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岚如今已有十八岁了,越发出落得玉树临风,伟岸不羁。别家王孙公子似他这般年纪早就娶妻纳妾,甚至孩子都有了,他却是一个妾侍皆无,每日家除了吟诗作画,弹琴啸歌,就是和王府网罗的一班江湖异士苦练武功,那些走马遛狗,偎红倚翠之事从来不掺和。因此满京都的年轻子弟皆呼他为“冷情公子”。
冷情公子洛青岚正在挥毫作画,但见画中人一张尖尖瓜子脸儿,绛唇含蜜,
美目盼兮,含羞笑兮,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衣袂飘飘风流袅娜,宛若九天仙子临凡,全无半丝烟火气息。
正在痴痴赏鉴,小厮来报王爷有请。洛青岚将画儿平摊放好,拿玉镇石压了,只等墨迹干透再着人拿出去裱好。
来到洛嘉的书房,洛青岚行礼:“孙儿见过爷爷!”
“嗯,青岚啊,你如今镇日闲在家中无事,可想到外面走一走?”洛嘉见到唯一的嫡孙,心情大好,语气温和至极。
“到外面走一走?甚好啊!”洛青岚淡漠的一笑。自己的爷爷自己心里最清楚,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绝非是表面说的那么轻松。
“嗯,爷爷要派人到江南做事,你正好可以同行。顺便游历一番,了解民间疾苦。爷爷想着准备奏请皇上,让你到户部做事,现在多了解一些民间之事,心里也好有个底。”洛嘉一派正气凛然,言辞里充满了为国效忠为民请命的意味。
洛青岚心底暗暗冷笑:你会真的关心草民的生活?鬼才相信!但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去玩他是不会推辞的,面上依旧淡淡的,“孙儿记下了。”
第二日,小厮含烟和藏锦就收拾好行李,洛嘉的黑衣人手下也扮作了普通的护卫,一行人骑着马,径直来到京都郊外的水运码头。
一艘华丽的大船已经停泊在码头边,众人簇拥着洛青岚上船。可喜顺风顺水,一路快速向江南而去。
扬州城盐政司内。
林如海看柳不凡整理着一卷卷案宗,沉声说道:“不凡,那几本要紧的你可收好了?”
柳不凡应道:“老爷,都收好了,我已经拿回家去,藏在书房中。”
“书房恐也不安全,玉儿她娘亲的卧室内有个暗柜,你速速把东西转移到暗柜里,他们那伙人即使想窃取,也不会想到东西会在那儿吧!”林如海停顿一下,“惊云堡的人手都被抽走了,皇上在近期就会对洛党下手,消弱其力量,此时我身边乏人保护,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我们还是及早做准备的好。”
柳不凡心下一酸,仅仅应了一声。自己自小时候老爷,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一心为国,如今身陷险境,自己就是拼死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雨夜。风狂雨骤,电闪雷鸣。唰的一道电光划过,盐政司东北角的屋子霍然火光冲天。任凭雨水恁大,硬是没有浇灭。只见火光愈烈,照亮了一方天空。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惊呼。闻声赶来的人们看着大雨中犹自熊熊燃烧的大火束手无策。眼瞅着那几间屋子呼啦啦的倾倒,化为一片废墟。
“快些去禀报林大人!”不知是哪个忽然嚷道,围观的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大火烧了这半日林大人居然没有出现,实在是太蹊跷了。于是有人又叫道:“林大人今儿没有歇在这里,咱们快些到林府报信!”两个平日在林海手下比较得力的衙役便奔向林府。
等到两人赶到林府,却见大门洞开,门扉上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人呢!”偌大的府第,仿佛无人般阴沉可怖。报信的衙役抖抖索索往里走去。
“林大人!林大人!”壮足了胆子大喊几声,唯有大雨滂沱,不听有人回音。两个衙役知道不妙,盐政司走水原本蹊跷,而林府夤夜大门洞开,无人回话显见林大人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俩快些走!恐怕还有凶人在暗处窥伺!你我性命休矣!”其中一人低声说道,俩人赶紧跑出林府,谁知道刚到门口,斜刺里一根细细的银光闪过,俩人睁大了惊骇的眼睛,直直倒在雨地上。
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其中一个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往两人身上撒了些粉末,稍顷,即化作两汪血水,被大雨一冲,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了。
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几人迅即隐入黑暗之中。
林如海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绑紧全身的牛皮筋,奈何愈是挣扎,愈是绑的紧。眼睛被一块黑布紧紧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口中也被塞进一块布,更是不可能呼救。他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跌坐在地上,回忆着被抓的那一瞬间。
似乎有着不妙的预感,在这个没有惊云堡高手保护的雨夜,林如海和管家柳不凡将这几年追查到的洛党私吞盐税,勾结地方克扣盐民的种种劣行罪恶的案宗转移到林府,存放在贾敏生前住的屋子里。那间屋子有个暗柜,由机关控制,除了柳不凡,就只有黛玉知道这个秘密。果然林如海刚睡下没多久,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那一刻他就知道不妙,但已经迟了。待到他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凶徒尚未要他性命,估计是没有找到东西,那么这么一想,盐政司的书房肯定也是在劫难逃。家里不知道怎么样,那些下人的性命是否还在?呆在京都的黛玉可否遭到毒手?想到这里,林如海不禁虎目蓄泪。
正在煎熬之际,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林海知道是那帮人来了,连忙打叠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