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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没有生命可以重来

父亲知道他在想什么,父亲说,你再等几天,也许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他摇了摇头说,不等了,我知道自己没上大学的命。他连续三年参加高考,可每次都和录取分数线差一点点。本来已经死记很熟的化学公式,可到考场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知道命运开始捉弄自己了。参加完高考,他就回到家,一头栽倒了床上,这个时候,那几道化学公式偏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想他妈的,我这辈子可就毁在了这几道化学公式上了。连续三年的高考失败,他对前途越来越心灰意冷了。在村里他获得了一个秀才的“美称”,自己现在也只能是个秀才了。那是别人对自己的嘲笑啊!他不憨,他懂。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在校的时候,他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他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离开了村庄。他认为这是对自己一个吉祥的预示,他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以为没有必要,走是他自己的事情,父亲为了他已经欠了不少债了,他不愿意再看到父亲那忧伤的目光,那目光会刺痛他的心,因他的心很脆弱。

他来到A市,就认识了海。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好。他连续几天去人才市场,结果连一个工作也没有找到。现在他身上带的钱已经快见底了。再找不到工作他就只有挨饿的份。恰在这时候,海出现了,海像神人一样,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内心。海见到他后说,跟我走吧!我会让你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这话让他像在沙漠里看到的一片绿洲,他连想也没有想,就跟海走了。海领他进了一家酒楼,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这么好的酒楼,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饭菜。海告诉他,他也是来自农村,没有上过几天学。海说这话时就笑了笑,很不在乎的样子。海说,兄弟跟我混吧!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很失意的人。他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点了点头。

跟着海,他才知道,海不是什么善类,每天都从事各种非法的活动。海开始让他去偷东西。他第一次去偷人家的东西,吓得手都在抖。他知道偷东西是很可耻的。记得在学校有个同学偷人家的东西,让人家逮住了,那个同学就戴上了小偷的帽子,再也摘不下来。同学们都看不起他,都喊他小偷。后来那个同学就退学了,因为他害怕见到同学们。有一次他在一个集市上见到了那个同学,想过去和那个同学说说话,可那个同学看见他就躲了。现在让他去偷东西,他怎么敢呢?海知道他想什么,海说,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啥也不敢。可我一想到自己要活下去,要吃饭,就什么也不害怕了。海还说,你知道吗?为什么有人生下来就在城市,就在干部家庭。为什么有人一考就考上了名牌大学,你考了三年也没考上呢?这是命呀!海又说,别怕,兄弟,好好干,我们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现在已经是A市有名的“神偷”了,当然他也有过几次失败的经历,在派出所受过审,还挨了人家几回揍。他也想过不干了,可他一想到拥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可以去享受美好的生活,他就忍不住。相反,他嫌钞票来的太慢了。他说,钱来得太慢了。海也说是啊!来得太慢了。他们就预谋怎样才可以使钱来的快些,其实办法是很好想的,只要有贼胆不要命就行,他们什么也没有,就是有贼胆,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人。海说我们去抢银行吧!?那个钱来的多快啊!他说好啊!他们为自己的想法呵呵笑了。仿佛银行的大把大把的钞票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他们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为我们表演了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惊险场面。当然银行也不是好抢的。他们遭到银行工作人员的强烈阻止。无毒不丈夫,他们就开了枪。就这样他们把银行的钱装到自己腰包里了。然后就逃了。

他们以为这些钱会让他们快乐一辈子。可是他们错了,这些钱给他们打开了地狱之门,警察很快找到了他们。很快就将他们抓住。在审判的过程中他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忏悔的意思,他以为自己命该如此。

明天就是他上天堂的日子了。狱警告诉他有人要见他。当他父亲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想回头,他怕再次看见父亲沧桑的面孔和那犹豫的眼神。他知道,那上面记满了他欠下的债,这时的父亲就像一个债主,向他追债来了。父亲说,孩子,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父亲就把一张纸给了他。他转过身,拿在手里看了看,那一刻,他突然泪流满面。那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说,你走后的第二天通知书就寄来了,我急得到处找你……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大学校园。这时他就醒来了。他想,有没有生命可以重来?也许他晚走一天,他的人生将会被改写。生命在他手中没有珍惜,他将生命挥霍了。他把那个通知书放到了口中,咽了下去,禁不住一滴泪水滑过面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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