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了?”欧阳樱庭醒来,看见他老人家又在黯然伤神。“您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吗?”
朴管家轻轻摸着欧阳樱庭的头发说:“樱庭,我真的舍不得你。如果老天同意,我宁可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去死!”他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
“我可舍不得!”欧阳樱庭坐起来,微笑着说:“您不要这样。曾经我也怨恨老天太不公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才要如此惩罚我。可是自从知道苏祺的存在之后,我心里的恨全部化作了感激。虽然老天对我不公平,可是他却十分眷顾欧阳家,不是吗?至少在我离开前,他让我知道了家人的消息,让我可以安心离开。”
“樱庭……”
“曾经我很害怕死亡,我担心我走之后没有人孝敬父母,没有人陪您。现在有了他,我可以安心了。他可以代替我抹平所有关心我的人心里的伤。特别是您。如果我走了,您一定是世上最心痛的人,因为这些年您对我付出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所有人,包括爸妈。自从亚钧去世之后,这几年来他们就再没回来过,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几个电话。您是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唯一一位真正疼爱我的人。我相信在我死后,您也一定可以善待苏祺。”
“不,你是任何人也无法代替的。我看着你长大,见过你哭,见过你笑,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不是苏祺可以替代的……”
“是吗,樱庭一直就是您的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的感情依然那么深。或许,跟感情相比,血缘已经显得不重要了。很多父子反目的事例不正验证了这一点吗?这些年,欧阳樱庭已经忘记了父母的存在,这世上唯一让他牵挂的人,只有朴管家——
漆黑的深夜里,宁牧尘只身站在顶楼,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迎着月光,刀片闪现着嗜血的光芒。昨天出现在家里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过去了两年,可是那张脸始终那么清晰的烙印在他的心上,任他再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而昨天那张秀美的轮廓,分明有她无与伦比的影子!
可是,曾经的那个人,温柔,乖巧,体贴,而昨天出现的那个女生,淡漠,刻薄,那分明不是她……沉思间,刀片已经悄悄滑上洁白的手臂。他低头瞅一眼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唇角微微扬起,一丝残忍的冷笑瞬间绽放。指腹轻轻按下,锋利的刀片进入皮肤!每一次思念她的时候,他都用刀片划一次手臂——
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用血液唤醒自己的灵魂——
那个绝情的女孩,不值得他如此思念。可是自己却一次次沦落,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思念的种子就会慢慢萌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抛弃了自己的人,怎么能如此留恋?!
可是,就是情不自禁,就是如此矛盾……
“少爷。”七夜的声音于他身后响起。他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将刀片收起。
血丝慢慢溢出,顺着手臂慢慢流淌到手背,手指,汇聚到指尖后终于落下,从高高的楼顶铮铮砸到屋前冰冷的花坛上。
那儿,是安雪夏曾经跌倒的地方,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查到了。今天清晨八点左右,手下的弟兄们看见欧阳樱庭的劳斯莱斯停靠在欣阳酒店前面,不一会儿就载着一个女生离开了。”七夜刚刚得来的消息准确无误的汇报给宁牧尘。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宁牧尘手腕上的这个秘密。
“是吗?”宁牧尘并不十分感兴趣。堂堂一个欧阳家的大少爷,有一个两个地下情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七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震惊!
“据手下人的描述,以及后来去酒店查询的结果,那个女生应该就是昨天来家里的安雪夏小姐——”
竟然是她?宁牧尘眉梢轻挑,扭头看着七夜。这个女生怎么会跟欧阳樱庭扯上关系?她是欧阳樱庭的谁?突然间才发现,那张脸,他欲罢不能——
昨天看见她离去的背影,他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忘却内心深处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可是就连与那个人仅有几分相似的脸他都欲罢不能!
“我们也去那个城市。”
他望着美丽的夜空,一个字一个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