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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临终歌声

1940年的秋天来临了。这是泰戈尔一生度过的最后一个秋天。他热爱这个多彩的季节,收获的季节。他在边境小城噶伦堡一面享受亲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一面坐在椅子上欣赏美丽的秋景,眺望蔚蓝的天空和连绵的碧绿山峦,感到心旷神怡。他当时写过一首优美的诗,表达自己的感受:

天空轻快地拍手,

我的欢乐洋溢在色彩和音响之中,

噶伦堡你可知晓?

……

金色的晨钟当当回响,

噶伦堡你可听到?

这首诗写完的第二天,泰戈尔老人就病倒了。孟加拉的这个季节是难熬的,诗人衰微的体力似乎也已消耗殆尽,病情严重恶化,日益加剧的痛苦在摧残着他。诗人自己已经预感到末日的来临,要求平静死去。7月25日,他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桑地尼克坦,来到加尔各答祖居老家。7月30日早晨,泰戈尔临上手术台前口述一首诗:

你用不同的诡骗之网,

把你创造的道路盖起,

你这狡猾者。

你用灵巧的手,

在简单的生活上,

安上伪信的圈套。

你用这欺骗,

在“伟大”上留下一个印记。

对于他,夜不是秘密的。

你的星辰向他指示的道路,

他的单纯的信仰,

使他永远照明。

外面弯曲内里正直,

他为此而自豪。

人们说他是无用的人。

他用自己的内心,

赢得了真理,

用他自己的光明洗净。

什么都不能骗走,

他带进他的仓库中的,

最后的报酬。

他这从容地接受你的诡计的人,

从你手中得到了,

达到安宁的永远的权利。

手术后,病人体力之强出乎医生的意料。然而,次日病情开始恶化,并出现咳嗽、噎嗝、浮肿等状况,输氧也已无效。伟大的诗人终于在8月7日中午12点13分逝世,终年80岁。

前面是平静的海洋。

放下船去吧,舵手。

你们将是永远的伙伴,

把他抱在你的膝上吧。

在“无穷”的道路上,

北极星将要放光。

自由的赋予者,你的饶恕,你的仁慈,

在这永远的旅程上,

将要是无穷的财富。

让尘世的牵累消灭吧,

让广大的宇宙把他抱在臂间,

让他在他无畏的心中,

认识到这伟大的无名作者吧。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是印度近代杰出的文学家、艺术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他毕生辛勤工作,在各个领域都获得了极大的丰收,尤其是在文学艺术领域里。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是印度文学从中世纪文学向现代文学过渡,并与民族解放运动逐渐结合在一起的时期。在印度近代史上,孟加拉的民族资本主义发展最早,因此,在印度近代文学史上,孟加拉文学也居于领先地位。泰戈尔则是这一时期孟加拉文学以至全印度文学最卓越的代表。在印度近代文学发展过程中,他是第一个用文学作品卓有成效地表现这个伟大时代的作家。他的作品生动地反映了印度人民反对压迫,反对殖民主义,争取民族独立的美好愿望。这是他的作品为广大印度人民所热爱的根本原因。

泰戈尔首先是位诗人。他一生共写了50多部诗集,他的诗用生动流利的孟加拉语写成,形式多种多样,风格富于变化,节奏鲜明,文字优美。尽管他也受到欧洲诗歌和英国诗歌的影响,但是他的诗歌主要还是植根于民族艺术的土壤之中,从印度古典梵文诗歌和孟加拉诗歌中汲取营养。总之,他在诗歌创作方面是自由的,驰骋的情思和独创的韵律融为一体,构成孟加拉人民喜闻乐见的新形式。泰戈尔在这方面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给印度新诗创作开辟了新天地。

泰戈尔在创作诗歌的同时,还写了100多篇短篇小说、12部中篇和长篇小说。印度近代短篇小说的体裁是由他创立的,印度第一批社会心理长篇小说也是由他写出来的,他是印度近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奠基者。泰戈尔的小说在题材方面不以历史故事为主,而着重于反映现实社会生活;在结构方面不以传奇式的巧合取胜,而立足于矛盾的、必然的、合理的发展之上;在人物方面则侧重于性格的刻画和心理描写。他的小说既深受印度古典梵文文学和孟加拉民间文学的影响而有所继承,又具备近代现实主义创作的特征而有所发展。

泰戈尔创作的剧本也有40余种。这些剧本大部分具有社会政治的、哲学的性质,反映出先进与落后、压迫与被压迫的冲突,表现了作者对改造社会和生活的见解,并且由于到处演出,在群众中影响很大,因而其意义不可低估。他的剧本以发人深省的哲理、清新隽永的对话为特色,不以曲折紧张的情节见长。泰戈尔从印度古典梵语戏剧和孟加拉民间戏剧中吸取养分,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虽然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主要是位诗人,但他比西方意义上的诗人要伟大得多,他是印度传统意义上的诗人,他的天才大大丰富了他所涉及的领域。他给自己的名字赋予了实际的意义(“罗宾”在孟加拉语里是“太阳”的意思),真像太阳一样给自己的时代以光和热,给自己国家的道德和精神世界以生命。他还揭示了思维的陌生,在东西方之间的鸿沟上筑起了一座桥梁。他所创作的文学作品的多样性和优美感,也同样举世瞩目。他通过自己独一无二的实践,把能够表达思想感情的细微颤动的语言,和可以列为世界著名大学教科书的文学,献给自己的人民,而其他国家要获得那样的进展,需要花费几个世纪的努力。他在任何一个文学创作活动的领域,都勇敢地探索过或富有成效地实践过。不少孟加拉人从未开垦过的处女地,由泰戈尔最先开拓。泰戈尔是属于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杰出作家之一——用自己的语言创作的作品,经得起东方或西方、古代或现代伟大文学的所有标准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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