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知从王步凡的电话里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是南瑰妍,一个是温优兰,这两个人原来都在天野工作,夏侯知认识她们,南瑰妍是个专傍权力的女人,温优兰原来是天野宾馆的服务员,与王步凡的老婆叶知秋长得特别像,夏侯知一直怀疑王步凡和温优兰有一腿,但是温优兰现在是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的老婆,王步凡怎么还与她有联系?难道王步凡与刘颂明的关系也很好?他们可不是一路人啊!车到省委门口,王步凡要下车,夏侯知这才回过神来,与已经下车的王步凡说了再见。
21
摆蕴菲和田秀苗来到黄河大桥桥头,王太岳已经在那里勘察事故现场,受伤人员已经送往医院抢救。被炸死的十几个人尸首不全地躺在车厢外边,因为大巴车是柴油车,没有引起爆炸,但车身在燃烧,地上的柴油也在燃烧,消防队员已经赶到,正在扑火。
摆蕴菲瞪着愤怒的眼睛问王太岳:“太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太岳说:“据受伤人员说是有人在车上放了炸弹……”
“什么?是一起恐怖事件?”摆蕴菲不等王太岳说完就吼起来了,接着又问司机和售票员是否也炸死了。
“司机正好在修理车门,售票员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在叫乘客,他们都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都在医院里。”王太岳说。
摆蕴菲向王太岳介绍了田秀苗的身份,王太岳和田秀苗握手问好,然后摆蕴菲说:“太岳,你在这里维持秩序和处理后事,我们去医院里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王太岳点头称是。摆蕴菲和田秀苗上车离开。
在天首市人民医院里,摆蕴菲见到了那个售票员,问了事情经过,售票员说:“我很清楚地记得一个像修理工的老人背着包上了车,上车不久他又下去了,我说车马上就要走,他说他膀胱有毛病急着撒尿,就向桥头树林里走去,后来车里突然发生了爆炸……”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吗?”摆蕴菲问。
售票员说:“记得,五十多岁,戴着帽子,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摆蕴菲听售票员这样一描述,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凌海天。她从口袋里掏出凌海天的照片让售票员看:“是这个人吗?”
售票员摇头说:“不像,那个人年龄大。”
摆蕴菲又掏出了几张凌海天的模拟化装照片让售票员看,售票员拿住一张戴帽子的模拟照说:“和这个人很像,可能就是他。”
田秀苗很果断地说:“立即抓捕凌海天,以涉嫌爆炸案抓捕他。”
摆蕴菲说:“好,走,咱们立即到河东大世界去。”说罢摆蕴菲又对售票员安慰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和田秀苗离开医院。
在去大世界的路上,田秀苗一直在审视摆蕴菲的司机满军,把满军看得心里直发慌。摆蕴菲也觉得这几天满军总是少言寡语、郁郁寡欢的样子,就问道:“小满,这几天你怎么老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满军竭力控制着自己多少有些慌乱的情绪,叹了一声说:“和老婆吵架了,她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回平州老家去了,我也没有时间去接他们。”
“为什么吵架?你们小两口不是很和睦的吗?抽空回去一趟把她接回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该赔礼道歉就要赔礼道歉。”
“唉……就为集资房子借钱的事,她一天到晚唠叨着说我没本事,真烦人。”满军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挂念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其实他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来没有埋怨他没本事。他编织这些谎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车到河东大世界门口,摆蕴菲和田秀苗上到二楼凌海天的办公楼门口,东方云霞笑吟吟地在迎接他们,摆蕴菲问道:“凌海天呢?”
东方云霞神秘兮兮地扭着头张望了一下,招了招手让摆蕴菲和田秀苗进到她的办公室里,然后说:“摆局长,凌海天这两天就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最近我怎么觉得他的行踪有些诡秘呢?”
摆蕴菲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东方云霞问:“你……你是怎么到这里上班的?”
“是苗盼雨介绍我到这里上班的。”东方云霞说。
“那么你是苗盼雨的人?”
“摆局长,也不能这样说,苗盼雨只是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她是让我来这里监视凌海天的。”
摆蕴菲更加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苗盼雨为什么要你监视凌海天?”
东方云霞神情自若地说:“摆局长,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他们虽然是一伙的,但是彼此之间又不怎么信任,凌海天原来是路长通的人,后来路长通出国了,不知怎么凌海天就受苗盼雨的指挥了。”
摆蕴菲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你对凌海天的事情很了解。”
东方云霞的脸红了一下说:“我和他的关系是不一般,但是我还是一个有良知的公民,是生活所迫才走到这一步的,你对我的过去不怎么了解,将来你会了解我的。摆局长,如果你需要进一步了解我的为人,你可以问一问王步凡书记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天野的时候叫东方云,我和妹妹东方霞曾经是腐败分子的克星呢!”
摆蕴菲听了东方云霞的话越发吃惊了,她虽然以前没见过东方云,但是从李宜民那里听说过原省委副书记呼延雷和原政协副主席呼延霞兄妹的倒台,天野原市委书记乔织虹到澳门赌博被抓都与什么东方姐妹有关,她不由对东方云霞有了几分好感,随口问道:“那么你现在还是当初的东方云吗?”
“是,我永远都是一个工人的女儿。”东方云霞态度肯定地说。
“哈哈,难道你们有傍大款的瘾吗?”
“我们是小民百姓,自然有小民百姓除恶扬善的路子,你现在如果不能理解,肯定会有理解的时候。”东方云霞的表情很愤慨,摆蕴菲的表情很困惑。
田秀苗对东方云的过去不怎么了解,她问道:“东方小姐,你能够提供一些关于凌海天的情况吗?”
东方云摇摇头说:“凌海天一向行动诡秘,我对他的行踪了解得很少,我只知道他和周大海、韩二宝、苗盼雨等人关系比较密切。对了,他们还在这里聚会过一次,好像是在开什么会,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另外,白杉芸的死我怀疑是凌海天干的,那天你们公安局在这里抓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凌海天,凌海天认识的那两个人被凤凰看守所所长韩二宝接走了,可能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些情况你怎么不早点儿向我们反映?”摆蕴菲有些不高兴地问。
东方云很无奈地说:“我也只是猜测,具体内幕我也不清楚,我想等了解到可靠的证据之后再向你反映。”
摆蕴菲伸出手和东方云握了一下说:“东方姑娘,你们姐妹都是很有正义感的女子,你们的情况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希望你们今后仍然像过去一样扮演腐败分子和黑恶势力的克星,谁为人民办好事,青史不彪也留名。”
也许是因为感动,东方云霞的眼睛里好像噙有眼泪,但是泪水没有流出来。
摆蕴菲说着话掏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情况请及时和我联系,只要凌海天一回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好的,好的,我一定照办!”东方云在回话的时候表情也很严肃。
离开河东大世界的时候,田秀苗问到东方姐妹,摆蕴菲说:“她们身上的故事很独特,有机会我详细对你说。”
田秀苗点着头对摆蕴菲说:“摆局长,在公安部专案组没有到来之前,咱们两个分一下工吧,你明察,我暗访,目标是苗得雨和凌海天,这两个人现在可能都不敢公开露面了,你查苗得雨的藏匿地点,我查凌海天的昼夜行踪。”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你的交通工具怎么办?”摆蕴菲问田秀苗。
田秀苗笑一下说:“既然是暗访,就不能用公车,我自己想办法吧。”
闻过喜由于屡次揭露天首集团存在的问题,触怒了天首市的黑社会老大苗盼雨,她恨不得杀掉闻过喜,可是她又知道闻过喜是路长捷的恋人,路长捷也是个不好惹的人,再说路长捷毕竟是路坦平的女儿,她现在还不能杀死闻过喜,但是她很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时务、处处和她作对的酸文人。于是她通过凌海天给结巴和“一只耳”下达了命令:要剁掉闻过喜右手的两个指头,让他不能再写文章,成为一个报业废人。
闻过喜看上去很文秀,但骨子里却具有非常强烈的叛逆性格,他为人择善贬恶,一向仗义执言,擅长写批评报道,当年在《天野日报》当记者的时候就捅了不少“娄子”,可是王步凡很赏识他。后来省委书记陈唤诚也比较赏识闻过喜,就点名把他从天野日报社调到河东日报社工作,先是任新闻部主任,现在是总编助理兼新闻部主任。查处滨海别墅之后王步凡明确指示:有关查处的事情暂不报道,等陈书记从北京回来后再说。上次采访李宜民和摆蕴菲,因为他们讲的东西太原则了,闻过喜对那样的采访没有什么兴趣,就胡乱写了一篇。闻过喜对滨海的事情实在耐不住了,就写了一篇《一个人何以拥有十套别墅》的文章发表在三月八日《河东日报》上,文中说天首集团老总苗盼雨一个人名下就有十套别墅,而这些别墅并不是闲置着的,里边都住有人。有些别墅还是男女同住,不知道这些男女到底和苗盼雨是什么关系。苗盼雨何以对这些人优待有加……特别是下边这段话真的让苗盼雨坐不住了:
据记者了解,现在河东省高官包养“二奶”的现象比较普遍,九成五的贪官都包养有情妇,其结果是“包二奶”不仅损害了家庭,也对社会风气产生了不良影响。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较大变化,部分人婚姻家庭观念淡化,尤其是“包二奶”、一夫一妻另加情人的违法情况时有发生,第三者插足或重婚等外遇因素成为离婚诉讼的主要原因。虽然这种现象已经引起社会和有关方面的重视,但是近年来还是愈演愈烈,人民群众非议多多。
据统计,在全国各地被查处的贪官污吏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有“情妇”,相当多的“干部腐败”都与“包二奶”有关。去年南方某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查处了一批包养情妇及违反社会道德案件。一个县委书记公然包养情妇,在他的带动下,当地一些领导干部包养情妇一度到了公开、半公开的地步,一些腐败领导干部公然带着情妇出入酒席和公众场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互相攀比炫耀……这不禁使人想起了滨海别墅。
物以自腐而后虫生。那些贪官污吏在腐朽没落思想及利益驱动综合作用下,“包二奶”这一社会丑恶现象不知不觉又卷土重来,“包二奶”是以牺牲女性尊严为代价的,可是有人喜欢包“二奶”,有人喜欢做“二奶”,在看似两相情愿的情况下,破坏的不仅是家庭,也不利于社会的和谐,更会对青少年造成很大的精神污染……这不禁使人又想起了滨海别墅。
现在社会上有这样一种误解,认为“包二奶”是简单的男女关系,是个人隐私,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人不应该干涉。其实不然,“包二奶”如果对家庭造成了破坏,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仅仅是道德上的谴责,我们没有理由麻木到如此程度……这不禁再使人想起了滨海别墅。
为什么一提到“包二奶”就使人想起滨海别墅?因为在河东省天首市就存在着“情妇”这种极其不正常的现象,如果我们没有忘记,滨海别墅里的“二奶”现象就比较普遍,问题也比较严重。那里究竟住有几对合法夫妻?有些长期以夫妻名义同居的男女应不应该视为重婚罪?生有子女的,法律是不是应该以重婚罪论处?对“二奶”名下不能说明来源的巨额财产,应不应该定为不合法“夫妻”的共同财产,可不可视为官员贪污受贿得来的非法资产?对那些不愿意自食其力,甘于做“二奶”的女性,是否应该给予必要的惩处和打击?对藏污纳垢的滨海别墅和天首集团总裁苗盼雨应不应该依法处理?这不禁使人必须关注滨海别墅……
正是这样的一篇文章让苗盼雨再也坐不住了,她在看到自己的危机的同时,也感受到闻过喜的厉害和“可恶”,更产生了报复闻过喜的仇恨心理。
在王步凡去天首市市委招待所见温优兰的时候,结巴和“一只耳”两个人奉命来到河东日报社住宅区敲响了闻过喜的门。当时闻过喜正在做午饭,他以为是邻居什么人,就急忙开了门,看见的是两个陌生人,他还相当热情地问道:“你们找谁?”
“就找……找你啊!”结巴说着话已经闯进来,从口袋里掏出麻醉手巾捂在了闻过喜的嘴上,闻过喜挣扎了几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