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蹄子又在胡嚼了!再这么口没遮拦小心撵了你去!”黛玉含笑骂道。
雪雁嘻嘻一笑,并不害怕,看看黛玉没带耳环,又挑了副赤金镶红玛瑙的耳坠子给她戴上。
黛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心中也颇有几分得意,那个女孩子不爱美呢!拥有娇艳如花的容颜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
雪雁忖度黛玉的心思,小心陪笑道:“姑娘自然是国色天香,丽质天成的,然而今儿是个好日子,好歹也要上些妆不是?太素净了可不好!”
黛玉依言取过茉莉花香粉在面上均匀敷了,连脖颈处亦拍了点子,方接过雪雁备好的玫瑰胭脂膏子,倒一点儿在手心,用水化开,轻轻点了点绛唇,剩下的轻轻点在双颊上,慢慢抹开。
再看镜中自己时,真真是娇艳欲滴,人比花美了,较之素颜何止美了许多?简直就是神妃仙子,月宫嫦娥了。
“好了,我也要到前边和爹爹用早饭了,你就跟着吧!”黛玉纤腰款摆,裙裾摇曳,莲步轻移,走在路上立时吸引了所有丫鬟的目光。
“姑娘真是好看啊!”她们都在心底暗暗赞叹。
走至一株樱花树畔,那些艳丽的花朵蓦然纷纷飘落,洒在黛玉头上、肩上、裙子上,宛若九天仙女般煞是好看。
“姑娘,花儿见了您都羞得凋落了!”雪雁打趣。黛玉也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纷纷飘落的,吩咐道:“着人打扫了,就埋在树下吧。”然后轻轻念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前院小花厅内已经摆上了一桌开胃清爽的早饭,林海亦是一身簇新的锦服,正坐在桌旁抚髯微笑。看见黛玉进来,他慈声笑道:“玉儿,来,坐在爹爹身边!”
父女俩虽然同住一个府内,因为黛玉一向身子弱,饮食调理在时辰上要求很严苛,故此共同进餐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儿特殊,黛玉欢喜的在林海身边坐下来。一时间父慈女孝,倒也其乐融融。
吃过早饭,黛玉就说:“女儿恐怕今日亲友不少,先去照看他们茶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海叹道:“可怜你娘亲去世的早,这样的事情还要你自己操心。”
黛玉见提起娘亲,未免有些感伤,不过这大喜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勉强笑道:“女儿哪里用操心了?有王嬷嬷和林嫂张罗着呢!我不过就白问问罢了,一切都是妥当的。”
林海点点头,温言笑道:“去吧,为父估摸着一会儿就有客人来了,我到大客厅去静候佳客呢!”
黛玉出了小花厅,径直向北院的大厨房而去。未及走到院门口,林嫂已经得了信,带着大厨房管事的两三个有些体面的婆子迎到半路。
“嗨哟,我的好姑娘!大厨房这种地方油腻腻的,可别脏了您的新衣裳!有奴婢照看着,保管样样妥当!您就安心在屋子里坐着,一会儿亲友家的女眷们来了,还得姑娘亲自招呼呢!”林嫂也就是贾敏爹身大丫鬟梨香,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是伸手拦住了黛玉。
黛玉和她一向亲密,闻言便止住脚步,打趣道:“梨香姐姐自从成了林大娘子,越发精明强干不说,人也开朗了许多,这都是跟谁学的啊?”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嫂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倒也不羞涩:“姑娘又说笑了!和我们家那口子比起来,奴婢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管管做饭这样的家务事情,算得甚么呢!”
黛玉又和她说了几句话,问了宴席的菜肴茶水等,果然见她准备齐全,遂放心返回去。
雪雁见她并不是往苑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南小院子而去,狐疑的问道:“姑娘可是要问王嬷嬷府内的摆设?”
黛玉点点头道:“就怕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疏漏了,怠慢了客人不说,还会贻笑大方,我要亲自查看查看!”
不多时到了南小院子,那王嬷嬷正在点数人名,见了黛玉连忙含笑迎上来,连连说道:“我的姑娘!这大清早晨还冷得很,你怎么就亲自跑来了?一切都有老奴看着呢,管保不会错了的!”
黛玉含笑道:“你老人家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吃了早饭随便走走散散食,顺道来看看妈妈。”
王嬷嬷听了觉得面上既有光彩,心里又熨帖,赶紧将黛玉请进自己的暖间,笑道:“这屋子暖和,姑娘且坐会子,待老奴一切吩咐清了再陪姑娘说话。”黛玉笑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坐着歇歇,立刻就要走的。”
原来自从黛玉来京后,这王嬷嬷就成了林府内院的管事,凡大小事务银钱出入等都要经过她手,是黛玉面前最得力的一个人。这次林府办定亲宴,各处都要摆设鲜花瓶鼎等物,更有桌椅帐幔茶具餐具一应陈设,都是贵重的东西,到了晚间必然还要照应各处灯烛明火,更是马虎不得,是以黛玉有些不放心,来的用意自然是督促她一下。王嬷嬷也是精细的人,心里岂能不明白?自然一一分派到人,发了对牌命他们各自到库上领东西。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一切就绪,王嬷嬷方才进来陪笑和黛玉说话。
黛玉起身道:“妈妈辛苦了,赶明儿放你几日假,好好歇息一下。恐怕有女客来,我就不多坐了!”王嬷嬷连忙谦虚几句。
一时送走了黛玉,王嬷嬷亦忙忙的带人四处查看不提。
花好月圆喜定亲,黛玉在苑自己的正房会客厅坐定,雪雁奉上新沏的茶小心侍候着,单等前来贺喜的女眷好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