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莎娜惊呆了,在两个孩子中二选一,这是每一位母亲都难以抉择的事情。她多么想让自己留下!——这是她一辈子最痛苦的选择。
琳莎娜抱着儿子快步向外跑去,留下的是6岁的女儿艾拉娜,女儿望着妈妈的背影拼命地哭喊:“妈妈,别扔下我!”声音撕裂着琳莎娜的心,在即将走出学校的时候,琳莎娜又回头看了女儿一眼,心中说我还要回来。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琳莎娜不管外面人的劝阻,又回到了人质中间,她悄悄地给女儿带去了水,她说:“我是母亲,我不能扔下另一个不管,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艾拉娜一定会死,我站在她身边,哪怕是最危险,哪怕是绑匪用枪对着她,只要我在她面前,替她挡着子弹,总还有生的希望。”
如今,琳莎娜和儿子、女儿都健健康康。或许,谁都会猜测到在女儿艾拉娜心中一定有个疑问:当初母亲为什么没有带她走?
我想,这个答案,她母亲早已用行动做了回答。在俄罗斯的历史上,也一定会记下“北奥塞梯人质事件”。这次惨无人性的绑架学生事件中,死亡的人数是332人,重伤是704人。其中,学生死亡有155名,重伤247名。然而6岁的艾拉娜却安然无恙——这是母亲再次回来的结果!这是母亲陪她共同度过被绑架53个小时的结果。
其实,对于一位母亲而言,在面对绑匪枪口的时候,心中又怎会有什么选择?
她心中唯一有的,就是爱!除去自己的、对儿女的无私的爱!
没有无私的,自我牺牲的母爱的帮助,孩子的心灵将是一片荒漠。
一位母亲写给世界的信
亲爱的世界:
我的儿子今天开始上学。在一段时间内,他都会感到既陌生又新鲜。我希望你能对他温和一点儿。
你知道,直到现在,他一直是家里的小皇帝,一直是后院的主人。我一直在他身边,为他料理伤口,给他感情上的慰藉。
可是现在——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今天早晨,他将走下屋前的台阶,挥挥手,踏上他伟大的冒险征途,途中也许会有战争、悲剧和伤痛。要在他必须生存的世界中生活,需要信念、爱心和勇气。
所以,世界,我希望你握住他稚嫩的手,教他必须知道的一些事情。教他——如果可能的话,温柔点儿。教他知道,世界上有一个恶棍,就有一个英雄;有一个奸诈的政客,就有一个富有奉献精神的领袖;有一个敌人,就有一个朋友。教他感受书本的魅力。给他时间,去安静地思索自然界中永恒的神秘:空中的小鸟,阳光下的蜜蜂,青山上的花朵。教他知道,失败比欺骗要光荣得多。教他要坚信自己的思想,哪怕别人都予以否定。教他可把自己的体力和脑力以最高价出售,但绝对不要出卖自己的心灵和灵魂。教他对暴徒的嚎叫置若罔闻……并且在认为自己是对的时候站出来战斗。以温柔的方式教导他,世界,但不要溺爱他,因为只有烈火才能炼出真钢。
这是个很高的要求,世界,请你尽力而为。他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伙子。
成功的时候,谁都是朋友。但只有母亲,她是失败时的伴侣。
妈妈,你究竟在哪里
一丝灯光悄然渗过门缝,落到地板上。我听见隔壁房间里有些许动静,于是开始热切地企盼,希望这一次真的能见到母亲或是父亲。我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走到门边,伸手够到门把。刺眼的灯光霎时间倾泻在我的房间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宝贝,快回去睡吧!”那不是母亲的声音,而是这栋房子里的阿姨的。我认识她,却从来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有时候,房子里也会有其他小朋友。白天我和他们一起玩儿,天一黑,他们就不见了踪影,只留给我一份深深的孤独。妈妈究竟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回家?
我经常含着眼泪睡去,朦胧中奢望着,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躺在母亲的怀里。然而,每一个清晨,等待我的依旧是一片孤寂。我唯有独自起床,闷闷地走进厨房。一股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子,这是阿姨在用一种加热后有直发作用的发胶水整理头发。厨房里已经有了些人,只是,我并不认识他们。我在自己的那张小椅子上坐下来,无聊地靠在小小的餐桌上。早餐是涂了果酱的烤面包片和一杯咖啡。我习惯蘸着咖啡吃面包。
我问一位阿姨:“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
阿姨看着我,温柔地笑了,“妈妈今天就会来的,宝贝。”阿姨的声音是轻柔的。只是,天很快就又黑了下来,我心底的那份恐惧随着黑夜的降临再次袭来。我不想一个人回到小小的房间。
阿姨伸出一只手。她的皮肤是黑色的。那是一只印满操劳的手,摸上去油腻腻的。我被阿姨领回房间,被阿姨安顿着上了床。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从门缝里渗进来的那一丝灯光。“妈妈,你究竟在哪里?”没有人回答我。我感到害怕,怕自己会永远在这栋房子里待下去,怕妈妈再也不会露面,怕自己从此再也回不了家。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五点四十五分。此时的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小男孩,而是一个四十五岁的成年人,身旁躺着我的妻子。我又做梦了。刚才的场景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睡梦中,但我从来没有向妻子讲过这个梦,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讲起过它。这个梦追随了我四十年。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一场梦竟然真切得让我能够感受到心头的那一滴血。曾经经历过的生活,留在我记忆当中的那些磨难、贫困、罪恶、绝望,经年累月的挣扎,以及看似不可思议的荣誉和悲剧,凡此种种,无不像是一场梦,过眼云烟般的梦。然而,唯有这一场梦,四十年来始终萦绕着我,不肯离去。我能清晰地看见那个被遗忘的小男孩,那个被遗忘的儿子在苦苦地等待他的母亲。那一幕,深深地藏在我的心底。那是我心底的一个黑洞。
我搞不懂,为何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依旧摆脱不掉这场梦。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我走下床,进了洗手间。我想冲个澡或许会让我感觉好些。
今天是2000年8月19日。再过几个小时,我将与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并肩站在纽约市政厅。朱利安市长将向全世界宣布,任命我出任纽约市第四十任警察局局长。
(伯纳德·B·克里克出生在贫民窟,幼年时被母亲抛弃,成年之后由普通警察做起,进过特种部队,管过监狱。在任纽约市警察局局长时协助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处理了“9·11”恐怖事件,曾被布什总统提名为国土安全部长。最终,他成长为美国警界着名的铁腕人物。)
世界上一切都可能是假的,空的,唯有母爱才是真的,永恒的,不灭的。
母爱
“仅次于人的聪明的动物,是狼,北方的狼。南方的狼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咱不瞎说,我只知道北方的狼。”
一位老猎人,在大兴安岭蜂蜜般黏稠的篝火旁,对我说。猎人是个渐趋消亡的职业,他不再打猎,成了护林员。
我说:“不对。是大猩猩。大猩猩有表情,会使用简单的工具,甚至能在互联网上用特殊的语言与人交流。”
“我没见过大猩猩,也不知道互联网是什么东西。我只见过狼。沙漠和森林交界地方的狼,最聪明。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啦……”老猎人舒展胸膛,好像恢复了当年的神勇。
“狼带着小狼过河,怎么办呢?要是只有一只小狼,它会把它叼在嘴里。若有好几只,它不放心一只只带过去,怕它在河里游的时候,留在岸边的子女会出什么事。于是狼就咬死一只动物,把那动物的胃吹足了气,再用牙齿牢牢紧住蒂处,让它胀鼓鼓的好似一只皮筏。它把所有的小狼背负在身上,借着那救生圈的浮力,全家过河。”
“有一次,我追捕一只带有两只小崽的母狼。它跑得不快,因为小狼脚力不健。我和狼的距离渐渐缩短,狼妈妈转头向一座巨大的沙丘爬去。我很吃惊。通常狼在危急时,会在草木茂盛处兜圈子,借复杂地形,伺机脱逃。如果爬向沙坡,狼虽然爬得快,好像比人占便宜,但人一旦爬上坡顶,就一览无余,狼就再也跑不了了。”
“这是一只奇怪的狼,也许它昏了头。我这样想着,一步一滑爬上了高高的沙丘。果然看得很清楚,狼在飞快逃向远方。我下坡去追,突然发现小狼不见了。当时顾不得多想,拼命追下去。那是我平生见过的跑得最快的一只狼,不知它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像贴着地皮的一支黑箭,追到太阳下山,才将它击毙,累得我几乎吐了血。”
“我把狼皮剥下来,挑在枪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真是一只不可思议的狼,它为什么如此犯忌呢?那两只小狼到哪里去了呢?已经快走回家了,我决定再回到那个沙丘看看。快半夜才到,天气冷极了,惨白的月光下,沙丘好似一座银子筑成的坟,毫无动静。我想真是多此一举,那不过是一只傻狼罢了。正打算走,突然看到一个隐蔽的凹陷处,像白色的烛光一样,悠悠地升起两道青烟。”
“我跑过去,看到一大堆骆驼粪。白气正从其中冒出来。我轻轻扒开,看到白天失踪了的两只小狼,正在温暖的驼粪下均匀地喘着气,做着离开妈妈后的第一个好梦。地上有狼尾巴轻轻扫过的痕迹,活儿干得很巧妙,在白天居然瞒过了我这个老猎人的眼睛。”
“那只母狼,为了保护它的幼崽,先是用爬坡延迟了我的速度,赢得了掩藏儿女的时间。又从容地用自己的尾巴抹平痕迹,并用全力向相反的方向奔跑,以一死换回孩子的生存。”
“熟睡的狼崽鼻子喷出的热气,在夜空中凝成弯曲的白线,渐渐升高……”
“狼多么聪明!人把狼训练得蠢起来,就变成了狗。单个儿的狗绝对斗不过单个儿的狼,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老猎人望着篝火的灰烬说。
后来,我果然在资料上看到,狗的脑容量小于狼。通过训练,让某一动物变蠢,以供人役使,真是一大发明啊。
记忆中的母亲啊!最心爱的恋人啊,您是我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情谊。
我的母亲
母亲没文化,却是我的第一个老师。她说话干净利落,形象生动,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有时很有文采。我小时候她常抱我去戏园子看梆子戏,戏剧人物就进入她的语言。她说某人脸红,就说“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形容某人爱哭,就说“哭得像刘备似的”。我稍大一点,天凉了不肯加衣,她说:“穿上,寸草遮文风。”那时对这话还不太理解,却牢牢记住了,后来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我1948年离家,1962年才第一次回去探家,相隔14年之久,进门刚喊了一声娘,就听到母亲慢悠悠地说:“呀,这不吃奶还记得娘吗?”一句话说得我羞愧难当。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常教的儿歌“小麻喳,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真的忘了娘了吗?说良心话我没忘,可是为什么过了14年之久才回来看娘?哎,真是一言难尽!母亲见我难堪,就换了口气说:“请一个瞎子算了一卦,知道你这几天回来,这不,买了块猪肉在墙上挂着。”我一看房墙上果然挂着一块大猪肉。那时广州猪肉14元一斤,家乡也卖到7块钱,家里买这块肉真不容易。
父亲抗战前是国民党县政府的小职员,算盘打得极好,小时候常见他晚上熄了灯还练算盘。后来读了“大珠小珠落玉盘”这样的诗句,便觉得也可用来形容父亲的算盘声。县城沦陷后,国民党的县政府在乡下游击,父亲的算盘仍然用得着。外祖父家是地主,有八九十亩地,父亲出钱赎回外祖父当出去的20亩地,算在我家名下出租。土改时,父亲成分本来划为小土地出租,复查时发现地主户数不够,便把父亲“升格”为地主。这一来我便背上了“地主家庭出身”的包袱。1950年我调到广州,不久便发现肺结核,大量吐血,最怕的就是叫我“回家养病”,好在没叫我回去,养了几年病也好了。反“右”时我因为“不积极”,被延长党员预备期一年,接着又是下放劳动,大跃进,生怕“改造”不好,哪里还敢回家探亲,于是一拖就是14年不曾回家。到了1962年,吃饭成了问题,政治气氛不那么紧张了,这才利用一次北上出差的机会,请假顺道回家探亲。面对母亲的责备,只有哑口无言。
没想到,第一次回家之后,刚能吃饱肚子,又碰上了“四清”、“文革”、“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直到1976年,才利用出差的机会第二次回家,中间又隔了14年。这时父亲已经病逝,母亲跟同父异母哥哥生活,一见面又是一句:“哟!掐得真准,不到14年就不回来!”望着70多岁日见衰老的母亲,我又一次无话可说,只有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勤来看望老人家。
母亲心胸开阔,遇事想得开。1948年春天,我为了上中学去投奔远在河南新乡的大舅,她心里舍不得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挑了个“好日子”——惊蛰,说是“二月二,龙抬头”,很平静地打发我上路。当时一位表姐说:“俺姑心真狠,他才16岁就放心让他自己出远门!”我长期不在家,母亲和并非亲生的哥哥相处得很好,帮哥哥带大了几个孩子,又带过几个孙子、曾孙。她一生勤劳,纺纱、织布、剪裁、缝纫无所不能,针线活在同辈中是拔尖的,每到秋冬之交,散处四乡的晚辈亲戚便纷纷用拖拉机或地板车接她去做针线活。80岁以后,走路要拄个拐杖。一次我回家,她边揉面边说:“自从嫁到你们李家就做饭,如今腰也直不起来了还做饭。”牢骚中含有几分得意。
母亲一生,最重大的事件就是亲自送走了两个弟弟: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民党员,总算为国共两党做了一点事情。1993年,90岁的母亲病逝。我因心脏病不能回乡奔丧,用电报发回去一副挽联:
九十年含辛茹苦慈恩荫后代
三千里忧国思家哀子哭高堂
母爱是多么强烈、自私、狂热地占据我们整个心灵感情。
妈妈的鞋子不见了
元月,我去桂林,在教育街花鸟市场三号门面前,初见虎皮。
精美的木质雕花鸟笼里,虎皮一身翠绿,孤独地立在栖枝上面朗诵一支童谣。我的双脚于是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挪不动半步,目光久久地纠结在那翠绿的流线型的小身体上面。
精明的店主一眼便看穿了我的迟钝,开始漫天要价。
我像个傻子一样任他掏空了身上所有的钱,然后不得不步行一个多小时走回下榻的酒店。一路上,我并不寂寞,因为虎皮是个热闹的家伙,它不时地朗诵起我熟悉的那支童谣。
我的心里有酸酸的物体在澎湃,仿佛看到巧巧踮着小脚唱着童谣朝我走来:“天亮了,鸡叫了,妈妈的鞋子不见了,东找找,西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巧巧是三岁四个月零八天的时候在庙会上走失的。
本来我紧紧地攥着巧巧的小手,可是后来遇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在我伸手掏零钱的空当,巧巧淹没在汹涌的人群里。她丢失的那天,身上还穿着我给她织的绒线背心,颜色正是虎皮身上那种翠绿。
巧巧丢失整整两年了,长辈们开始委婉地劝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彼时,我的情绪已由当初的日哭夜闹渐渐平静,但我仍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对自己说,哪怕穷尽一生的时间,也不放弃对巧巧的寻找。我申请调到贸易部,开始天南地北地走,一边谈生意一边寻找巧巧,直到遇上虎皮。
然后着了魔似的把满腔思念嫁接到虎皮身上。
虎皮仗着能把人类的话学得惟妙惟肖,自觉比一般鸟胜出一筹,眼里常常闪耀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在我满腔慈爱的注视下,虎皮显得不卑不亢、常常自顾自地用尖尖的喙沾了清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从不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