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记得在尖叫。”
“是你在尖叫吗?”
“不是,有人在尖叫,在很遥远的地方。”布丽丝回答。她打量着帕特医生的办公室。她从没见识过这么干净、这么雪白的办公室。她注意到甚至连医疗器械也是铮亮的,巧妙地排放在意大利玻璃罐子里。
“跟我说说吧。”
布丽丝脸红了。她还没打定主意,要把令她烦恼不已的真正原因告诉医生。她父母已经认定她是疯了——假使帕特医生也有同感,那该如何是好?“这个,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突然间,我站在了神庙的外面,全身上下还是好好的。我是说,是在埃及。阳光很和煦,那个神庙——它不是废墟,是完好无损的。我就站在那儿。那种感觉,仿佛是置身在电影里一般。”
帕特医生冷不丁地笑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布丽丝不由得也露出了笑颜。“我知道听上去很疯狂,但是我感觉仿佛进行了时空穿越。”看得出,帕特医生听得饶有兴致。她合上笔记本,将它放在一旁:“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完全正常。”
“是吗?”布丽丝问道。
“是再生记忆综合症。”
“那是什么?”
帕特医生作了一番冗长的解释,说明“细胞重建认知现象”
会产生什么影响。大脑中发生激变,致使“时光错位”现象的发生。医生的解释让布丽丝听得云里雾里。“就像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谁都会碰上的。”
“我想也是。这么说来,我并没有发疯了?别人也有过这种经历?”
“这个嘛,不是每个人都有,”帕特医生含糊地说,“但是,有些人有,是特殊的人群。你本该早些告诉你父母的。你们下周一开理事会会议,对吗?”
理事会的事,帕特医生怎么知道?
布丽丝点头承认。
“届时一切都会得到解释。至于现在,你什么都别想。”
“所以,我没有毛病了?”
“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当天深夜,布丽丝被剧烈的头痛给痛醒了。我在哪儿呢?她思忖着。她感觉好像被车撞过。她的身子像泡在水里一般,显得很沉,头也晕乎乎的。她瞥了眼床头的时钟。
现在是夜里11:49。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坐起来。布丽丝摸了下额头,热得发烫。头一直在剧烈地痛着,胃里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肚子饿得慌。
她把双脚挪到床边,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这样也不行。她头晕,人不舒服。她抓住一根床柱,踉踉跄跄地走到电灯开关
处,伸手按下了开关。卧室霎那间大放光明。
房间内的一切与睡觉前一模一样——厚厚的理事会信笺与表格散乱地放在书桌上,德语课本仍翻开在原先那一页,她的钢笔整齐地排放在铅笔盒里。那个滑稽的牛仔帽磁贴是她德克萨斯老家的朋友送的。镜框里镶着一帧在国会山台阶上拍的全家福,当时她父亲宣誓正式当选参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