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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的岁月

1878年5月,屠格涅夫收到托尔斯泰的一封信。当时,托尔斯泰正经历过一次精神激变,一方面,本着一种基督徒的亲善精神,希望和那些以前被他触犯过的人言归于好。另一方面,他对他的前辈屠格涅夫一直怀着尊敬之情,对他自己当年的冲动感到愧疚。托尔斯泰在信中写道,他深信,一个像屠格涅夫那样和蔼可亲的男子汉肯定在他之前早已把他们昔日的敌对情绪忘得一干二净了。粗暴同屠格涅夫的性格自然是不相符的。倘若有人建议和他重修旧好,想必他是会欣然接受的。收到托尔斯泰的来信后不久,屠格涅夫便起程前往雅斯纳雅·波良纳(托尔斯泰的庄园),而且自那时起,他每年都会到那儿去,直至1880年为止。

在屠格涅夫最后几次回俄国小住期间,也有一些女子也曾引起过他的兴趣。是爱情吗?也许是的,因为爱情这个词含义很广,但是屠格涅夫的感情始终介于情欲和友谊之间。他像以往一祥,对他这些漂亮女友大谈特谈她们纤细的玉手:“我喜欢和您一起度过数小时的良辰,”他写信给佛雷夫茨基男爵夫人说道,“和您一起喝喝茶,看看结着冰的玻璃窗上形成的五花八门的图案……不,多荒唐啊!……应该凝视您那双十分漂亮的明眸,不时吻吻您那双纤细动人的玉手,尽管这双手稍大了些,但我喜欢这样的玉手。”到后来,他又写道:“我觉得自己年事已高,这种感觉并不令人快活,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十分伤心的。我十二万分强烈地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一次‘展翅高飞’。您能帮助我这样做吗?”屠格涅夫在60岁时对待佛雷夫茨基男爵夫人的行为就与昔日对待巴枯宁娜一样。

但是,这位描绘爱情的大师必须按他自己的方式再恋爱一次。人生中,晚年时的心理状态往往与青春时期相似得出奇。年轻时浪漫的人,直至晚年也始终仍是浪漫的。老年人的爱情有时与青年人的爱情十分相似,腼腆的心情会赋予这种感情以一种稍许带些缠绵悱恻的魅力。

1879年,屠格涅夫肯定认为自己在俄国找到了另一个波丽娜·维亚尔多。当时,正在上演他的一出戏剧《村居一月》。一个女配角应该由一位名叫萨维娜的年轻演员扮演。屠格涅夫原先从未想到这个角色会有什么重要性,因此对这位演员扮演这个角色的热情颇感惊讶。当屠格涅夫看到萨维娜把这个写得粗糙的人物形象演得惟妙惟肖时,他不禁拍案叫绝:“我当初写的就是这个维洛契卡吗?……我从未重视过这个人物……对我来说,主要人物是娜塔丽亚·彼得洛芙娜。萨维娜善于深入角色,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内心善良和克己精神演得淋漓尽致”。于是,屠格涅夫立刻就承认了她那出色的表演天才。从此,屠格涅夫和萨维娜之间建立了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他觉得她不仅是位年轻妩媚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位感情细腻、很有造诣的艺术家。

当时,萨维娜25岁,年当青春,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正如屠格涅夫自己所说,她与他相遇时正值他时来运转之际,俄国公众“宽恕了他,到处热情洋溢地欢迎他”。这一切使他青春复燃,返老还童,也重又给了他勇气。他现在不禁喃喃自问:“我这棵干枯的老树重抽新芽是事出偶然吗?……青春年少的女性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淹没了我这颗已衰老的心。这颗心在与她们柔情绵绵的心灵接触之下,重又染上了一层久已褪尽的殷红色泽,重又燃起了昔日的熊熊火焰。”他在与萨维娜分手后,给她写信道:“您已成了我生活中永远也离不了的人儿。我经常思念您,这种思念已超过了应有的程度。我爱您。”他邀请她到斯巴斯科耶去住两天,因为她应该从彼得堡启程到敖德萨去演出一段时间,而斯帕斯克村正是她此行途中必经之地。她婉拒了,但屠格涅夫获准陪同她乘火车去奥廖尔。到了奥廖尔,屠格涅夫与萨维娜分手。次日,他给她写信道:“亲爱的玛丽娅·嘉芙利奥芙娜,我回到斯巴斯科耶已有一个半小时了。我在奥廖尔过的夜。这是既美好又糟糕的一夜。说它美好,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劲地思念您;说它糟糕,是因为我彻夜不能入眠……昨天晚上,当您坐在敞着的车窗前时,我默默地站在您面前。我后来只说了‘望’这个字……您把它归咎于您,可是我却另有想法……我真想搂住您,把您抱下车来……可惜谨慎压倒了这一鲁莽的想法……请您只要想想人家会在报上怎么报道就行了!我仿佛现在已看到这篇题为《奥廖尔车站上的丑闻》的文章。文章内容大致如此:‘昨天发生了一件惊人事件,一个作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为前往敖德萨巡回演出的著名女伶S送行……在列车启动时,该老作家竟像是有魔鬼附身,倏地从车窗外一把将S女士抓住。尽管女伶拼命反抗,终因体弱无望……等等,等等……’,这将在整个俄罗斯引起多大的轰动和多厉害的议论啊!然而,正如生活中几乎总

会发生的那样,差点儿……”一个月以后,萨维娜订婚了。于是,屠格涅夫的爱情又一次滑向友谊。

屠格涅夫在一首散文诗《谁的过错?》中写道:

她向我伸出她柔美白皙的手……而我严厉而粗暴地将它推开。

那张年轻可爱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那双年轻善良的眼睛用责备的目光注视着我;那颗年轻的心不能理解我。

“我犯了什么过错吗?”

“你有过错?宁可说那最光明的天穹深处的最纯洁的天使错了,也不能说你错了。”

不过,你在我面前犯的过错还是很大的。

你想知道它,知道这个你还不能理解、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的严重过错吗?

它就是:你正当青春,而我已衰老。

1880年2月,屠格涅夫回到俄罗斯,会见青年民粹派作家小组的成员。3月30日他在文学基金会举行的朗诵会上朗诵了他的短篇小说《莓泉》。6月6日是普希金的诞辰纪念日,普希金纪念像的揭幕典礼在莫斯科举行,屠格涅夫作为文学基金的代表在俄罗斯文学爱好者协会的晚会上朗诵了普希金的短诗《重返故乡》,第二天发表了《论普希金》的演说。

这一年,屠格涅夫到托尔斯泰家去小住了一阵。托尔斯泰伯爵夫人发现屠格涅夫头发灰白,年老体弱,但仍保持其幼稚懦弱的性格。她被他的谈吐、特别是被他那不同凡响的讲故事的本领迷住了。他描述得活灵活现,叫人听了有身临其境之感。托尔斯泰认为他这位客人是位杰出的英才,但却对他这种带有忧伤气息的戏谑有些反感,觉得他的说笑似乎在回避实质性问题,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寻开心。等屠格涅夫启程踏上归途后,托尔斯泰给屠格涅夫写了一封信,要求屠格涅夫以后永远别再对他谈他的那些作品。托尔斯泰在信中写道:“每当我重读自己的作品或听到别人谈起我的作品时,我心中便泛起一股错综复杂的情绪,主要还是自己觉得问心有愧和深怕人家在嗤笑我……尽管我爱您并深信您是对我真诚相见的,但我觉得您似乎也在嘲笑这些拙作。因此,别再谈论我的拙作吧。”他在信中继续写道,绝不能拿两个人来作比较,又说每个人都自有一套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屠格涅夫复信道:“尽管您要求我不再谈论您的作品或您的小说,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要向您说明,我从未嘲笑过您的作品,丝毫也没有过。您的某些作品,我十分喜欢;另一些作品,我却一点都不喜欢。可是,为什么要取笑您呢?我原以为您早已丢弃了这类情绪哩。”

屠格涅夫这一次在雅斯纳雅·波良纳见到许多青年,并把他们都逗乐了。他在维亚尔多夫人家里已养成了与孩子们周旋的习惯,再说,他也喜欢博取别人的欢心。一天晚上,大家想出花招做讲故事游戏,要轮番让每个人讲述在他生活中曾经有过的最令人神往的恋爱时刻。屠格涅夫所讲的故事很简单、平淡,完全符合他的风格。他说,

他曾经爱过一位姑娘,并认为这位姑娘并没对他报以同样的感情。但有一次,他偶然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双眸正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于是他知道她也在爱着他。故事就是这样。这是他恋爱史上最令他神往的回忆。故事讲完后,在场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带着一种温情脉脉的揶揄神情面面相觑。这天晚上,屠格涅夫居然还跟一位12岁的小姑娘跳了康康舞(康康舞是19世纪时在巴黎流行的一种怪诞的舞蹈)。托尔斯泰在日记中写道:“屠格涅夫……跳起了康康舞……真令人伤心。”

这次在雅斯纳雅·波良纳逗留期间,他对托尔斯泰伯爵夫人说,他已不再写作了,原因是因为他已不再有恋情了,而他从来都是只有在爱的时候才能写作的。他以前曾劝年轻人不要结婚。现在,他却对他们说:“结婚吧,年轻人。你们想象不出光棍的晚年是多么凄凉。当你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而去坐在另一个男人的窝边,像接受施舍似地去领别人的情时,当你因为主人看不惯你,又不动‘恻隐之心’,从而你又不得不像一条被人逐出的老狗似地东游西逛、到处飘零时,你才会尝到人到暮年的苦楚。”

1881年,屠格涅夫最后一次回到俄国。几个月以后,他在巴黎罹患重疾。后来才知道他患的是脊髓癌。

1882年9月4日,屠格涅夫从布尔瓦尔通过他庄园的管家给他的农民写了一封信:

我收到了你们的来信,感谢你们对我的良好印象和美好祝愿。

我本人感到十分遗憾,疾病妨碍我今年回斯巴斯科耶去。我的身体正在恢复,我希望明年的夏天能在斯巴斯科耶度过。

我听说,从某个时候起你们很少喝酒了;我对此感到十分高兴,希望你们今后将酒戒掉,对农民来说,酗酒就是破产的开始。然而我感到遗憾的是,也听说你们的子女很少上学。要记住,在我们这个时代不识字的人,就像盲人或缺一只手的人。按以往的例子,我赏给你们一俄亩树林,在尼古拉·亚历山德洛维奇指定拨给你们的地方。深信你们对我的房屋、花园,总之,对我的产业不会做出任何损害,对此我完全信赖你们。

问候你们,斯巴斯科耶的农民们,祝你们万事如意。

你们原先的地主

屠格涅夫

1883年,大夫给他做了手术,切除了一个囊肿。他真不愧为一个真正的人,事后居然对都德说:“手术时,我在想我们的聚餐会。当手术刀触及我的皮肤,切入我的肉里时,我在寻找能用来向你们诉说切身体时的词儿……宛如一把钢刀在切香蕉。”后来,病情恶化了。医生说他患的是心绞痛病。屠格涅夫感到背部剧烈疼痛。会诊的大夫们都强迫他绝对卧床休息。他给自己起个诨名叫“软体动物族长”。大夫给屠格涅夫用了很多吗啡,使他昏昏沉沉。但他还是痛得嚎叫不已,只求速死,免受痛苦。这时,维亚尔多夫人十分耐心地在一旁照料他。他央求维亚尔多夫人把他扔出窗外,让他一死了之。“可是,亲爱的屠格涅夫,您过于高大,过于沉重,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力不从心。再说,这样做会伤害您的,我也于心不忍哪!”屠格涅夫听了也不禁露出了微笑。整整三个月,他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中。“前不久,我已沉于海底,”他对批评家安年科夫说,“我看到一些妖魔鬼怪,狰狞可怖的生物,它们交织纠缠在一起……这种情景还没有人描绘过,因为见过这番情景的人还没有一个幸免于难的。”现在,他知道自己没指望了,但还是抱病在为出版他的作品全集操心。他原想死后葬在他的老师普希金的墓边,但又觉得自己不配有这份资格。

他只能躺卧在床。病痛折磨着他,致使他不断地呼唤死亡:“我是如此受苦受难,竟至每天成百遍呼唤死亡。”而每当疼痛稍微减弱时,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创作的欲望。此时他已经无法提笔书写,而只能用法文向守护在病榻旁的维亚尔多口述。1883年6月,他口述了一篇自传性特写《海上火灾》,记述了他当年到柏林留学时在轮船上的亲身经历。这篇作品后来被译成俄文。死前两星期,他的头脑中又酝酿出一篇作品,于是又请求维亚尔多为他记录。为了让维亚尔多充分理解他的意思,他交叉着用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口述着,维亚尔多则用法语记录着,录完后维亚尔多向他念了草稿,屠格涅夫点头表示满意。这篇题名为《末日》的短篇小说就是屠格涅夫最后一部作品。

他思念着俄罗斯,思念着故乡斯巴斯科耶,他在给波隆斯基的信中说:“您去斯巴斯科耶时,请代我向我的房子、花园和我的小橡树致意,代我向故乡致意,我大约永远看不到她了。”

他想起了他的一些老朋友,特别想到了托尔斯泰。自从他们结识以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少恩恩怨怨,甚至还一度绝交……但他们各自在心底里都珍藏着他们之间的友情。他看到托尔斯泰的文学天才在迅速地成长着,他对他寄予厚望,不断地向欧洲人介绍他的作品。就在屠格涅夫病危期间,收到托尔斯泰的一封来信。“得知您罹疾的消息,我心绪大为不宁。”托尔斯泰在信中写道,“当我得知您病情严重时,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您。我觉得,倘若您比我先去世,这对我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屠格涅夫忍着剧痛,用铅笔草草写了一封回信:

亲爱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我很久没有给您写信了,因为我过去和现在——直说吧——都处在生死边缘。我不可能康复了。所以也就用不着去想它了。

我现在给您写信,是要告诉您,能成为您的同时代人,我感到多么高兴;是要向您表达我真诚的最后的请求:我的朋友,请回到文学事业上来吧!因为您的才能是上天赋予的。啊,要是我能想到,我的请求能真正对您起作用的话,我该是多么幸福啊!我的朋友,俄罗斯大地上的伟大作家,听从我的请求吧!让我再一次紧紧地、紧紧地拥抱您、您的妻子、您的全家。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我太累了。

写完这封信两个月不到,屠格涅夫便于1883年8月20日(公历9月3日)在布尔瓦尔逝世。9月27日,他的遗体被运回俄国,并按照他的遗嘱,安葬在彼得堡沃尔科夫墓地的别林斯基墓旁。

附录

屠格涅夫生活和创作年表

1818年1月8日(俄历10月28日)

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出生于奥廖尔城。

其父——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屠格涅夫;

其母——瓦尔瓦拉·彼得罗夫娜·屠格涅娃。

1821-1827年 在距奥廖尔城不远的斯巴斯科耶度过童年。

1827年 全家迁居莫斯科。屠格涅夫进韦登加麦寄宿学校读书。

1829年8-11月 进亚美尼亚学院寄宿学校读书。

1833年9月 考入莫斯科大学语文系。

1834年秋 转入彼得堡大学哲学系语文专业。

11-12月 写作长诗《斯捷诺》。

1836年6月 毕业于彼得堡大学。

7-11月 去德国。

12月 回彼得堡。

1837年6-7月 通过副博士的考试。

1838年3月 出席普列特尼约夫教授家的文学晚会。

4月《现代人》杂志刊出屠格涅夫的诗作《黄昏》。

9月 赴德国柏林。1838-1939年间在柏林大学听课。与格拉诺夫斯基和斯坦凯维奇接近。

1839年秋 返回俄罗斯。见到莱蒙托夫。

1840年1月 出国。

2-5月 在意大利逗留,与斯坦凯维奇会面。

5-12月 居住在柏林,与巴枯宁结识并接近。在柏林大学研究黑格尔哲学。

1841年5月 结束学业回国,住在莫斯科。

9月《祖国记事》刊出《老地主》一诗。

11月 该刊又刊出《故事诗》一诗。

1842年3月《祖国纪事》又刊出他的诗作。从莫斯科到彼得堡参加哲学硕士学位考试。

4-5月 通过学位考试。女儿波丽娜出生。

7月 居莫斯科,与赫尔岑结识。

1843年初 写作长诗《帕拉莎》。

2月 结识别林斯基。

4月 长诗《帕拉莎》出版。

6月 在内务部任职。

11月 结实波丽娜·维亚尔多。这一年《祖国纪事》发表了他一系列诗作和剧作《疏忽》。

1844年2-3月 在莫斯科休假,见到赫尔岑。夏,在彼得堡近郊巴尔戈洛沃度假,几乎每天都和别林斯基见面。这一年《祖国纪事》和《现代人》刊出他一系列诗作和短篇小说

《安得烈·索洛科夫》。

1845年1月 长诗《交谈》单行本问世。

2月《祖国纪事》刊出他评论歌德的《浮士德》的论文。

4月 辞去公务。《昨天和今天》文集刊出他一系列诗作。

5月-11月 旅行法国。

11月 回彼得堡,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结识。

1846年1月《祖国纪事》刊出长诗《安德烈》。《彼得堡文集》刊出短篇《三副肖像》和长诗《地主》及一系列译诗。

10月《祖国纪事》刊出剧作《落魄》。

1847年初 出国,先到德国,后到法国。《现代人》刊出他一系列诗作和随笔《霍尔与卡里内奇》。《祖国纪事》刊出中篇小说《决斗家》。

5月《现代人》刊出随笔《我的邻居拉其洛夫》、《独院地主奥夫谢尼科夫》、《里郭甫》和《叶尔莫莱和磨坊主妇》。

5-9月 在德国和法国常与在那儿养病的别林斯基见面。这一期间写成《总管》。

9月《现代人》刊出《总管》。

1848年 全年居住在巴黎。经常与赫尔岑和巴枯宁来往。

2月24日 巴黎工人起义,屠格涅夫当时正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闻讯后赶回巴黎。

2月《现代人》刊出《莓泉》、《县医》、《孤狼》、《列别强》等随笔。

5月 目睹巴黎工人游行示威,并在给维亚尔多的信中描述了详情。

9月《现代人》刊出短篇《彼图什科夫》。

1849年 全年居住在法国。

2月《现代人》刊出《希格雷县的哈姆雷特》、《且尔托泼哈诺夫和聂道比斯金》和《树林和草原》。剧作《食客》被禁止上演。

9月《现代人》刊出剧作《单身汉》。

10月《单身汉》在彼得堡首演。

12月《贵族长的早宴》在彼得堡首演。

1850年3月 剧作《大学生》(即《村居一月》)完稿。

4月《现代人》刊出《多余人日记》

6月 返回俄罗斯。

10月 把女儿送到维亚尔多夫人处。

11月《现代人》刊出《歌手》和《幽会》。母亲去世。

1851年 全年居住在俄罗斯。

1月《祖国纪事》刊出剧作《内地女人》。

2月《现代人》刊出《白净草原》。

3月《现代人》刊出《美人梅奇河的卡西央》。

4月《彗星》文集刊出剧作《大路上的谈话》。

10月 在莫斯科与谢普金一道拜访果戈理。

11月 出席果戈理举办的《钦差大臣》朗诵会。

12月 剧作《物从细处断》在彼得堡首演。1852年2月《现代人》刊出短篇《三次会见》。

3月《现代人》刊出屠格涅夫评论文章《略谈奥斯特洛夫斯基君的新戏剧&;;lt;穷新娘&;;gt;》。《莫斯科新闻》刊登他纪念果戈理逝世的文章。

4月 因发表纪念果戈理的文章被捕,在拘禁的一个月中,写成短篇《木木》。

5月 拘禁期满,被遣送到原籍斯巴斯科耶软禁达一年半之久。

8月《猎人笔记》单行本出版。

1853年 全年处在软禁之中。全力创作第一部长篇小说《两代人》,该作未最后完成。

6月 结识诗人费特。

11月 完成中篇《两朋友》。

12月 获准离开故乡到彼得堡。

1854年 本年间与《现代人》和涅克拉索夫的关系进一步密切。

1月《现代人》刊出中篇《两朋友》。

6月《猎人笔记》法译本在巴黎问世。

9月《现代人》刊出中篇《寂静》。

1855年1月《现代人》刊出剧作《村居一月》。因涅克拉索夫出国,代理涅克拉索夫主持《现代人》杂志工作。

4月《现代人》刊出中篇《雅科夫·巴辛科夫》。

6-7月 在斯巴斯科耶写做《罗亭》。

7月 在信中尖锐地否定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论著《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

11月 结识列夫·托尔斯泰。

1856年 屠格涅夫与列夫·托尔斯泰、奥斯特洛夫斯基、格里戈罗维奇同《现代人》签订“责任合同”规定同仁的新作只能由《现代人》发表,除付稿费外,还要分红。合同为期四年,从1857年开始。

1月《祖国纪事》刊出中篇《书简》。

1-2月《现代人》刊出《罗亭》。

8月 出国旅行。

8-9月 在伦敦会见赫尔岑。

10月《现代人》刊出中篇《浮士德》。同期还刊出“责任合同”。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论著《俄国文学果戈理时期文学概观》和杜勃罗留波夫的第一篇论文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11月《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说集》出版。

12月 回信给卡特科夫,与他断交。在这一年后几个月,在巴黎与一批法国作家结识。

1857年3月《现代人》刊出《食客》。

5月 去伦敦见赫尔岑。

10月《读书文库》刊出短篇《波列谢之行》。

1858年1月《现代人》刊出中篇《阿霞》。车尔尼雪夫斯基发表评该作的论文《幽会中的俄罗斯人》。

3-6月 先后去意大利的一些城市及维也纳、伦敦和巴黎旅行。

6月 返回俄罗斯。

1859年1月《现代人》刊出长篇小说《贵族之家》。

5-9月 旅居国外(巴黎和伦敦)。

9-11月 在斯巴斯科耶完成《前夜》。

1860年1月《现代人》刊出论文《哈姆雷特与堂吉诃德》。

2月《俄罗斯导报》刊出《前夜》。要求涅克拉索夫不要发表杜勃罗留波夫评论《前夜》的论文《真正的白天什么时候到来?》,遭到拒绝。

4月《读书文库》刊出中篇《初恋》。

5月 出国。大部分时间居住在法国,后又到德国和英国。

8月 开始构思《父与子》。

10月 到函巴纳耶夫,退出《现代人》。

12月 被选为科学院通讯院士。

1861年2-3月 非常关注政府废除农奴制的宣言及国内形式。

5月 从国外返回彼得堡。

5-8月 住在斯巴斯科耶。按“宣言”的要求进行改革。发现农民对改革不满,但仍相信改革对国家和农民都有利。

6月 在费特家与列夫·托尔斯泰发生吵架,断交。

9月 出国。整年间都与赫尔岑保持亲密的关系。

1862年3月《俄罗斯导报》刊出《父与子》,引起巨大反响。4月 在给斯鲁切夫斯基和赫尔岑的信中谈到他创作《父与子》意图。

5月 在伦敦会见赫尔岑,两人围绕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问题发生争论。

6月 回国。

8月 出国。

12月 沙皇政府发现屠格涅夫与“三十二人案”有牵连,召他回国。

1863年 全年侨居国外。

1月 同维亚尔多一道把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译成法文。

年初《屠格涅夫作品选》法文版出版。

1864年 本年《屠格涅夫作品选》德文版出版。

1月 回国。向枢密院提供有关“三十二人案”的证词。与冈察洛夫和好,一同参加德鲁日宁的葬礼。

2月《时代》杂志刊出短篇《幻影》。

3月 出国。在给赫尔岑的信中对《钟声》上的文章提出抗议。与赫尔岑断交。

4月 在《彼得堡新闻》上发表论文《论莎士比亚》。

6月 维亚尔多一家在巴登-巴登定居。屠格涅夫也在这里买了一块地,打算在此定居。

1865年1-2月 从巴登-巴登去巴黎参加女儿的婚礼。

6月 屠格涅夫翻译的莱蒙托夫的《童僧》法文版出版。

11-12月 写作长篇小说《烟》。

1864-1865年间 萨拉耶夫兄弟出版了《屠格涅夫文集》,第五卷中首次刊出短篇《够了》。

1866年 全年住在巴登-巴登。继续写作《烟》。

4月《彼得堡新闻》刊出短篇《狗》。

10月 在给英国批评家拉尔斯通的信中,建议他注意列夫·托尔斯泰、奥斯特洛夫斯基、皮塞姆斯基和冈察洛夫等作家的创作。

1867年3-4月 回国。

4月《俄罗斯导报》刊出长篇小说《烟》。

5月 给赫尔岑寄去《烟》,与他恢复通信。

7月 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生争吵。本年间由梅里美翻译的《烟》的法文本出版。

1868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中篇《旅长》。

2月《俄罗斯导报》刊出短篇小说《叶尔古诺夫中尉的故事》。

6-7月 回国。

1869年2月《俄罗斯导报》刊出中篇《不幸的少女》。

4月《欧洲导报》刊出《回忆别林斯基》。

5月 萨拉耶夫出版的《屠格涅夫文集》第七卷中首次发表《舞台和喜剧》。

11月 该文集第一卷刊出《文学回忆录》代序。

1870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短篇《奇怪的故事》。

6-7月 回国。

6月《欧洲导报》刊出随笔《特罗普曼的死刑》。

8-9月《彼得堡新闻》刊出《关于普法战争的通讯》。

10月《欧洲导报》刊出中篇《草原上的李尔王》。

1871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短篇《咚、咚、咚》。

2-3月 回国。

4月《屠格涅夫文集》第八卷出版。

11月 随维亚尔多一家迁居巴黎。

1872年 从本年起与福楼拜等法国作家关系密切。全年都在写作长篇小说《处女地》。

1月《欧洲导报》刊出大型中篇《春潮》。

5-6月 回国。

11月《欧洲导报》刊出短篇《且尔托泼哈诺夫的末路》。

1873年 全年都侨居国外。

1-2月 写作《处女地》。

4月 拜访乔治·桑。

7月 在给拉甫洛夫的信中对民粹派的杂志《前进》的纲领提出批评性意见,并请拉甫洛夫把他列入该杂志的常年定户。

1874年2月《屠格涅夫文集》第三版问世。同拉甫洛夫会面,同意每年给《前进》杂志支付一千法郎的资助。

4月《欧洲导报》刊出短篇《蒲宁和巴布林》。由屠格涅夫、福楼拜、龚古尔、左拉和莫泊桑等五位作家组成的“梅塘集团”形成。

5-7月 回国。

10月《屠格涅夫文集》第一卷首次发表随笔《车轮子响》。

1875年 全年都在国外度过。

1-2月 资助俄罗斯侨民在巴黎建立俄文杂志阅览室。为此出席文学音乐晨会。

6月 对温格罗夫的《屠格涅夫传略》给予肯定。

1876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短篇《表》。

2月 全力写作《处女地》。

6-7 回国。在斯巴斯科耶完成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处女地》。

12月 对喀山大教堂前广场上的工人和大学生的示威游行持否定态度。

1877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处女地》第一部。《新时代》发表短篇《梦》。

2月《欧洲导报》刊出《处女地》第二部。

4月《欧洲导报》刊出屠格涅夫翻译的福楼拜的作品《圣朱莲的传说》的俄文译文。

6-7月初 回国。

1878年 本年度创作了一系列散文诗。

4-5月 列夫·托尔斯泰致函屠格涅夫建议和好,屠格涅夫回信表示他早就有这个愿望。

6月 出席在巴黎召开的国际文学大会,被选为大会副主席。

8-9月 回国。在列夫·托尔斯泰的庄园雅斯纳雅·波良纳做客。

1879年 本年度创作了一系列散文诗。

2-3月 回国。在莫斯科和彼得堡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被选为俄罗斯文学爱好者协会荣誉会员和彼得堡艺术家协会荣誉会员。

4月 被选为基辅大学荣誉成员。

6月 牛津大学授予屠格涅夫法学博士学位。

1880年1月 在法国报纸《十九世纪》上撰文介绍《战争与和平》。

2-7月 回国。会见女演员萨维娜。

5月 赴莫斯科参加纪念普希金委员会会议。

6月 参加普希金纪念像揭幕式,在俄罗斯文学爱好者协会举办的纪念会上作了有关普希金的发言。被莫斯科大学选为荣誉成员。

11月 参加福楼拜纪念碑筹建委员会。

1881年 本年写作了一系列散文诗。

5月 回国。

11月《欧洲导报》刊出中篇《爱的凯歌》。

1882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随笔《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3月 开始患病(脊椎癌)。

12月《欧洲导报》刊出屠格涅夫题名为“暮年”的51首散文诗。

1883年1月《欧洲导报》刊出中篇《克拉拉·密里奇》。

6月 用法语口授短篇《海上火灾》,由维亚尔多记录成文。

8月 用法语口授短篇《末日》,由维亚尔多记录成文。

9月3日(俄历8月22日)下午2时在巴黎附近的布日瓦尔逝世。临死前留下遗嘱,要求把他的遗体运回俄罗斯,埋葬到别林斯基的墓旁。

10月1日 遗体运送到巴黎。

10月9日 遗体运回俄罗斯,在彼得堡举行葬礼。

参考文献

《屠格涅夫全集》力冈、朱宪生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

《屠格涅夫自传》朱宪生译,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年。

《屠格涅夫的创作与文体》朱宪生著,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

《屠格涅夫传》莫洛亚著,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

《屠格涅夫》鲍戈斯洛夫斯基著,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

《贵族庄园中的不和谐声——屠格涅夫传》孙乃修编著,世界图书出版公司,1994年。

《屠格涅夫——语言艺术家》(俄文版)普斯特沃依特著,莫斯科大学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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