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代表、荷兰人马林(希夫廖特)1921年6月3日到上海后,提议各地共产党小组派代表6月20日到上海开共产党成立会。接到通知,北京小组推荐张国焘和刘仁静出席上海会议。李大钊在6月3日,到新华门总统府请愿,头部被剌刀戳伤,不能出席会议。
张国焘到上海后,给陈独秀写信说,北京、上海、武汉、湖南、山东的代表来了一部分,有的在路上,唯有广东代表没有消息。6月29日,毛泽东和何叔衡到沪,住博文女校。见人未到齐,他们到宁、杭跑了一圈。
收到张国焘的信后,陈独秀和谭平山、陈公博、谭植棠、包惠僧等人商量,决定请陈公博和包惠僧出席上海的会议。陈公博新娶了一位漂亮的妻子,想去上海玩一玩。包惠僧是湖北人,不是广东小组的,陈独秀写信请他带上,出席上海的会议。信中,陈独秀提出了四点意见:一曰培植党员;二曰民权主义之指导;三曰纪律;四曰慎重进行征服群众政权问题。
7月23日晚八点,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陈谭秋、王尽美、邓恩铭、李达、李汉俊、张国焘、刘仁静、周佛海、陈公博、包惠僧十三人,集中到上海法租界贝勃路村德里三号(现兴业路七十六号),举行第一次会议。这是一间高大敞亮的穿坊木质结构房子,进门的一面被隔成三开门,每扇门的上半部分镶着八块玻璃。红漆地板光洁明亮,摆着小巧玲珑的茶具、烟缸的长方形桌子旁,放着十来张小圆鼓凳子。进门两侧依墙放着几张椅子、茶几。
张国焘主持会议,他介绍北京小共组时说:“同志们,北京共产主义组织仅仅是在十个月以前才产生。此外,加入这个年轻的组织的,只是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他们多半缺乏革命经验,由于时局本身的变化,我们整个活动遇到了不少困难,所以,我们的工作成果是微不足道的……”根据会议要求,毛泽东发言介绍了湖南小组的情况。刘仁静注意到,毛泽东“很少发言,但他十分注意听取别人发言”。
讨论陈独秀提出的四条意见时,李汉俊说:“中国革命怎么搞,中国共产党的党纲怎么形成,我主张先派人到苏联去考察,先不急于定党纲。目前的工作是支持孙中山先生广州政府。”有的代表说:“仲甫现在议及群众政权问题,为时过早。”
大多数代表发言都没有支持李汉俊不需要固定党纲的观点。刘仁静参加了北方小组翻译工作,讲话中用了一些马克思、恩格斯批评党内议会派的词语。陈公博则说:陈独秀在广州任教育委员长,说明南方政府比北方政府进步。
会议连续开了几天。在望志路李公馆李汉俊家开会时,马林和赤色职工国际代表尼柯尔斯基也参加了。会议开了不久,一个陌生人挑开门帘往里闯,后来说走错了门。李汉俊怀疑是包打听。马林立即决定马上转移,停止会议。
8月5日上午,代表们乘火车到嘉兴,在南湖的一艘画舫上继续开会。画舫租金八元,包括三元茶水费。船到湖心,张国焘宣布开会。陈公博带了新婚的妻子,没有来;马林是外国人,易引起注意,也没有来。会议最后一项议程是选举中央领导人。陈独秀影响大,代表们都说要选陈独秀。结果,陈独秀被选为中国共产党总书记,李达主编《共产党》月刊,任宣传;张国焘个性外露,组织能力强,任组织。
散会时,代表们又议论到陈独秀人在广州,书记一职空缺,应该有一个代理书记。张国焘提议请周佛海暂时代理书记一职。会议结束时,代表们轻呼口号:共产党万岁!第三国际万岁!共产主义——人类的解放者万岁!到火车站时,已是夕阳西下。
一大结束后,马林说:“陈独秀先生现在是中央局书记了,既然是书记,就要回到上海,负起责任来。”张国焘给陈独秀写了一封信,要包惠僧去广州,请陈独秀到上海主持工作。
8月中旬,包惠僧到广州看云楼向陈独秀汇报上海中国共产党成立大会的情况。看完张国焘的信,陈独秀决定回上海。最近,陈独秀在广州的日子很不好过了。广东省议员伍光谣说陈独秀“几欲取中国数千年五伦之数根本取消以为快”。旅沪粤人的“广肇公所”致电广州政府,要将陈独秀逐出广州。《民国日报》总编叶楚怆发表文章说:“平心而论,广东教育无论发展到怎样,不应归功于陈独秀一人……不许陈独秀据为己有的。”
8月17日,正在桂林指挥粤军与陆荣廷作战的陈炯明,接到陈独秀的胃病严重,需回上海养病的辞呈。8月24日,陈炯明复电说:“仍望以教育为重,当风独立,我做我事,不萌态为妥,至于一切障碍,我当能为委员长扫除之。”这次,陈独秀决定先斩后奏,一走了之。
在海船上,包惠僧问陈独秀:中国革命怎么革法?陈独秀对于今后中国革命怎么进行,并没有成熟的思考,他想,有几点是清楚的:信仰马克思主义,依靠工人阶级,推翻剥削制度,建立无产阶级专政。
8月28日,在上海过暑假的胡适,准备回北京了。下午,胡适先去医院看病人,然后去法租界环龙路渔阳里二号看仲甫家眷高君曼。不料高君曼不在家。胡适想,现在是半下午,大约陈夫人去打麻将了。在上海,这种访不着人的事,胡适几乎天天遇到。回到寓所,胡适在日记里说:“访独秀夫人,不遇。”
9月1日夜,胡适睡在床上补记日记。他觉得非常奇怪,人家总说陈独秀曾力劝自己离婚,甚至拍桌骂自己,而自己不肯。其实,哪有这回事呀?这真是厚污陈独秀而过誉胡适之了!大概人情世故喜欢抑此扬彼,他们想骂陈独秀,所以不知不觉大造此谣言!
五天后的下午,胡适到先施公司买东西,准备回北京。回到寓所,高君曼来了,她是回访胡适。胡适第二次去渔阳里二号,见到了高君曼。过了一会,高梦旦、张子高陆续来了,高君曼插不上话,告辞了。
胡适离开上海四天后,陈独秀抵达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