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满壁的血红,沫苒似乎听到一阵悲凉的旋律在耳畔荡起,几乎是眨眼之间,血痕脱离了她的控制,剧烈地颤动着。一时间,血痕嗡鸣,壁画颤抖,画面上的人影似是有了灵性,居然转过头,望着沫苒,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暖意,充斥着满满的冰冷,以及嗜血的邪魅。
漫天的花瓣,漫天的血红,逐渐流入那人影的体内。血痕呼啸着扎进画中,而后竟然融了进去。画中的人影把玩着那把血痕,冲她微微一笑,而后手掌一番,血痕便不见了踪影。
沫苒只感觉到漫天的寒意疯狂地席卷了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在这一闪神间,那副壁画已然不见,而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位削瘦的男子。
“你是谁?”沫苒盯着他,精神高度集中。
“呵呵……”那人笑了,却依旧寒意逼人,血痕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他把玩着,轻声道,“你竟然问我是谁,我陪了你十几年,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么?”
沫苒神色微变,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你不会是血痕吧?”
“蛮聪明的嘛,不愧能活到现在。”男子向前踏了一步,沫苒随之后退一步,两人始终隔着几步的安全距离。当然,这里的安全指的是心理上的,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面对面,哪会有真正的安全。
“好吧,我能恢复正常你功不可没,只要你带我找到她,我会帮你解毒,并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男子眼眸微黯,缓声道。
“找谁?”沫苒并没有露出特别的热情来,依旧不冷不淡地说着。
“我的爱人。”
说到这里,男子视线飘向远方,又恢复了在画中时的模样。好久之后,才缓缓地道,“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也是我的妻子,可我现在找不到她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她,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男子说到最后,倔强的眼泪终于落下,却是血红色的。垂挂在他白皙的脸上,有一点点恐怖,也有一点点的可怜。
“好,我帮你。”只是稍作犹豫,沫苒便应下了,而后似是随意道,“这里,便是地之角吧?”
“没错,这里的确是暂时的地之角,看来你知道的还蛮多嘛。”男子瞬间恢复了原先的表情,速度快得如同变脸。
“以后你打算以这副样子出现吗?”沫苒问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当然了,我可不要再变成匕首,我不想让自己的心被别人随意玩弄。”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几乎耳闻不见。
两人在底下也没久待,男子在石棺中摸了一番后,带着沫苒离开了这里。
出了迷雾森林,沫苒怎么也找不到吟月,她略有不快,负气地对那男子说道,“我们去源地!”
男子当然赞成,好久没用过人的身体了,要多适应下才可以。还有自己的法力,也要时间恢复。他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这样才更有把握找到她。
想起她,男子的视线再一次飘向了远处。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接着便是沫苒超大的吼声,“快走啦,发什么呆!真是的!”
源地。
终于看到了高大的城门。在通往源地唯一的那条大道上,没有人经过,而城门大开着,不见一个守城的卫兵。
他们轻而易举地进了城池。城池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外面寂静地如同没有生灵存在,但里面却热闹非凡。
这一日刚好是源地每月一次的狂欢节。
大街上人潮涌动,吵杂声愈沸,几乎将主道占得严严实实。沫苒和男子小心地穿过人群,向城池深处走去。
在走了很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客栈。客栈的掌柜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见到沫苒便热情地上前询问道,“姑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沫苒回道。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许久,又问了一下,“两间?”
“是,两间。有劳掌柜了。”沫苒应了声,回头看了眼男子,男子此时正一脸笑容地望着她。
“好嘞,请跟我来!”
掌柜的亲自带路,将他们送到房间,而后吩咐了下人准备茶点,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望着门外继续喝着闲酒。
此时,天色昏暗,天上飘起了雪花。尽管如此严寒,却依旧挡不住人群的热情。在客栈里面,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欢闹声,他们,在尽情地狂欢,一月一次,每过一次就少一次,所以,每一次都要尽兴,才不会留有遗憾。
在沫苒睡下之后,这座客栈再次迎来了两位外人。
这两人长得俊美帅气,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当他们住店之后,竟有人为了要看他们而进客栈。
源地,很少有外人来,所以,不管外来者是贫穷还是富有,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充满神秘和新奇的。和他们一样,他俩定了房间便钻在里面不再出来。这一路上受到的“热烈欢迎”他们是受够了。
一夜未眠。
当清晨的光亮钻进小巧的房间,沫苒缓缓睁开了眼睛。外面,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银色包裹,不时从空中飘过花瓣大的雪花,落在行人头上,转瞬即逝。
此时,他们站在一扇紫红的大门前,松开了拳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进入源地的唯一目标,源地最神秘的所在,源地统治者的居住地。
据血痕说,在此处,他曾经存放过一样东西,现在,是收回来的时候了。源地,本就是为了守护它而存在的。
对于血痕,沫苒总是有一种近乎直觉的相信,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贴身收藏的匕首。
相对于昨日而言,今日的源地变得安静多了。在紫红大门一侧,有一个小小的过道,那是进入源地皇宫的最佳途径。
源地最深处。
水潭边。
一个苍白的人影望着水中摇摆的倒影,微微一笑,那苍白的脸庞多了一丝红晕,他喃喃着,对着水潭道,“你终于来了吗?”
空灵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漾起了朵朵水花。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水潭突然翻搅起来,动静愈来愈大,愈来愈大,那震耳的响声一波高于一拨,到最后竟如同雷鸣,在耳畔不断炸响。
人影似是未觉,他依旧笑着,嘴角边挂着的笑容愈加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