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遗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成串的流淌。
已为羔羊,只能任人宰割,终究逃不出去了。
爱的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走向婚姻,一种是伤害,她永远走不进他的婚姻世界,只能等待受伤,等待他厌倦了,仇视了,遍体鳞伤的离开。
这一切也许是注定的。
遗兰——养母收养她的时候,就已知她的命运,为她取下了这个名字,被遗忘的兰花,但不是深谷里那束散发着幽香的雅兰,她只是被遗弃在路边的野花,虽然顽强,但是永远逃脱不了命运,有意无意的就会被路过的人践踏两脚。
她无力逃避肆虐的践踏,只有躲在角落饮泣。
若果那沉重的双脚不是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可以劝慰自己,这就是她的命运。但是当这双脚的主人是她心中无法淡忘的人时,只能让伤痛噬咬心灵。
她很想坚强而倔强的面对轩辕澈,不想让他看到眼泪,但是她控制不住。
如此,就放纵一次吧,让泪水诉说她的伤心。
路遗兰拉起被角,遮盖住自己的脸,轻声的呜咽着,抖动的双肩越发显出她的瘦弱。
轩辕澈无力的坐了下来,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更想给她一个承诺,但是手举在空中,最后仍然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这么多年,都是别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哄着他,他不知道如何去劝慰别人。
伤感的垂下眼睫,一向强势的轩辕澈露出了无奈的虚弱,他看不得她哭泣,却不会安慰。
轩辕澈转过头去,不再看路遗兰一眼,很生硬的说:
“路遗兰,我答应你,放你走。”
说出这句话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原来他不是神,只是一个比别人强大的人,不是可以主宰操控别人的神。
他想要的,也可以失去,就如妈妈,最不想失去的人,都可以在他的眼前消失。
这样的认知,让他伤感,他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轩辕澈站起身来,落寞的走到窗前,不再看路遗兰。
路遗兰有些震惊,他真的答应了,心底升腾起淡淡的失落。
不过答应就好,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的,路遗兰停止了哭泣,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轩辕澈的背影:“你真的放我走吗?轩辕律师。”
“恩,走吧。”
路遗兰坐了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地,穿上鞋子走到轩辕澈的身后,对着他深深一躬:“谢谢你,轩辕律师,那我走了。”
他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处风景,是藏有暗礁的美丽岛屿,她可以驻足,可以欣赏,但是绝对不可以流连,不知道哪一天暴雨再起,她就会触礁,被伤得更重。
既然不属于她,就让他散落天涯,随时光而逝吧。
轩辕澈用力的闭一下眼睛,忽然转身,目光对上了路遗兰的眼睛,伸手拉住她的双手:“路遗兰,可以晚两天走吗?为了你的伤,等伤好了再走。”
路遗兰愣了一下,笑了,她摇头:“谢谢轩辕律师,伤不是两天能养好的,任何的伤都需要时间,早走晚走都是走,再说这伤,我还能承受,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受伤。”
轩辕澈身体僵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白,终于鼓足勇气说:“为了爸爸的身体,可以吗?”
路遗兰摇头:“轩辕律师,可能帝港每个女孩子幻想着做你的纸婚新娘,期待着走进你的世界。”
“不,我只需要你。”轩辕澈脱口而出,停顿一下,他努力的压抑着情绪:“路遗兰,我最近遇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理不清情况了,对你发火,我错了,让我好好想一想,等我想明白了再走,给我两天的时间可以吗?”
轩辕澈说得很艰难,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向别人道歉。
路遗兰鼻子酸了,一声对不起,淡化了她心中所有的怨尤,她的心软了下来,望着轩辕澈点了点头:“嗯,两天,我两天后再走。”
轩辕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那种很欣慰宽心的笑容,这样的笑意在他脸上极少看到,孩子般的无害,他急急的说:“路遗兰,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路遗兰看看自己的双手,缠得和粽子一样,她摇头叹息:“其实应该我来作饭,可是我这手......”
“不,其实我们可以定餐,只需要一个电话,饭菜就能送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作饭,所以你不用介意的。”
轩辕澈挺直腰身,快步向厨房走去。
路遗兰深吸一口气。
她走到窗口吹着风,心里七零八落,一场暴风雨过去了,她又留了下来,轩辕澈给了他留下的理由,她就这样留下来了。
忽然,她发现,其实自己舍不得走,在说出离开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很痛,心被摘下来一般的痛。
她很留恋,这里的一切,最主要的,她留恋的还是那个人。
她发现自己很奇怪,总是倔强着,想让自己活得自尊,但是无论无何,她都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路遗兰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明亮的灯光把轩辕澈的身影拉长,映照在透明玻璃上,推开门,她看到了忙碌中的轩辕澈。
他正熟练的切着一根莲藕,他的神情很专注,动作也很灵活,手中的菜和刀,就象被雕琢的艺术品一样,随着菜刀的起落,片片雪白的莲藕堆积在案板上。
感受到路遗兰的注视,轩辕澈抬起头来,冲着他很温暖的一笑,他的额头,有晶亮的汗珠在闪烁,一缕头发被汗水打湿,斜贴在鬓角边。
路遗兰恍惚着,这样的情景,似乎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