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河从小笼里抓出一只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相思鸟，已成一具尸体躺在桌子上了。
后来的三个人的心忐忑地跳。凤鹃一把按住赵青河去拿解剖刀的手，说：“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中充满惊恐不安。这使赵青河注意到围在身边几个人的神色，稍稍冷静了一些。他从另一张桌子上取来了一包东西往桌子上一倒，那“哗啦”一声，像是他气急败坏的宣泄。
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都拿了一两个在手中端详。王黎民看着这些，上面用钢印打了符号、号码和“千鸟谷”字样。未封口的环形小铝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云地看着凤鹃。凤鹃只好向老师解释：
“这是套在鸟腿上的脚环，叫环志。咱们捕到相思鸟后，要把脚环套上，放回大自然。各地捕鸟人捉到它以后，送到收购点，收购点作了详细登记，再放走。明年春天，咱们还要在千鸟谷这边捕鸟，看看有多少能飞回来，使它成为永久性的标志。从这些不断的观察中，赵叔叔要为相思鸟制订生命表，研究它的生活史，提出保护、增加产量的措施。眼前的题目，是要知道相思鸟迁徙的路线、越冬地……到现在，还没人能正确地指出它的越冬地在哪里。”
王黎民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暗称赞凤鹃：懂的知识真不少哩，使她这个对相思鸟一窍不通的人，听了也明白不少。三个初一学生，能对这些问题有清晰的认识，可见赵青河工作的细致……应该说，是他爱这些孩子，对孩子寄予满腔期望；而自己的工作……要能在将来对他们辅导，还真得好好学习。这样一想，她不禁抚摸起环志上很生疏的两个不同的符号，揣摸它代表的意思……“这种符号……”
王黎民刚露出想寻根刨底的念头，早早连忙打开了他的“百科全书”，用手指着脚环：
“据说，是从古希腊神话引申来的。爱神丘比特成天背着箭，为人间做好事，就画♂了这个‘’来代表雄性个体。也有人说，它就是‘猎人背箭’的图案，不一定非是丘比特不可，有时也写成这样‘♂’。咱倒觉得不管是丘比特或猎人，还是斜着好，因为这是发射的姿势，射击就要有角度，总不能对着天作垂直射击吧。”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使沉闷的空气松泛了一些，王黎民不无赞赏地微笑着看着他。早早才不管这些哩！他就有这种不动声色说俏皮话的本事，于是他舐了舐嘴唇，像是抹了点润滑油，更灵活地说了起来：
“‘♀’是雌性个体的代表。美神维纳斯老是怕自己衰老，动不动就拿个镜子看……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他添油加醋的本事，逗得赵青河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王黎民忍不住说：“顾影自怜。”
“对、对、对，就是这么顾影自怜地对着镜子照呀、照呀，所以嘛，一直到现在，镜子还是拿得正正的（就这一种写法），生怕镜子一歪，它的脸就斜了……”
凤鹃蒜瓣拳头往他背上一砸，才使他的信口开河打了坝，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赵青河表情复杂地笑得直摇头。
早早拉住凤鹃：“你不谢咱，还打咱？”
“哟哟哟，啧啧，这还被你记在心上了。”
“你想，刚才的气氛多怕人、多急人，咱以为赵叔叔要把相思鸟通通杀掉了。”
“这倒真该赏你三块火烧粑粑。”一直没说话的龙龙咧着个大嘴，扬起了巴掌。
早早这才向他们介绍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赵青河为刚才的急躁微微红了一下脸，又拿起了解剖刀。早早一边抢先伸手到笼里抓鸟，还一边说：“我明白了。套脚环时，首先就碰到鉴别鸟的雌雄问题。要不，谁知该套丘比特的箭，还是维纳斯的镜子？现在这方面出了问题，能叫赵叔叔不急？”
解剖的结果，又出现了一只雌鸟。大家都为新的情况焦急了起来。王黎民心想，这倒像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了（《木兰辞》）。冷静下来之后，刚才的欢声笑语没有了，只有一张张沉思的脸……哪里响起三声一度的笛鸣？
嗨，是赵青河吹口哨声哩！他带有点淘气的笑容，对着正在注意他一举一动的王黎民的脸一扬下巴，吹出了更响更亮的四声杜鹃叫，接着说：
“愁不出办法来的，我们快工作，还是从羽毛颜色上下手，就是它糊弄了我们，尽快找出在野外区分雌雄活体的办法。”
王黎民在心里说了句：真是个怪人，把大家都逗得烦闷，他倒乐了起来，几分钟前，还急黄了脸！
冷静下来之后，赵青河豁然开朗了，他反而庆幸偶然的发现。否则，按老经验办事，今年误将一些雌鸟当雄鸟套上脚环，将要使未来几年的研究白费，甚至闹出天大的笑话。隐伏的危险暴露了出来，就能找出办法防止。由此，他想到在鉴别活体鸟中存在的问题，很可能其他鸟类也有类似的情况，若是那样，倒真是个很有实用价值的研究课题……他也责备自己的粗心，在桂花坞时已有点疑疑惑惑，为什么不追究下去？若不是王教授信上的启示，差点造成多大的失误！
早早又从大笼里抓来几只从羽色上看像是雌鸟的，说是看看会不会混入雄鸟。赵青河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认真地解剖了三只，因为也需要多有几只参照对比，结果没有差异。
“早早，你不是说，要研究鸟的羽毛颜色和图案吗？”
早早没明白赵叔叔问这事干吗，“黑天鹅”扇着翅膀，却不开口说话。
“你好好比较一下，雌鸟和雄鸟在这方面的差异。”
这下早早高兴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他立即忙乎开来。
不久，赵青河首先有了新发现。在对两只混淆成雄鸟的雌鸟的研究中，发现它们是老年雌鸟。对于因年龄大，羽毛颜色就要变得和雄鸟一样，龙龙有点不太相信。赵青河只好以寿带鸟来说明。寿带鸟在这边，群众叫它紫带子，是因为它有较长的深栗闪紫的尾羽（背羽也是这样的颜色），雄鸟的尾羽特别长，飞翔时翼张尾展，非常潇洒优美。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它的羽毛颜色开始变成白色，特别是雄鸟的尾羽，简直像是雪白的飘带。羽毛颜色成了它年龄的标志，“寿带鸟”就是这样得名的。
王黎民感到特别新鲜，同时也想到了，这样传授的知识，学生是容易深深地印在脑子里的。
不觉，天已晚了。点了灯，吃了晚饭，接着再进行工作。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赵青河的指点下，早早将它们在羽毛颜色和图案方面的不同特点，作了初步的说明，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经过不断比较、筛选，最后集中到尾羽上：雄鸟尾梢下面黑色部分宽，雌鸟尾梢下面黑色部分窄，差异很明显，稍注意一下就能分辨出。
大笼里的鸟抬回来了，早早负责捉鸟，第一个鉴别雌雄，然后是凤鹃和龙龙，赵青河把最后的一关。他不厌其烦地测量尾梢下面黑色部分的宽度，一个也不放过，王黎民帮他做记录。
早早叫了一声：“啊哟！它咬我手哩！”
“别松手！”
赵青河喊迟了，早早缩回手，上面已有个紫印子。
“你听到有哒哒声吧？”赵青河问。
早早一想，是哩。他想起赵青河为了听这种声音，才发现问题的，忙说：“把肉咬掉一块，咱也不放它了。”
没一会儿，早早真的把发出哒哒声的鸟，逮了出来。拿到外面，那鸟还啄了他两口。
“雌鸟！”早早高兴地叫了一声。
赵青河更高兴：“对！一点不错！又为你说的‘母系社会’增加了一条理由！”
经过解释，大家都不无赞赏起早早的“发明”来。王黎民心疼起他的手，那上面留下了好几个紫血斑。龙龙要换他，早早说他有经验了，一个事实不能作为证据，若是发出哒哒声咬人的鸟，都是雌鸟，问题也就比较清楚了。
果然，又碰到了两只先哒哒叫、接着就咬人的鸟，全是雌鸟。赵青河说：“这种哒哒声，是威吓、进攻的信号，就像箭猪抖动、摩擦背上的长刺，明天还可再观察。但事实已经说明：雌鸟在一个群体中，确实有不平常的地位，这和它三声一度鸣叫的含意，有一致性。”
“嗯哼！说不定，这哒哒叫、咬人的鸟，就是鸟中女王哩！”龙龙活跃了起来。
“母系社会嘛，还得要你这个和尚头去当王？”早早冲着龙龙说。
王黎民笑着点了点他俩：“你们呀，真是一根线上的两个蚂蚱！”红眼蚂蚱跳，绿眼蚂蚱叫；绿眼蚂蚱蹬蹬腿，红眼蚂蚱哈哈笑！
凤鹃一唱，王黎民的脸微微涨红，她想起刚开学的日子，这首创作曲曾给她找的麻烦。
赵青河的计算，已将尾梢黑色部分宽度的常数求出，达到六至八毫米宽的是雄鸟，窄到只有三至四毫米的是雌鸟。用这个明显的特征去鉴别，连王黎民也很快能区分出活体相思鸟的性别。这证明，它是简便的、行之有效的。孩子们现在当然还不知道。一年以后，赵青河在这基础上，又研究了丹顶鹤、画眉等一些难以区别活体性别的鸟，科学地总结出了一套快速而简单的识别标志。这篇文章得到了鸟类学工作者和动物园管理人员的热情称赞，获得鸟类学会颁发的二等奖！这个课题的合作者栏目上，刘早早的大名赫然在目。
王黎民爱上了凤尾岩，天亮就拉着凤鹃攀到岩顶，等候瑰丽多姿、磅礴壮观的青山日出。虽然比云海日出要逊色一些，但骄阳从青山冉冉升起，却也有别致的风韵。
又紧张地工作了一天，晚上，赵青河主持了工作讨论会。天数虽然不多，但亲身经历丰富，成员多，讨论得非常热烈。最后，赵青河将几个问题作了归纳，说出了意见：
“捕鸟人为什么不到千鸟谷支网呢？现在基本上清楚了：相思鸟在繁殖地，虽然已经集群，但群体是松散的，只有在经过一段迁徙的考验，群体中的秩序才能逐步建立，形成较为严密的组织、行动规律，也即猎人说的‘鸟道、兽路’。这从在千鸟谷附近，捕鸟人要到明年春天才设场支网、捕回山鸟可以得到印证。
“对相思鸟行为的认识，使我们窥视到鸟类王国的一些秘密。虽然很多项目还须继续考察，但是对雌鸟鸣叫声、雌鸟在群体中作用的认识，将对后一阶段工作产生极大的影响。
“挫折和失败，已使我们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在，可以说，已具备了捕鸟的条件。
“后天，我们将到野外工作，鸟群正在等待我们召唤……”
掌声噼里啪啦震响凤尾岩，王黎民鼓得特别响。
赵青河半夜就动身去买网了。王黎民领着三个孩子在家，继续工作。龙龙的成绩愈来愈好，傍晚时，又提回来一串各色的小鸟，这些，都是在飞翔中被射中的。经过几天的反复练习，龙龙用气枪射飞行目标，不说百发百中，失误也只一二。晚上，赵青河还没有回来，王黎民领着他们将鸟分开，剥制标本，以后带回学校建立标本室。师生四人说着、笑着、忙着……如果说在二上凤尾岩之前，有关赵青河在千鸟谷的种种传说，使王黎民震动；那么，这几天来，赵青河对待科学事业的品质、引导孩子们热爱鸟学的精神以及孩子们的勃勃生机，已使她感动。
三年前，主动断绝和赵青河的关系，对她说来也是经历了一场内心的风暴……临考前一天，王黎民要查本书，又来到了图书馆。认识她的管理员小杨，带着逗趣地问：“赵书记的公子怎么没来？”
“哪个赵书记的公子？我还没那样贱，去攀高门楼子！”王黎民实在摸不着头脑。“哎哟，装得真像！没有三天不在这儿碰头的，已经坐在高门楼子上，倒说不去攀？我可不找你去开后门，何必哩！”
这真叫王黎民哭笑不得：“你别乱嚼舌！跟我一道复习功课的是赵青河。”
“啧啧啧，真叫人酸掉牙！我来告诉你吧，赵青河就是市委赵副书记的公子，赵副书记的公子就是赵青河！”
小杨曾找赵青河，想叫他爸爸帮助她调个更体面的工作。赵青河摇摇头，说他从来不干这事。小杨一肚子怨气，借此机会全放出来了。
“不搞特权，那是说给我们听的。他老子早就在组织部留了位子、在研究所留下桌子。他复习个鬼，人眼还没瞎完，谁不知他是为谁来伴读的……”
王黎民只觉脑子“嗡”了一下，转身跑出了图书馆。赵青河只说过，因父亲被打成“特务”，他一直不得被招工。现在父亲已平反了，恢复了工作。他为什么要隐瞒父亲的职务？
是因为自己流露过痛恨“后门风”，还是怕进了组织部、研究所，暴露了是从后门进去的？
正如外国的一句谚语：“青年人容易把假的当成真的。”王黎民觉得受了愚弄，对赵青河所说的理想、事业……都产生了怀疑，他的一切言行都成了不可信的。他说，自打老枫树下见到她后，就在心里念着她，这不明明是早就不怀好意了吗？自己为什么那样轻信……她心目中的赵青河，已彻底走了形。在包河小树林边踯躅到天黑，她决定第二天去查考场，最后验证一下他说话的真伪。
上午、下午考试前，她骑自行车把赵青河可能在的考场，前前后后找了个遍，连他的影子也没见到。王黎民的心乱极了，坎坷的经历，使她最痛恨那种“攀藤植物”式的人物。自己没有筋骨，全靠攀扯住大树往上爬，既扼杀了大树，又毁了自己。考试一结束，她决定跳出爱情的小船……显然，王黎民的想法、做法，是不合“推理小说”的推理。但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多少行为是符合“推理小说”要求的呢？更何况，有的年轻人做莫名其妙的事，本身就很莫名其妙。事后，王黎民也曾怀疑过是否有些轻率，但“大丈夫不吃后悔药”使她不愿再想下去。正当她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为实现多年的愿望所欢欣鼓舞时，偶然听到赵青河去紫云山当护林员了，偏偏不是进了组织部或研究所，这不啻是把颗酸果塞到她的嘴里……这就是赵青河一直不知道的风暴、撞翻了爱情小船的暗礁。
谁知三年后，他俩又在这荒僻而又美丽的凤尾岩再次邂逅。当她发现构思散文中闪闪发光的人物原来是还在爱情的海洋上漂泊的赵青河时，真不亚于发生了大地震。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考大学，而偏偏选中了这样的一条道路？尽管他的成绩已说明了问题，但她还是很注重学习上的阶梯；尽管如此，但她已产生了在凤尾岩重建爱情之塔的希望，然而，谁又知道凤尾岩下有没有流沙层？
赵青河背着网，在山路上走着，当一看到凤尾岩的灯光，心里立刻充满了温暖的感觉，疲劳也顿时消除。山里的夜寂静，老远就听到屋里叽叽喳喳，不知他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谈些什么。快到门口，只听王黎民在说：
“你们都应该好好向赵叔叔学习，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了科学，什么都舍得丢掉！特别是他刻苦自学的精神……”
赵青河刚想收住脚步，阿利已推开门挤了进去，闹得他和王黎民都有些尴尬，好在孩子们已拥了上来。
赶到桂花坞山口，赵青河就忙着准备释放相思鸟的事。昨夜在凤尾岩，已将在桂花坞捕来的鸟套上了脚环，作了登记。这是他们的第一批客人，它们将要带回大自然的信息，大家心情很激动。
“准备好了没有？”赵青河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赵青河大声宣布：“放鸟！”
笼门打开了，鸟刚出就立即展翅，升到天空，在蓝天中自由地翱翔。
王黎民带头鼓起掌来，欢送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大自然的花朵、大自然的歌手！
白天，各人都在分配的岗位，按计划要求的项目，开始观察相思鸟群的迁徙，结果，更加证明他们的设想是可行的；晚上，就宿在临时搭起的山棚中。山里多的是藤条山芒、落地的松毛，每人又都带了把弯钩柴刀，一旦决定宿营，个个都能忙得上。不一会儿，一座别致的高脚棚就成了。这种山棚和这里的看山棚区别不大，只是更高一些，四根大树作柱，茅草山芒盖顶，松针铺床，王黎民和凤鹃住上层，早早他们住下层。
开始追踪鸟群的第一天，赵青河特别慎重地安排了行军序列：第一组是龙龙和早早，配备了阿利，他们是前哨；第二组是赵青河，作为中军，有利于呼应前后；第三组是王黎民和凤鹃，殿后，做测量工作。
龙龙和早早背着崭新的爬山包，感到特别神气。
出发前，赵青河对着摊开的地图，指着面前的山峰，解说了被认为是“空中走廊”的每段地形特点、地物标志，直到几个人都明白了，才对早早、龙龙说：
“你们俩不要离我太远，五百至一千米就行了。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是在寻找相思鸟的必经路线，只不过因为指定要捕千鸟谷的，所以才要跟踪。我们已观察过了，从桂花坞下山的相思鸟，大多数都在前面那个山嘴落脚。你们第一站就在那里。纪律、考察项目、查找方法等，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两人碰响脚跟打了个立正，像战士一样，响响亮亮地做了回答。
王黎民检查了他们背包的松紧，水壶，枪支，高筒山袜扎牢没有，又小声叮嘱了几句。
“出发！”
刚巧，一群相思鸟呼呼地从头顶飞过。龙龙和早早跟着鸟群，小跑着走了。阿利撒着欢跟在后面。
在山口看，到前面的山嘴并不远，走起来却够两条小腿累的。这边是荒僻的山，平时很少有人走动，根本没有路。虽说森林不像千鸟谷的茂密，但灌木丛有时竟像一道墙，无处下脚。好在龙龙已不是一上眉毛峰、探寻红嘴玉时那样，经过这一时期的摔打，他已开始懂得山情水故了，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和早早一道用柴刀开路。
到了山嘴，各种鸟不断从面前飞来飞去，就是见不到相思鸟。这下把两个人急坏了，怎么刚出师就不顺哩！
早早说：“别急。远处看山嘴子不大。你看，这片地方还不小哩！咱俩分开，你到那边，我到这边。”
走着走着，早早学起了三声一度的鸣叫：“笛———笛———笛———”
可是，大山只回答他阵阵的风吹枝叶的哗哗响。早早不灰心，专门往小灌木丛里跑。
“笛———笛———笛———”大山回答了。早早高兴得差点叫起来。他忍住了，胸口怦怦地跳着，一边学着鸟叫，一边寻找。赵叔叔规定了：要见到鸟才算，光听到鸟叫不行。
凤鹃她们还要做植物考察和其他的测量哩！
这片山崖，大多是次生林，常绿阔叶树都不高大，稀稀朗朗。林下灌木苦竹倒是挺茂盛。早早眼睛瞅得疼，也没看到一只鸟，淘气的阿利总是在身前身后跑个不停。早早站住不走了，也命令阿利老老实实坐在身边。
喘过气来，早早又学起鸟叫。不一会儿，鸟群呼应声了……两只红嘴绿背、黄眼斑的小鸟，一边啄食、一边跳跃，从树缝间飞过去。这时，早早才给阿利下达命令：把龙龙领来。
现实，比预计的困难得多。他们在这里整整工作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鸟群起飞，倒是不断有从桂花坞方向飞来的鸟落到这里。
赵青河一想，有些蹊跷，就一直向鸟的前进方向走去。直到把这片岭走完，前面是低谷断路，才看到有鸟群飞起，越过小谷。他再和早早、龙龙掉过头来往回走，这才见到两三群鸟飞起就落下，只作短距离飞行。
凤鹃和王黎民工作的结果，发现这里食物丰富———根据上次解剖、食性分析的材料，是相思鸟喜爱的食物。
原来，在有这样植被的岭子，相思鸟多是在林下跳跃前进，不断觅食。
为了紧紧盯着千鸟谷来的鸟群，头几天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然而，生物钟是以自己特有的步伐在前进，相思鸟的迁徙正在逐渐走向高潮……时间的紧急，面临的困难，使赵青河心里很是烦恼。
正在这时，仙源送来了一份电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