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溶有些萧索的背影,如霜想了一下,轻声道:“王爷,如霜伺候王妃也有些日子了,其实王妃是一个很好相处、真性情的人,她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宁愿拿自己的真话去伤人,也不会用假话去哄人,有些事,她正是因为心里在意,才会拐弯抹角的去计较,却不知到头来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望着慢慢升起的那一轮弯月,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对如霜道:“忙了一天,你去歇着吧,房里太热,本王不过是出来透口气。”
如霜低低的应了一声,眼神复杂的看了水溶一眼,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接过紫鹃递过的帕子,黛玉拭了拭红红的眼角,缓身坐到床边,对紫鹃道:“好了,你歇着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紫鹃不放心的看了看已经收拾干净的地面,悄声道:“姑娘,听紫鹃一声劝,如今不比在潇湘馆,连紫鹃这么笨的人都可以看出王爷对姑娘不是不无情意的,姑娘又何必弄成这个局面,成亲第一天,姑娘就独守空房,明天府里说不定说什么的都有,让姑娘以后怎么在府里立足。”
黛玉低声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还是小心一下你自己吧,刚才又是一口一个姑娘叫着,若是让他听到,不定又会找你什么事呢。”
紫鹃着急的道:“这些紫鹃以后会注意的,紫鹃是担心姑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让紫鹃怎么和老太太交代。”
低下头,想起贾母,想起潇湘馆里的日子,再想起刚才的事,黛玉不由悲从心来,清泪沿着脸颊缓缓的滑了下来。
紫鹃忙上前劝道:“姑娘别伤心了,刚才是紫鹃不对,夜也有些深了,姑娘先歇着吧,说不定王爷只是一时气急。”
赌气的背过身去,黛玉哽咽道:“反正把人娶进府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你又何必替他说好话呢。”
紫鹃叹了口气,才要说,却听外面传来缓缓的脚步声,接着红毡帘子一掀,水溶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清隽的脸上平静如常。
紫鹃有些欣喜的上前行了个礼,殷勤的接过水溶解下的鹤氅,听得水溶淡淡地道:“今日酒喝得有些多,刚才觉得房里有些闷,出去透了口气。”
一转头见黛玉正低头忙着用帕子拭泪,松松的云鬓微垂着,白皙的玉颈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润泽,宽宽的水袖下,纤细的玉腕几乎不盈一握。
面对着娇盈楚楚的黛玉,想起如霜刚才的话:“却不知到头来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水溶本来还有些残存的怒火顿时消失殆尽,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王妃一定会等着的,是吧。”
紫鹃忙道:“刚才王妃还和紫鹃说起来呢,说外面天冷,王爷也没披外衣。”黛玉忍不住斜瞥了紫鹃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嗔怪的神色,心虚的低下头,细长的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
水溶意味深长的看了黛玉一眼,对紫鹃道:“你退下吧。”紫鹃应了一声,临走还不忘对黛玉使了个眼色。
房里一下静了下来,黛玉低垂着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竟情不自禁的有些胆怯,脚下不由微微后移了一步,谁知本来就站在床边,身子一时收势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只听一声低低的轻笑,接着是水溶邪魅的戏谑声:“看来今日是我的不是了,大好的良宵,让王妃等了这么久,都有些亟不可待了。”
一下立起身来,黛玉羞得粉面通红,恨恨瞪着那双似泣非泣的含露目,看着水溶调侃的神色,本来的伶牙俐齿也不知哪儿去了,心里一急,不由起步就要往外走。
一只手臂圈了过来,黛玉被拥进一个微凉的怀里,外面的寒意似乎还残留在他薄薄的绸衣上,带着一种沁人的清冷,耳旁却是水溶温热的声音道:“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急着要来给我宽衣吧。”
禁锢的手臂使得自己无法动弹,黛玉羞恼成怒,不由一下抬起头来,皱着微蹙的颦眉,清澈的目光恨恨的瞪着水溶,那一份似怒非怒的神色别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气韵。
水溶没有松手,秋水般清亮的眸子若有兴趣的看着黛玉,低声调侃道:“第一次见王妃,就觉得王妃与众不同,刀光剑影下,竟也能暗通曲款,将这个荷包留给我,你说我若是真辜负了今夜这良辰美景,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王妃,你说呢。”
见黛玉疑惑的瞪着自己,水溶微微一笑,一个熟悉的荷包带着水溶的体温出现在黛玉的眼前,耳畔水溶低声道:“我听说送荷包可是别有寓意的,凭王妃的聪明,想必也一定明白。”
看着当初要送给宝玉的那个荷包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黛玉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暗叹果真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想不到竟转到了这里。
耳边,水溶却不依不饶的道:“三年多了,我可一直留着这个荷包,当初王妃能在那样危险的时刻把它留下给我,你说我能不珍惜吗。”
听着水溶颠倒黑白的自圆自说,黛玉忍不住睁开眼,盯着水溶,微蹙着眉,道:“你……”盈盈如水的眸子里是嗔是怒,是羞是恨,恐怕连黛玉自己都无法说清,只觉得尽力在坚持的矜持和身子越来越无力。
优雅的笑了一下,水溶缓缓的低下头,英俊绝美的脸庞慢慢压了下来,低声道:“我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莫非这个荷包不是王妃的?还是王妃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说是自己无意丢的。”