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韵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只见巴掌宽的条上写着几个类似于小学生的字:请放心用,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
主子?奴才?
这么说,这送点心之人跟自己还是有渊源的,不是宫里的,就是夏府的。
可是,无论是宫里还是夏府,没人知道自己潜出宫来啊。
“小姐,莫不是冯妈送来的?”
冯妈?她虽然做得一手宫式的点心,可是,她如何来的?这里离皇宫有一百多里地呢。
“冯妈可以让她的小兔崽子快马加鞭地送来啊……”绿儿下意识地否定着小姐的判断,这么香喷喷的糕点,在这荒郊野外是吃不上的,丢掉,多可惜。
冯昕宇?夏璃韵的心往下一沉,一缕伤感从心头上泛起,他……他现在沉浸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世界里,他还会想得起自己吗?他还记得那个夏璃韵吗?
方正不明白谁是小兔崽子,也不想去知道,拿了一块栗粉松糕走出去,冲着门外茶亭上的人叫道:“老板娘,卖一只鸡给咱呗?要活的。”
“小兄弟,你要活鸡干啥呀?我这里有各式各样的熟鸡,烧鸡烤鸡卤鸡白斩鸡,随你挑。”
“老板娘,我不要死鸡,就要活鸡!要活蹦乱跳的,价钱随你,一口价。”
这倒是件好事,难得遇上这么大方的主。
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老板娘是个察眼观色的行家,自打这一伙人进得店来便一眼认出,这是一帮得罪不得且是得百般讨好献殷勤的主!她很清楚,只要把他们侍候好了,进荷包的银子将会大大地。
“这位小哥,活鸡倒是有两只,只是从农户手中买来就贵的吓人,今年春未来了场大鸡瘟,方圆几十里都听不到鸡叫了。”
方正当然明白老板娘留在肚子里的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咚地扔在柜台上:“你看,这够买一只活鸡了吧?”
旁边在抹桌子的小伙计探头一看,伸了伸舌头:“何止买一只?三五只都够了。”
“啪”地一下,老板娘的五指山便压在了小伙计的头上,发作道:“有你啥事?还不赶紧的去后头准备茶水去?眼看客人都要上门了,还冷火冷灶的……啥事都要老娘盯着,还要你们这些兔崽子有啥用?”
小伙计提着湿淋淋的抹布往后走,边走边叽哩咕噜的发表着小声的意见:“就知道欺负我,你咋不叫拴根呢?他和我一样都是个伙计,为啥他就可以当伸手掌柜?昨夜我还值了一夜呢,栓根却睡了一夜的安稳觉……这世道就是不公,栓根不就是长得白净些,老板娘便如此偏袒他……”
“狗娘养的小兔崽子,你再胡谄,卷起铺盖卷滚你老家去!”老板娘不知怎么的红了脸,抓起扫帚就扔了过去。
方正却若有所思地望着小伙计的背影,微微地阖了阖首。
老板娘回头,脸上又挂满了笑,象朵过了节气的菊花,扯起方正的手就往外走:“小哥儿,咱们去挑鸡。”
“不用了,老板娘去抓一只来即可。”
老板娘乐坏了,这样不挑剔的买主一百年也只能遇上一个。
很快,老板娘抓来了一只大红冠的公鸡。
公鸡的价钱远不如母鸡的来得值钱。
方正也不计较,接过公鸡就往里屋去了。
绿儿一看,问道:“方大哥弄只鸡来干啥呀?”
方正腼腆地笑了笑,将门一关,从篮里拿出一块焦黄的糕点,捻碎,抛在有些愤怒的公鸡面前。
夏璃韵明白了,笑道:“我拿那个禽兽做试验,你方大哥要拿公鸡做试验。”
绿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先去吃早饭,”方正正将食篮的盖子盖上,窗外一个人猛叫了起来:“啊?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本少爷躲在屋里吃好的,你们太不地道了了吧?”
“谁背着你吃好吃的啊?这糕点不可以随便吃的。”
秦寿儿记吃不记打,哼了一声就蹿进了屋里,抓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想死啊?”夏璃韵一把打飞,“哀家看你当试验品没当够,有瘾哪?”
见方正瞪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虎生生地盯着自己,秦寿儿有些胆怯地叽咕:“真是没有天理,你们吃够了喝足了,连碎沫也不让本少爷拣点……”
“你吃,你不怕死就吃!”方正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二少爷,咱们出去吃饭去。”绿儿扶过夏璃韵,准备走。
夏璃韵回身提起食篮,她可不放心秦寿儿,万一糕饼有毒,把贪嘴的禽兽给毒死了,虽然没人来索命,可夏璃韵不愿秦寿儿就这样无价值地死了。
他多少还得派上一些用场不是?
吃饭桌上,秦寿儿不停地打量着那个食品篮,对早饭的质量与数量,他表示强烈的抗议:“这般难吃,喂猪啊?再看看这下粥的菜吧,不是白萝卜干就是咸菜,一点肉星沫都见不着。还有,看着这碗黄不拉叽的玉米糊糊就恶心,”偏过头对绿儿又道:“你还真吃得下去啊?你不觉得跟你拉稀的时候拉出来的一样样吗?”
噗!
哇!
嘭!
只听得秦寿儿嚎叫着躺倒在地上,大叫:“方小厮,你打我干什么呀?我又没说假话,是像嘛,就是像嘛……”
夏璃韵与绿儿俯着身子吐得肝肠寸断,好半天,夏璃韵抬起头来,青灰着脸,指着秦寿儿骂道:“再胡说八道,你别怪我拦不住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