远就会遭到砍杀。我从这些人眼中读出,孤儿是最好的一盘菜。哦,对了,你快说说,怎么把力气续接起来?”
“药。当然是药。去找魔力草这样第一等珍贵的药。”
“魔力草是什么东西?”谢细五一下子站起来,几步窜到金巧儿身边,去扳动金巧儿的肩膀,急切地想了解他所不明白的东西。
“是很珍贵的东西。谁都想得到。但是谁都很难得到。那是一种魔力。无法阻挡人们去获得它的冲动的魔力。靠什么去获得?当然是武力,别人不可能白送。唉——反正很难,可以说困难很大,但也不是没有一线希望。”
“希望?”谢细五说,“你是说还是有一点办法,是什么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去争夺”金巧儿说,“完成的困难很大,也非常多。但是,我们也不要被困难吓住了。只要有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要用百分百的付出去争取,你说对吗?”
“对,”谢细五脆脆地说。
在千骑洞洞主那里,有一株魔力草,只要能得到,就能让七虎续接上他身上的力气。只有方法正确,修炼得法,魔力草就像有魔力一样,一下子就能解决他身体内融化的经脉。
他的经脉通了以后,他的力气比以前还要更足,更加强大。按照流传的那些传言,吃了魔力草后,他的武力可以冲进最高级别,无人能打败他,一下子就成了东方不败!
谢细五兴奋起来,他提议马上就到千骑洞去。有这等好事,有啥可迟疑的?
金巧儿没有回应,她微微地笑笑。
如果去找千骑洞能那么容易的话,我还用得着说困难吗?这个世界的人,几乎人人都盯着那一株草。有人一心想得到,提升自己的武力。有些人不想得到,也不准别人得到,想把那些狂热追求草的人通通杀了。各怀鬼胎,各施诡计,世界因此而慢慢走向混乱。
这场争夺的大战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
二十年一遇,二十年才有的一次精彩绝伦大戏。能到前台唱戏的,都是一些重量级的人物。至于谢细五、七虎这样的瘪三,在她看来,能进入竞争者行列,困难都几乎无法克服。
谢细五对金巧儿的话很不信任,他觉得金巧儿的话,充满了玄虚,尽是一些飘渺的,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
“几乎无法克服?”谢细五反问道,“你这是绕了一个圈圈,还不如直接说没有办法好。绕来绕去的,结果还是为零,三加二减五,实在累死人。”
“就算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我们也要去试一试。”站在金巧儿肩上的花哥说,“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付出一百分的努力。为了七虎能恢复过来。”
“就你那么小不丁,谈什么付出?要付出,你去付出。我,我就算啦!”谢细五不满地嘲讽了花哥一句。
“你要蒜吗?是要炒青椒土豆丝吗?”花哥也不示弱地嘲讽道,“我看还是杀头牛,整上一锅红烧土豆,这个不错。你慢慢吃。我们要去找魔力草去了。”
“我呸,”谢细五冲着花哥瞪眼,“我看弄一盘爆炒花蚊子更好。我啃啃蚊子大腿上的精肉,不知道有没有鸭脖子香。”
“我腿上的肉,怎么用鸭脖子来比喻,怎么说也要用鸡大腿呀!”花哥哈哈地笑着,用唱歌的腔调说,“我的腿像鸡大腿,人人见了心欢喜,蹬蹬蹬,一个劲往上去攀登,哎呦哎呦喂——”
“好啦!”金巧儿有些厌烦这两个声音的争吵。她一边制止争吵,一边转移话题,“走了这么多路,你们还没饿。”
“饿了?”花哥不明白将金巧儿说这句话的意思,“有一点饿,没那么严重。”
“不是一点,而是很严重了。”
谢细五和花哥,一搭话,又呛起来了。金巧儿摆着手,有些疲倦地说,“背着七虎走吧!我带你去找吃的。”
“背着他?”谢细五不高兴了,“肚子饿瘪了,背不动。让他在这里喂野狗吃掉算啦!反正魔力草也没戏,带着他是个累赘。”
“不背是吧!”金巧儿看定谢细五。她有些气恼,但语气还是压制着。
谢细五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对自己刚才的话,并不在意。他这一路背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谢细五觉得自己对得起七虎了。
“妈呀!妈妈呀!妈妈快来呀!”花哥突然鬼吼辣叫起来。那声音恐怖极了。谢细五和金巧儿的耳朵都不安地颤起来。
花哥在半空中盘旋,刺耳的喊声持续不断。
在半空中,悬着一根银亮的丝。在丝的一端,悬在一棵楠木树枝上,另一端就在与他们视线平齐的位置,那里有一只足有碗口大小的黑色蜘蛛。
蜘蛛的那些脚曲着,脚上的毛像刚刺一样。一双鬼魅的眼睛,看着金巧儿和谢细五。银色的丝线微微颤动,有一种不胜重负的感觉。
谢细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雪,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金巧儿的心也凉了。她缓缓地抽出自己的剑,不敢让剑移动时发出任何声音。
在空中盘旋了一阵的花哥,终于从那个圈圈里离开了。它逐渐远去,越飞越远,那喊叫声还在不断地回荡。
“恶霸黑蜘蛛。”金巧儿低声说。
“恶——霸——”谢细五声音颤颤地回应。
这种黑蜘蛛,是一座小树林的霸主。但凡经过恶霸黑蜘蛛所在这座小树林的任何生物,都很难有活着离开的记录。
在树林里,那些银色丝线组成的网,悄然地布着。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那么就是正好从恶霸黑蜘蛛留下的路口进来的。
金巧儿很后悔,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在恶霸黑蜘蛛生活的树林里,总是漂浮着一些虫子的翅膀、外壳、动物的毛等等碎屑。
现在再看,空气中果然有这样的东西。金巧儿不由浑身发紧,身上刺痒难受,恍如那种东西已经穿破皮肤,进入到身体里。
谢细五的脚步,慢慢地往后移动。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用力,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拽拉着他,他在拼命与之“拔河”。
“退什么?七虎还在那里呢?”金巧儿气急败坏地说。
“管不了啦!”谢细五已经距离金巧儿一个身位的距离了。他恨恨地说,“我最怕这些虫子了。什么毛毛虫啊!蚯蚓啊!蜘蛛啊!看见就觉得害怕。”
“再害怕,也不能丢下朋友不管吧?”金巧儿慢慢将手中的剑举起来。她的手上没有力,身上受伤的部位,隐隐地痛。
看来,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早知道要葬身在蜘蛛的嘴里,还不如不逃出来的好。
金巧儿这样想着,手中的剑,已经举起来,她心里想着青萍剑中的一招风扫残云。她的目标是将那根银色的丝线,先砍断。
悬在半空中的蜘蛛,活动范围过于巨大,她们全都会被压制住。
谢细五的想法就一个字,逃。看到金巧儿拔剑,他心里兴奋莫名。有人能挡住危险,他就有机会逃跑。上几次在危险之中,都是七虎帮他挡住,他才有机会逃跑。
七虎受伤了,有这个女人挡住也不错。
谢细五的脚板下面抹了油,随时准备开溜。当金巧儿舞着剑,攻出去时,谢细五身子一转,脚下一滑,人已经到四五步开外去了。
金巧儿挥出手中的剑,但身体难以承受这种这样的力量,她的身子一仰,往后摔下去。恶霸黑蜘蛛荡着那根蛛丝,张牙舞爪就扑往金巧儿。
金巧儿身子往后倒下去,正好避开黑蜘蛛的爪牙。恶霸黑蜘蛛飞过去,正好就是谢细五奔逃的后背。恶霸黑蜘蛛再一使劲,荡的距离更远一些,正好像一张网,罩在谢细五的头上。
谢细五听到动静,张皇地还想回头去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有些变形地被蜘蛛的几只脚卡在里面,就像一个准备到车床上加工的零件。
蜘蛛那带着倒钩的脚紧紧地卡在谢细五的脑袋上,有多处被戳破了。他的嘴大声地乱喊,手舞动着,来回地挠动,想要将恶霸黑蜘蛛的那些脚扒开。
黑蜘蛛的脚力量很大,谢细五根本挠不动。反而是谢细五恐惧而尖利的叫喊声,让黑蜘蛛感到厌烦。它的嘴动了动,没有即刻咬谢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