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华罗庚十五岁时初中就毕业了。初中这三年,华罗庚成长很快,在王维克老师的指导帮助下,基本养成了刻苦学习的习惯,特别是对数学的兴趣和追求逐渐强烈起来。他各科学习成绩都很好,数学更是突出,以总成绩全班第二名毕业了。华老祥看到了儿子越来越懂事,个子越长越高,十六岁时就有一米七多。一表人才,有些大人的模样了。而且学习又那样好,心里十分高兴,也隐约感到华罗庚将来会有出息。但是也仅仅想到将来华罗庚能做一个精通的买卖人,开个大规模的店,成为金坛镇第一的生意人而已。因为小小的金坛镇,在旧时代,落后、愚昧,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达官贵人、名流学者,清贫守旧的华老祥也只能希望这些了。如今华罗庚初中毕业了,今后怎么办呢?华老祥知道,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就此失学,在家和他学做买卖,二是上省城的高中,三是报考职业学校,学习专业知识。华老祥连续几夜睡不好觉,为儿子的前途着实费尽了心思。按常理说,初中毕业学做买卖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再说,店里需要帮手,生活又不宽裕,上高中花钱更多,于是就有了让儿子失学的想法。但是华罗庚求知欲望非常强烈,非常愿意上学读书,他可不想当一辈子买卖人。当华老祥和儿子谈起这件事时,华罗庚总是态度那样坚定,一定要上学,一定要学他心爱的数学。父亲是了解儿子的,本来不太坚定的想法,让儿子斩钉截铁地一表态,华老祥开始改变想法了,也认为应该让儿子继续上学。那么上什么样的学校呢?考省城高中,就要继续报考大学,家里有这个经济实力供得起吗?再说,如果考不上大学,高中也等于白念了。想来想去,华老祥有了一个折中的意见。因为上专业学校学点技术,出来就可以谋生,再说收费还低一些,似乎这是最好的路了。
于是,华罗庚在父亲的劝说下,决定报考由黄炎培主办的上海中华职业学校商业科。华罗庚原本学习就好,再加上考试前贪了几个黑。就顺利地考上了。至于选择商科,这是华老祥的主意。因为他认为这是使儿子成为大买卖人的最好途径。
华罗庚上了职业学校以后,在学习专业知识的同时,他仍然不放弃对数学的学习,经常和王维克老师通信联系,请求指导,借阅书籍。王维克非常关怀华罗庚的成长,总是在信中热情地鼓励华罗庚。华罗庚来到繁华的大城市,他并没有被眼花缭乱的生活所干扰。他从来不去大街上闲溜,也不去商场闲逛,至于看电影、下馆子、上舞厅的事,他根本不沾边。他总是活动在学校里,上完了课,做完了作业,就在教室里抠他的数学。因此他的学习时间很充裕,又聪明用功,所以华罗庚的专业学习成绩相当好,同时数学的学习也有很大进展,逐渐悟出了一些门道来。
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几个男孩子在一个宿舍里,闹闹哄哄,今天说要上街,明天说要看电影,后天又说去游泳。每当同学招呼华罗庚出去的时候,他总是婉言谢绝。华罗庚已是相当懂事了,他知道在大上海,无论玩什么都要花钱,今天人家请你,你以后就要设法请人家,自己哪有那个钱呢?父亲挣点钱是多么不容易啊!母亲省吃俭用,仔细地过日子。每当想到父亲母亲辛劳的情景,他就激起了深切的同情和良知。他时常告诫自己,绝不能乱花一文父母的血汗钱。
华罗庚不和那些同学成帮结伙去胡闹,渐渐孤单起来,独来独往,自得其乐。但是传统的观点却认为他不合群,性格孤僻。同学们也不愿和他接触,常常嘲讽他是乡巴佬、吝啬鬼。华罗庚对这些议论毫不在乎,坦然处之。他想:你们瞧不起我没关系,我没有条件和你们比,但是我的学习要胜过你们,你们越是瞧不起我,我越要干出点样子给你们看看,非让你们服气不可。性格倔强的华罗庚就是以这个信条为精神支柱,我行我素、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奋发学习。期末考试拿了全班第一名,而且分数要比第二名多出许多。老师和同学们这才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谁也不敢再取笑他了。他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考了第一名,对华罗庚又形成了压力,他要保持荣誉,不敢松懈,更加努力学习。终于,华罗庚在职业学校成了最优秀的学生。
这时,华老祥家的生活状况发生了变化。本来就是一家四口省吃俭用,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现在又增加了新的负担,为华罗庚交学费不说,华老祥还要抚养三个侄儿,两个侄女。原来华老祥的弟弟得了伤寒病,不幸去世了。本来他家住农村,靠种几亩地维持生活,收入少,孩子多,生活比华老祥家还要困难得多。这下子弟弟没了,弟媳孤儿寡母,实在难以维持下去。华老祥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兄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不是一般的。华老祥和通情达理的老伴商量好,就把弟弟的五个孩子接到家中抚养,弟媳妇也就过来了。这样,华老祥一家的生活就更困难了,勉强维持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至于给华罗庚拿出钱来交学费,真要比登天还难。华老祥怎么能忍心让儿子失学呢?他就想方设法扩大“乾生泰”的业务,尽量多倒卖一些棉花和生丝。怎耐小镇的购买力有限,店铺又多,仍然改变不了生意清淡的现状。
华罗庚在上海中华职业学校已经念完一年半了,再有半年就毕业了。这一学期放暑假回家,看到家里一大堆人要吃饭,小店赚的钱又是那么少。母亲每次去买杂合面,也不再是一次就买十斤二十斤。够吃三天五天的,而是一次花几个铜板,买个三斤四斤,只够吃一天的了。至于买些新鲜蔬菜和猪肉,那就更少了。只是在华罗庚回家的当天,为迎接儿子,华老祥才咬咬牙买了一斤猪肉,做了一顿并不丰盛的饭菜。以后就是杂合面窝窝头、白菜汤、小咸菜。华罗庚发现,父亲显得苍老多了,两鬓已经花白,眼角的鱼尾纹更深更多了。有说有笑、神气十足的样子,在父亲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了,而是整天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一种强烈的情感袭上华罗庚的心头:父亲为了我们真是太辛苦了。父亲已经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精力大不如从前,腰也弯了,背也驼了,还要为家庭生活操劳,没有享过一天清福。华罗庚想到这些,一种内疚和爱意便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灵,他不忍心让父亲再苦下去了,虽然自己是多么愿意上学读书,多么想在数学的天地里搞出点名堂来,但是现实生活的困窘与无可奈何使他隐隐在心里萌发了要帮助父亲一把的念头。
眼看快开学了,华老祥还没有凑够儿子的学费,整天急得心急如火。他看到儿子并没有追着要钱的样子,反而不紧不慢,在前店照应顾客,华老祥的心里才得到一丝安慰。而越是看到儿了这样懂事,这样善解人意,就越觉得对不起儿子,就越发坚定了要满足儿子念书愿望的信心。终于到了求借的地步,然而亲戚邻居们的日子也是相当紧巴,拿不出现钱来,实在是力所不及,只能是爱莫能助。
到了启程上学的前一天晚上,没有凑够学费的华老祥,无可奈何地将儿子叫到身边,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想告诉儿子,因家境困难,无力支付学费,不能去上学了。没等华老祥开口,华罗庚已经看出了父亲的忧郁和伤心,也知道自己的学费没有着落。他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和失神的眼色,没容父亲开口,就对父亲说:“爹,您不用着急,咱们家生活这样困难,我不忍心去花那么多钱再去念书了。如今我也能成为您的帮手了,下学期我决定不去上海念书了,在家帮助您挣钱补贴家用。”父亲看着儿子诚恳的样子,他明明知道儿子求学上进的欲望,心里更是难过,拍着儿子的肩膀,眼含热泪,有气无力地说:“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爹没有能耐再供你念书,你能原谅爹吗?”说着,几滴老泪落在儿子的身上。华罗庚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心一意想念书,学习成绩又是非常好,正在求知兴头上的华罗庚,仅仅因为家里拿不出50元的学费,不得不放弃还差一学期就毕业的机会,忍痛失学,留在家里帮助父亲经营“乾生泰”小店。
已经是金坛中学校长的王维克,听到了这个消息,深为华罗庚惋惜。他特意来到华罗庚家,宽慰华老祥和华罗庚,并且鼓励华罗庚坚持学习数学,还讲了一些自学成才的道理和成功的先例,希望华罗庚要振作起来,发愤图强,将来定有所成,而绝不能从此半途而废。
华罗庚一向尊重王维克,非常听王维克的话,总是把恩师的话当成圣旨。此时,华罗庚对数学的兴趣已经非常强烈,已经有些入门了。他认为老师的话很对,茅塞顿开,露出了笑脸,真心诚意地感谢老师前来探望,下决心自学数学,一定学出个名堂来,决不辜负恩师的期望。王维克还带来了一本大代数,一本解析几何,一本微积分,留给华罗庚学习,并且吩咐华罗庚以后要看什么书,可以随时到他那里去取,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也可以随时找他研究。
从此,华罗庚就在小店里站柜台,华老祥则腾出时间到外面去跑棉花和生丝的买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华老祥不仅轻松了许多,收入也略有增加。
白天,华罗庚在曲尺形的柜台后面,头不抬眼不睁,手不离书本,全神贯注地看他的数学书,演算他的数学题。晚上,关了店门,吃过晚饭,他就点起油灯,放上饭桌,又继续看书演题。当时家里点的是油灯,是用小碟子盛上菜油,用棉布捻成一个棉线,浸在菜油里,露出一个小头,用火柴点燃,就会发出昏暗的光亮。为了节省菜油,华罗庚总是将灯芯捻得很细很细,因此光线非常微弱,勉强能看清书上的字。
华家的小店,平时生意清淡,难得有几个顾客上门。华罗庚看书演题时间倒是挺充足。每逢年节,乡下人要买点针线或香纸蜡烛,平素冷清的铺面才显得有点生气。有时华罗庚看入了迷,顾客来到柜台前,他感觉不到,也听不到。有时顾客喊了起来,华罗庚这才如梦方醒,愣愣地看着顾客,好半天才能缓过神来,木讷地问顾客要买什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热情,匆匆机械地拿了货物,收了钱,就又去看他的书了。还有的时候,华罗庚脑子里满是数学定理和数字,顾客要包烟,他顺手把香递给人家;有时顾客要买两团线,他给人家拿了一团就又去看书了;有时给顾客拿了货物就完事,竟忘了收钱,诚实的乡里乡亲总是大声说:“给你钱!”华罗庚这才知道把钱放在钱匣子里;有时顾客交上了整钱,他时常收下就完了,忘记给人家找零头,必需顾客提醒,这才匆匆算了一下账,把余钱找给人家。长此以往,冷淡了顾客,影响了小店的生意。华老祥在后面看得清楚,就耐心告诉小儿子要用心做生意,别再看那些没用的“天书”。华罗庚嘴里答应着,但是仍然不改他的老习惯。
有一年的腊月二十九的晌午,一位老主顾走进店门,一面抖落浑身的雪花,一面问华罗庚:“那红色丝绒线是多少钱一团?”全神贯注在数学题目之中的华罗庚,头不抬,手不停,正在烟盒纸上演算一道难题,顺口把题目的数字念了出来:“835729.”“多少钱?”“835729”。他仍然头不抬,手不停。顾客露出惊奇的神色,难道是金线吗?怎么会卖得这么贵了?坐在后面的父亲听得仔细,看得明白,知道儿子又在发神经。急忙赶过来招呼,连连道歉。可是顾客已经扭头走了出去。父亲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夺过书本来,劈头一下,华罗庚才从数学中清醒过来,怯生生地望着父亲。父亲第一次向心爱的儿子发脾气,因为这时节正是多卖点货的好时机,怠慢了顾客,影响了赚钱,可不是一件小事。父亲余怒未消,大声训斥儿子:“不好好招待顾客,看那些‘天书’有什么用?真是个呆子!”华罗庚不敢回一句话。他从没有顶撞过父母,父母也从没有大声呵斥过他。这次是父亲实在忍不住了,才说了这一句。父亲知道华罗庚是懂事的,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过后就有些心疼起来。
一来二去,知道华罗庚一心一意看“天书”,站柜台心不在焉的人们多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有的甚至说华罗庚看书看傻了,还有的说华罗庚中了邪魔,更有的说华罗庚精神不正常。传来传去,人们就给华罗庚起了外号,叫做“罗呆子”。不久这个外号就在金坛镇传开来,人们开口闭口管他叫“罗呆子”,没有人再称呼他的大号“华罗庚”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后来华罗庚虽然不改初衷,仍然是勤奋地学习数学,但是他站柜台上心多了,一听见有顾客进门的声音,他就放下书,主动打招呼,怎奈外号已经传出去了,人们宁可用这个外号取笑他,也看不到他的转变。华罗庚也听到人们对他风言风语的议论,也知道自己有个别致的“雅号”,对于这些,他的倔劲又上来了:你们看不起我,我偏要弄出个名堂来。由此,学习更抓紧时间,收获更多了。
有些和华家关系要好的邻居,出于对华罗庚的关心,善意地劝华罗庚别再傻里傻气地抠“天书”了,他们说:“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学会做买卖,有吃有穿,抠什么数学,别呆气了!”而有些上了大学的旧日同学,颇带扬眉吐气、高人一等的姿态挖苦华罗庚:“罗呆子还要向圣书求索黄金屋,讨取颜如玉呢!”好心的劝慰和冷嘲热讽时常传到华罗庚的耳朵里,但是他心中有数,自有主意,坦然地把这些置之度外,依旧在数学的天地里以坚定的步伐向前迈进。
在王维克的帮助和指导下,华罗庚对数学的信心更加坚定了,学习更加刻苦了。渐渐入了门,掌握了许多高深的数学知识。越是学进去,兴趣越大。数学就像一块强力的磁石一样,强劲地吸引着他。华家的小店,门面有些向着西北方向,每到冬天,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屋里没有取暖设备,坐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华罗庚也是手不释卷,刺骨的寒风就像没有吹到他的身上一样。长时间坐着不动地方,更容易感到寒冷,然而华罗庚似乎感觉不到。有时被冻得淌了清鼻涕,他就用左手在鼻子上一抹,往旁边一甩,没有甩掉,左手就这样伸着。右手还在不停地演算数学题。这时进店买东西的顾客,走到柜台前,看到华罗庚的这副模样,暗暗发笑,也不急着买东西,直眼看着他,等他算完了一道题,准备再算另一道题时,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好几位顾客,这才知道收回左手,急忙擦掉鼻涕,脸上不免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忙着打点顾客。几位顾客不便说什么,脸上现出了取笑的神色,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这罗呆子,真是越来越呆了。”
这一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得多。寒流不断袭击着江苏大地。进入旧历腊月,还下了几场在南方少见的大雪,纷纷扬扬,向金坛镇袭来。这时华罗庚正在小店的柜台后面看书算题,一道有趣而深奥的题目正吸引着他,他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解题上,外面下起了大雪他都没有感觉到。整个店门都是敞开着的,迎着西北风,雪花直接刮进店铺里。不一会工夫,地上、柜台上,货架子上都落了许多雪,华罗庚的头上,衣服上也落了一层雪。整个屋子变得白茫茫一片。上午,华老祥出去办货,还没有回来。母亲在后屋和华莲青正在忙着过年的活计。母亲看到下雪了,就在里面大声叫华罗庚关上店门,华罗庚根本没有听见,还在演算他的数学题。
小店平时就是生意清淡,这样大雪天,就更没有人光顾了。金坛镇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其他几家店铺早早就关门停业了。到了傍晚,风小了,雪也停了。各家各户的大人都出来扫雪,小孩子们出来打雪仗,堆雪人。这时,华家小店和街面上一样,积了厚厚一层雪,华罗庚也像埋在雪里一样,恰似一个木头人,在那里看他的“天书”。街坊邻居们看到这种情形,心里都很纳闷,这样的雪天,华家的小店为什么不关门,难道有什么大买卖要做吗?几个好奇的人踏着积雪踱到店里来,到了柜台前面,华罗庚仍然埋头看书,竟没有发现进来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也不说话,看着华罗庚如痴如醉的样子发笑。
大家看着华罗庚笑了好一阵子,才有一个小伙子转到柜台后面,弯下腰在华罗庚耳边大声说:
“罗庚!下雪了!”
华罗庚这才如梦方醒,抬起头来,木讷地看着面前的人们,迟钝地说:
“下雪了?是下雪了吗?”
“你没有看到白花花一片吗?真是的!”
“是下雪了,真的是下雪了。什么时候下的呢?”华罗庚看到柜台上半寸多厚的雪花,才反应过来。
“你真是看书看迷糊了!下这么大的雪都不知道,这雪已经下了小半天了!”
“嗯!嗯!是挺冷的。”华罗庚这时才感到双手发硬,两脚发麻,接连打了几个寒战,一位年龄大一些的人关切地对华罗庚说:“我说小罗庚,你看书是不是看傻了。这天书能顶饭么?能顶钱花么?听大哥一句好话,还是用心做买卖吧!这样整下去,闹出精神病来,你可就一辈子都完了!”
几个人大都是和华罗庚从小在一起玩的小哥们,说说笑笑地拿起扫帚铁锹打扫店里的雪,华罗庚站在那里出神,似乎他的大脑神经还没有完全从书本里钻出来。这时,华老祥从外面回来,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明白了大半,他心疼货架子上的货物被雪弄湿弄脏,更心疼儿子在风雪里冻得浑身打哆嗦。
华老祥是个非常爱面子的老人,听到人们都议论他的儿子如何呆傻,颇带着看不起或看笑话的成分,自尊心和虚荣心受到强烈的刺激。儿子被“天书”弄得鬼迷心窍,将来怎么能当个大买卖人呢?因此他下决心要儿子改变态度,回到做生意的正路上来。终于有一天,华老祥夺过儿子“天书”,就要往灶炕里扔,他要把这些让儿子不务正业的劳什子统统烧掉。这时,满脸涨红的华罗庚死死抱住他心爱的书本不放。老子还是拗不过儿子,只有好言相劝,华罗庚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在发狠: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有趣的数学。
后来,华罗庚在一篇文章中回忆起这段生活,他辛酸地说:“那正是我应当受教育的年月,但一个‘穷’字剥夺掉我的梦想,在西北风口,擦着清水鼻涕,一双草鞋一支烟,一卷灯草一根针地为了活命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